憍陳如品第十三之一

憍陳如品第十三之一

?時，世尊告憍陳如：“色是無常，因滅是色獲得解脫常住之色；受、想、行、識亦是無常，因滅是識獲得解脫常住之識。

“憍陳如！色?是苦，因滅是色獲得解脫安樂之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是空，因滅空色獲得解脫非空之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是無我，因滅是色獲得解脫眞我之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是不淨，因滅是色獲得解脫淸淨之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是生、老、病、死之相，因滅是色獲得解脫非生、老、病、死相之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是無明因，因滅是色獲得解脫非無明因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乃至色是生因，因滅是色獲得解脫非生因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者?是四顚倒因，因滅顚倒色獲得解脫非四倒因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是無量惡法之因——所謂男女等身、食愛、欲愛、貪、?、嫉妬、惡心、慳心、摶食、識食、思食、觸食、卵生、胎生、濕生、化生、五欲、五蓋，如是等法皆因於色——因滅色故獲得解脫無如是等無量惡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是縛，因滅縛色獲得解脫無縛之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是流，因滅流色獲得解脫非流之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非歸依，因滅是色獲得解脫歸依之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是瘡疣，因滅是色獲得解脫無瘡疣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色非寂靜，因滅是色獲得涅槃寂靜之色；受、想、行、識亦?如是。

“憍陳如！若有人能如是知者，是名沙門、名婆羅門，具足沙門、婆羅門法。

“憍陳如！若離佛法，無有沙門、及婆羅門，亦無沙門、婆羅門法。一切外道虚假詐稱都無實行，雖?作想言有是二，實無是處。何以故？若無沙門、婆羅門法，云何而言有沙門、婆羅門？我常於此大衆之中作師子吼，汝等亦當在大衆中作師子吼。”

?時，外道有無量人聞是語巳，心生?恚：“瞿曇?說我等衆中無有沙門及婆羅門，亦無沙門、婆羅門法。我當云何廣設方便，語瞿曇言：‘我等衆中亦有沙門、有沙門法，有婆羅門、有婆羅門法。’”

時彼衆中有一梵志唱如是言：“諸仁者！瞿曇之言如狂無?，何可檢校？世間狂人或歌、或舞、或哭、或笑、或罵、或讚，於??所不能分别。沙門瞿曇亦?如是，或說我生淨飯王家、或言不生，或說生巳行至七步、或說不行，或說從小?學世事、或說我是一切智人，或時處宫受樂生子、或時猒患、訶責、惡賤，或時?修苦行六年、或時訶責外?苦行，或言從彼鬱頭藍弗、阿羅邏等稟承未聞、或時說其無所知曉，或時說言菩提樹下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或時說言我不至樹無所尅獲，或時說言我?此身?是涅槃、或言身滅乃是涅槃。瞿曇所說如狂無?，何故以此而愁憒耶？”

諸婆羅門?便答言：“大士！我等?者何得不愁？沙門瞿曇先出家巳，說無常、苦、空、無我、不淨，我諸弟子聞生恐怖：‘云何衆生無常、苦、空、無我、不淨？’不受其語。?者，瞿曇?來至此娑羅林中，爲諸天衆說有常、樂、我、淨之法。我諸弟子聞是語巳，悉捨我去，受瞿曇語。以是因緣，生大愁苦。”

?時，?有一婆羅門作如是言：“諸仁者！諦聽諦聽。瞿曇沙門名修慈悲，是言虚妄，非眞實也。若有慈悲，云何教我諸弟子等自受其法？慈悲果者，隨順他意。?違我願，云何言有？若有說言沙門瞿曇不爲世間八法所?，是亦虚妄。若言瞿曇少欲知足，?者云何奪我等利？若言種姓是上族者，是亦虚妄。何以故？從昔以來不見不聞大師子王殘害小䑕。若使瞿曇是上種姓，如何?者惱亂我等？若言瞿曇具大?力，是亦虚妄。何以故？從昔巳來亦不見聞金翅鳥王與烏共諍。若言力大，?以何事與我共闘？若言瞿曇具他心智，是亦虚妄。何以故？若具此智，以何因緣不知我心？諸仁者！我昔曾從先舊智人聞說是事：‘過百年巳，世間當有一妖幻出。’?是瞿曇。如是妖惑?於此處娑羅林中將滅不久，汝等?者不應愁惱。”

?時，?有一尼揵子答言：“仁者！我?愁苦，不爲自身弟子供養，但爲世間癡闇無?，不識福田及非福田，?捨先舊智婆羅門，供養年少，以爲愁耳。瞿曇沙門大知呪術，因呪術力能令一身作無量身、令無量身還作一身，或以自身作男女像、牛、羊、象、馬。我力能滅如是呪術。?曇沙門呪術既滅，汝等當還多得供養，受於安樂。”

?時，?有一婆羅門作如是言：“諸仁者！瞿曇沙門成就具足無量功德，是故汝等不應與諍。”

