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何慕容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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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15:50

徒何慕容廆

,字弈洛瓌,其本出於昌黎。曾祖莫護跋,魏初率諸部落入居遼西,從司馬宣王討平公孫淵,拜率義王,始建國於棘城之北。祖木延,從毋丘儉征髙麗有功,加號左賢王。父涉歸,以勲進拜鮮卑單于,遷邑遼東。涉歸死,廆代領部落。以遼東僻遠,徙於徒何之青山。穆帝之世,頗爲東部之患,左賢王普根擊走之,乃脩和親。晉愍帝拜廆鎭軍將軍,昌黎、遼東二國公。平文之末,廆復侵東部,擊破之。王浚稱制,以廆爲散騎常侍、冠軍將軍、前鋒大都督、大單于。廆以非王命所授,拒之。廆死,子元眞代立。

元眞,小字万年,名犯恭宗廟諱。元眞既襲,弟仁叛於遼東之平郭,與元眞相攻,元眞討斬之。乃號年爲元年,自稱燕王,置官如魏武輔漢故事。石虎率衆伐元眞,元眞擊走之。建國二年,帝納元眞女爲后。元眞襲石虎,至於髙陽,掠徙幽冀二州三万戸而還。四年,元眞遣使朝貢,城和龍城而都焉。元眞征髙麗,大破之,遂入丸都,掘髙麗王釗父利墓,載其屍,并其母妻、珍寶,掠男女五万餘口,焚其宫室,毁丸都而歸。釗單馬遁走,後稱臣於元眞,乃歸其父屍。又大破宇文闥,地千里,徙其部民五万餘家於昌黎。元眞死,子儁統任。

儁,字宣英。旣襲位,號年爲元年。聞石氏亂,乃礪甲嚴兵,將爲進取之計。鑿山除道,入自盧龍,剋薊城而都之。進剋中山、常山,大破冉閔於魏昌廉臺,擒之。閔太子叡固守鄴城,進師攻鄴,剋之。建國十五年,儁僭稱皇帝,置百官,號年元璽,國稱大燕,郊祀天地。十六年,遣使朝貢。儁自薊遷都於鄴,號年爲光壽。儁死,子暐統任。

暐,字景茂,儁之第三子也。既僭立,號年建熙。暐政無綱紀,時人知其將滅。有神降於鄴,自稱“湖女”,有聲,與人相接,數日而去。僭晉將桓温率衆伐暐,至於枋頭,暐叔父垂擊走之。垂有大功,暐不能賞,方欲殺之,垂怒,奔苻堅。堅遣將王猛伐鄴,擒暐,封新興侯,後拜尚書。

太祖之七年,苻堅敗於淮南,垂叛,攻苻丕於鄴。暐弟濟北王泓,先爲北地長史,聞垂攻鄴,亡奔?東,收諸馬牧鮮卑,衆至數千,還屯華隂。暐乃潛使諸弟及宗人起兵於外。堅遣將軍張永歩騎五千擊之,爲泓所敗。泓衆遂盛,自稱使持節、大都督、陜西諸軍事、大將軍、雍州牧、濟北王,推垂爲丞相、都督陜東諸軍事、領大司馬、冀州牧、吳王。堅遣子鉅鹿公叡伐泓。泓弟中山王沖,先爲平陽太守,亦起兵河東,有衆二万。泓大破叡軍,斬叡。沖爲堅將竇衝所破,棄其歩衆,率鮮卑騎八千奔於泓軍。泓衆至十餘万。遣使謂堅曰:“秦為無道,滅我社稷。今天誘其衷,秦師傾敗,將欲興復大燕。吳王已定?東。可速資備大駕,奉送乗輿并宗室功臣之家,泓當率?中燕人翼衞皇帝,還返鄴都。與秦以虎牢爲界,分王天下,永爲鄰好,不復爲秦之患也。”堅怒責暐曰:“?雖曰破滅,其實若歸,奈何因王師小敗,猖悖若是!泓書如此,?欲去者,朕當相資。”暐叩頭流血,涕泣陳謝。堅久之曰:“此自三豎之罪,非?之過。”復其位,待之如初。命暐以書招喻垂及泓、沖,使息兵還長安,恕其反叛之咎。而暐密遣使謂泓曰:“今秦數已終,社稷不輕,勉建大業。可以吴王爲大將軍,領司徒,承制封拜。聽吾死問,汝便即尊位。”泓於是進向長安,年號燕興。

泓謀臣髙蓋、宿勤崇等以泓德望後沖,且持法苛峻,乃殺泓,立沖爲皇太弟,承制行事,置百官。沖去長安二百里,堅遣子平原公暉拒之,沖大破暉軍,進據阿房。初,堅之滅燕,沖姉淸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納之,寵冠後庭。沖年十二,亦有龍陽之姿,堅又幸之。姉弟專寵,宫人莫進,長安歌之曰:“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宫。”咸懼爲亂。王猛切諫,堅乃出沖。及其母卒,葬之以燕后之禮。長安又謡曰:“鳳皇,鳳皇,止阿房。”堅以鳳皇非梧桐不栖,非竹實不食,乃蒔梧竹數十万株于阿房城,以待鳳皇之至。沖小字鳳皇,至是終爲堅賊,入止阿城焉。

