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扇賦

白羽扇賦

張九齡

開元二十四年夏，盛暑，奉敕遣大將軍髙力士賜宰臣白羽扇，九齡與焉，竊有所感，立進賦曰：

當時而用，任物所長。彼鴻鵠之弱羽，出江湖之下方。安知煩暑，可致清涼。豈無紈素，彩?文章。復有脩竹，剖㭊毫芒。提携密邇，揺動馨香。惟衆珍之在御，何短翮之敢當。與竊恩於聖后，且見持於未央。伊昔皐澤之時，亦有雲霄之志。苟効用之得所，雖殺身而何忘。肅肅鳥羽，穆如微風。縱秋氣之移奪，終感恩於篋中。玄猿賦吳筠

前志稱周穆王南征，君子變為猿鶴，小人變為蟲沙。夫神用無方，未必不爾。筠自入廬嶽，則覩斯玄猿，嘉夫雨昏則無聲，景霽則長嘯。不踐土石，超遥於萬木之間。春咀其英，秋食其實，不犯稼穡，深棲逺處，猶有君子之性，異乎狙猱之倫。且多難巳來，庶品凋敗，麋鹿殫於網罟，遺氓困於誅求，此獨蕭然，物莫能患。豈不以託跡?絶，不才逺禍？昔夫子歎山梁雌雉曰：時哉！時哉！予因感之，聊以作賦。

伊玄猿之所育，于南國之曽岑。動不踐地，居常在林。雖泛泛而無據，亦熈熈而有心。雰嵐昏而共黙，風雨霽而爭吟。使幽人之思清暢，覉客之涕霑襟。何必聆嶰谷之管，對雍門之琴哉？歷千㝷之喬木，俯萬仞之危嶠。弄遊雲之亂飛，嬉落日之橫照。連肱澗飲。命侶煙嘯。或聚而閑棲。或分而逈趠。壽同靈鸖。性本君子。阻重巖之險。非虎豹所履。䕃交柯之密。豈鵰鶚能視。故逢蒙操弓。憚髙深而止。鄧公折箭。含惻隱而巳。何患累之罕臻。不干物以利巳。詎若狒狒凌人以就戮。猩猩甘酒而遄死。夫時珍貂裘，丗寳狐白。徒能工於隱伏，終見陷於機辟。麝懷香以賈害，狙伐巧而招射。小則翡翠殞於毛羽，大則犀象殘於齒革。孰能去有用之損，取無用之益。固弃置於常情，永逍遥以自適。無威刑以相臨，有族?而相親。食資諸物，衣取諸身。不賦不役，靡勞靡勤。如政教之未施，保巢居以還淳。匪虞氏之所及，何狙公之能馴。吾固知人爲物之貴，又焉測元化之所大鈞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