大衆答言：“癡人！云何說言沙門瞿曇具大功德？其生七日母便命終，是可得名福德相耶？”

婆羅門言：“罵時不?、打時不?，當知?是大福德相。其身具足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無量神通，是故當知是福德相。心無憍慢，先意問訊，言語柔輭，初無麤獷，年志俱盛，心不卒㬥。王國多財無所愛戀，捨之出家如?涕唾。是故，我說沙門瞿曇成就具足無量功德。”

大衆答言：“善哉，仁者！瞿曇沙門實如所說，?就無量神通?化，我不與彼捔試是事。瞿曇沙門受性柔輭，不堪苦行，生長深宫，不綜外事，唯可輭語，不知技藝、書籍、論議。請共詳辯正法之要，彼若勝我，我當給事；我若勝彼，彼當事我。”

?時，多有無量外道和合共往摩伽陀王阿闍世所。王見便問：“諸仁者！汝等各各修?聖道，是出家人，捨離財貨及在家事。我國人民皆共供養，敬心瞻視，無相犯觸。何故和合而來至此？諸仁者！汝等各受?法、?戒，出家不同，亦?各各自隨戒法出家修道。何因緣故?者一心而共和合，猶如葉落，旋風所吹，聚在一處？說何因緣而來至此？我常擁護出家之人，乃至不惜身之與命。”

?時，一切諸外道衆咸作是言：“大王諦聽，大王?者是大法橋、是大法礪、是大法稱，?是一切功德之?、一切功德眞實之性、正法道路，?是種子之良田也、一切國土之根本也、一切國土之明鏡也、一切諸天之形像也、一切國人之父母也。大王！一切世間功德寳藏?是王身。何以故名功德藏？王斷國事不擇怨?，其心平等如地、水、火、風，是故名王爲功德藏。大王！現在衆生雖?壽短，王之功德如昔長壽安樂時，王亦如頂生、善見、?辱、?睺沙王、耶耶諦王、尸毗王、一义鳩王。如是等王具足善法，大王?者亦?如是。大王！以王因緣，國土安樂，人民熾盛。是故，一切出家之人慕樂此國，持戒精勤，修?正道。大王！我經中說：‘若出家人隨所住國持戒精進，勤修正道，其王亦有修善之分。’大王！一切盜賊王巳整理，出家之人都無畏懼。?者唯有一大惡人瞿曇沙門，王未檢校，我等甚畏。其人自恃豪族種姓，身色具足，又因過去布施之?多得供養，恃此衆事生大憍慢，或因呪術而生憍慢。以是因緣不能苦行，受畜細輭、衣服、卧具。是故，一切世間惡人爲利養故往集其所而爲眷屬，不能苦行。呪術力故，調伏迦葉及舍利弗、目犍連等。??來至我所住處娑羅林中，宣說是身常、樂、我、淨，誘我弟子。大王！瞿曇先說無常、無樂、無我、無淨，我能忍之；?乃宣說常、樂、我、淨，我實不?。唯願大王聽我與彼瞿曇論議。”

王?答言：“諸大士！汝等?者爲誰教導而令其心狂亂不定，如水濤波、旋火之輪、猨猴擲樹？是事可恥，智人若聞則生憐愍、愚人聞之則生?笑。汝等所說，非出家相。汝若病風黃、水患者，吾悉有藥能療治之；如其鬼病，家兄耆婆善能去之。汝等?者欲以手爪掊須彌山、欲以口齒齚嚙金剛。諸大士！譬如愚人見師子王飢時睡眠而欲覺之、如人以指置毒蛇口、如欲以手觸灰覆火，汝等?者亦?如是。

“善男子！譬如野狐作師子吼、猶如蚊子?金翅鳥捔行遲疾、如兎渡海欲盡其底，汝等?者亦?如是。汝若夢見勝瞿曇者，是夢狂惑，未足可信。諸大士！汝等?者興建是意，猶如飛蛾投大火聚。汝隨我語，不須更說。汝雖讃我平等如稱，勿令外人?聞此語。”

?時，外道?作是言：“大王！瞿曇沙門所作幻術到汝邊耶？乃令大王心疑，不信是等聖人。大王！不應輕?如是大士。大王！是月增減、大海鹹味、摩羅延山，如是等事誰之所作？豈非我等婆羅門耶？大王！不聞阿竭多仙十二年中恒河之水停耳中耶？大王！不聞瞿曇仙人大現神通，十二年中?作釋身，并令釋身作羝羊形、作千女根在釋身耶？大王！不聞?㝹仙人一日之中飮四海水令大地乾耶？大王！不聞婆藪仙人爲自在天作三?耶？大王！不聞羅邏仙人?迦羅冨城作鹵土耶？大王！婆羅門中有如是等大力諸仙現可檢校，大王！云何見輕?耶？”

王言：“諸仁者！若不見信故欲爲者，如來正覺?者近在娑羅林中，汝等可往隨意問難。如來亦當爲汝分别，稱汝意答。”

?時，阿闍世王與諸外道徒衆眷屬往至佛所，頭面作禮，右遶三帀。修敬巳?，却住一面，白佛言：“世尊！是諸外道欲隨意問難，唯願如來隨意答之。”

佛言：“大王！且止，我自知時。”

?時，衆中有婆羅門名闍提首?，作如是言：“瞿曇！汝說涅槃是常法耶？”

“如是，如是。大婆羅門！”

婆羅門言：“瞿曇若說涅槃常者，是義不然。何以故？世間之法從子生果，相續不斷，如從泥出瓶、從縷得衣。瞿曇常說：‘修無常想獲得涅槃。’因是無常，果云何常？瞿曇又說：‘解脫欲貪?是涅槃，解脫色貪及無色貪?是涅槃，滅無明等一切煩惱?是涅槃。’從欲乃至無明煩惱皆是無常，因是無常，所得涅槃亦應無常。瞿曇又說：‘從因故生天、從因故地獄、從因得解脫，是故諸法皆從因生。’若從因生故得解脫者，云何言常？瞿曇亦說：‘色從緣生，故名無常；受、想、行、識亦?如是。’如是解脫若是色者，當知無常；受、想、行、識亦?如是。若離五陰有解脫者，當知解脫?是虚空。若是虚空，不得說言從因緣生。何以故？是常、是一，徧一切處。瞿曇亦說：‘從因生者，?是苦也。’若是苦者，云何?說解脫是樂？瞿曇又說：‘無常?苦，苦?無我。’若是無常、苦、無我者，?是不淨。一切從因所生諸法皆無常、苦、無我、不淨，云何?說涅槃?是常、樂、我、淨？若瞿曇說亦常、無常，亦苦、亦樂，亦我、無我，亦淨、不淨，如是豈非是二語耶？我亦曾從先舊智人聞說是語：‘佛若出世，言則無二。’瞿曇?者說於二語，?言佛?我身是也，是義云何？”

佛言：“婆羅門！如汝所說，我?問汝，隨汝意答。”

婆羅門言：“善哉，瞿曇！”

佛言：“婆羅門！汝性常耶？是無常乎？”

婆羅門言：“我性是常。”

“婆羅門！是性能作一切内外法之因耶？”

“如是。瞿曇！”

佛言：“婆羅門！云何作因？”

“瞿曇！從性生大，從大生慢，從慢生十六法，所謂地、水、火、風、空五知根，?、耳、?、舌、身五業根，手、脚、口、聲、男女二根、心平等根。是十六法從五法生：色、聲、香、味、觸。是二十一法根本有三：一者、?，二者、麤，三者、黑。?者，名愛；麤者，名?；黑，名無明。瞿雲！是二十五法皆因性生。”

“婆羅門！是大等法，常、無常耶？”

“瞿曇！我法性常，大等諸法悉是無常。”

“婆羅門！如汝法中因常、果無常，然我法中因雖無常、果是常者，有何等過？婆羅門！汝等法中有二因不？”

答言：“有。”

佛言：“云何有二？”

婆羅門言：“一者、生因，二者、了因。”

佛言：“云何生因？云何了因？”

婆羅門言：“生因者，如泥出瓶；了因者，如燈照物。”

佛言：“是二種因，因性是一。若是一者，可令生因作於了因、可令了因作生因不？”

“不也。瞿曇！”

佛言：“若使生因不作了因、了因不作生因，可得說言是因相不？”

婆羅門言：“雖不相作，故有因相。”

“婆羅門！了因所了?同了不？”

“不也。瞿曇！”

佛言：“我法雖從無常獲得涅槃而非無常。婆羅門！從了因得故，常、樂、我、淨；從生因得故，無常、無樂、無我、無淨。是故，如來所說有二。如是二語無有二也，是故如來名無二語。如汝所說：曾從先舊智人邊聞：佛出於世無有二語。是言善哉，一切十方三世諸佛所說無差，是故說言佛無二語。云何無差？有同說有、無同說無，故名一義。婆羅門！如來世尊雖名二語，爲了一語故。云何二語了於一語？如?、色二語生識一語；乃至意、法亦?如是。”

婆羅門言：“瞿曇！善能分别如是語義，我?未解所出二語了於一語。”

?時，世尊?爲宣說四眞諦法：“婆羅門！言苦諦者，亦二、亦一；乃至道諦，亦二、亦一。”

婆羅門言：“世尊！我巳知巳。”

佛言：“善男子！云何知巳？”

婆羅門言：“世尊！苦諦，一切凡夫二，是聖人一；乃至道諦亦?如是。”

佛言：“善哉，巳解。”

婆羅門言：“世尊！我?聞法巳得正見，?當歸依佛、法、僧寳，唯願大慈聽我出家。”

?時，世尊告憍陳如：“汝當爲是闍提首?剃除鬚髮，聽其出家。”

時憍陳如?受佛敕爲其剃髮，?下手時有二種落：一者、鬚髮，二者、煩惱，?於坐處得阿羅漢果。

大般涅槃經卷第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