暐,入見堅,稽首謝曰:“弟沖不識義方,孤背國恩,臣罪應万死。陛下垂天地之容,臣蒙更生之惠。臣二子昨婚,明當三日,愚欲暫屈鑾駕,幸臣私第。”堅許之。暐出,術士王嘉曰:“椎蘆作籧篨,不成文章;會天大雨,不得殺羊。”言暐將殺堅而不果也。堅與羣臣莫之能解。是夜大雨,晨不果出。初,暐之遣諸弟起兵於外也,謀欲伏兵請堅殺之。時鮮卑在城者猶有千餘人,暐令其帥悉羅騰、屈突鐵侯等潛告之曰:“官今使吾外鎭,聽舊人悉隨。可於某日會集某處。”鮮卑信之。北部人突賢之妹,爲堅左將軍竇衝小妻,賢與妹别,妹請衝留其兄。衝馳入白堅,堅大驚,召騰問之,騰具首服。乃誅暐父子及其宗族,城内鮮卑無少長男女皆殺之。廆弟運,運孫永。

永,字叔明。暐旣爲苻堅所并,永徙於長安,家貧,夫妻常賣鞾於市。及暐爲堅所殺也,沖乃自稱尊號,以永爲小將。沖與左將軍苟池大戰於驪山,永力戰有功,斬池等數千級。堅大怒,復遣領軍將軍楊定率左右精騎二千五百擊沖,大敗之,俘掠鮮卑万餘而還,堅悉坑之。又敗沖右僕射慕容憲於灞滻之閒。定果勇善戰,沖深憚之,納永計,穿馬埳以自固。遷永黃門郎。

沖毒暴?中,人民流散,道路斷絶,千里無煙。及堅出如五將山,沖入長安,縱兵大掠,死者不可勝計。初,堅之未亂也,關中土然,無火而煙氣大起,方數十里,月餘不滅。堅每臨聽訟觀,令民有怨者,舉煙於城北,觀而録之。長安爲之語曰:“欲得必存,當舉煙。”關中謡曰:“長鞘馬鞭擊左股,太歳南行當復虜。”西人呼徒何爲白虜。沖果據長安,樂之忘歸,且以慕容垂威名夙著,跨據山東,憚不敢進,課農築室,爲乆安之計。衆咸怨之。登國元年,沖左將軍韓延因民之怨,殺沖,立沖將段隨爲燕王,攺年昌平。沖之入長安,王嘉謂之曰:“鳳皇,鳳皇,何不髙飛還故郷?無故在此取滅亡!”

沖敗,其左僕射慕容?與永潛謀,襲殺叚隨,立冝都王子覬爲燕王,號年建明,率鮮卑男女三十餘万口,乗輿服御、禮樂器物,去長安而東,以永爲武衞將軍。?弟護軍將軍韜,隂有貳志,誘覬殺之于臨晉,?怒,去之。永與武衞將軍刁雲率衆攻韜,韜遣司馬宿勤黎逆戰,永執而戮之。韜懼,出奔?營。?立慕容沖子望爲帝,號年建平。衆悉去望奔永,永執望殺之,立慕容泓之子忠爲帝,攺年建武。忠以永爲太尉,守尚書令,封河東公。至聞嘉,知慕容垂稱尊號,託以農要弗集,築燕熙城以自固。刁雲等又殺忠,推永爲大都督、大將軍、大單于、雍秦梁涼四州牧、河東王,稱藩於垂。永以苻丕至平陽,恐不能自固,乃遣使求丕假道還東。丕不許,率衆討永,永擊走之,進據長子。永僭稱帝,號年中興。

垂攻丁零翟釗於滑臺,釗請救於永,永謀於衆。尚書郎勃海鮑遵曰:“徐觀其?,卞莊之舉也。”中書侍郎太原張騰曰:“彊弱勢殊,何?之有!不如救之,成鼎峙之勢。可引兵趣中山,晝多疑兵,夜倍其火,彼必懼而還師。我衝其前,釗躡其後,此天授之機,不可失也。”永不從。釗敗降永,永以釗爲車騎大將軍、東郡王。歳餘,謀殺永,永誅之。

垂遣其龍驤將軍張崇攻永弟武郷公友於晉陽,永遣其尚書令刁雲率衆五万屯潞川。垂停鄴,月餘不進,永乗詭道伐之,乃攝諸軍還於太行軹?。垂進師,入自木井關,攻永從子征東將軍小逸豆歸、鎭東將軍王次多於臺壁。永遣其從兄太尉大逸豆歸救次多等,垂將平規擊破之。永率衆五万與垂戰於臺壁南,爲垂所敗,奔還長子,嬰城固守。大逸豆歸部將潛爲内應,垂勒兵密進,永奔北門,爲前驅所獲,垂數而戮之,并斬永公?已下刁雲、大逸豆歸等三十餘人。永所統新舊民戸,及服御、圖書、器樂、珍寶,垂盡獲之。

垂,字道明,元眞第五子也。甚見寵愛,常目而謂諸弟曰:“此兒闊逹好竒,終能破人家,或能成人家。”故名霸,字道業,恩遇踰於儁,故儁不能平之。及即王位,以垂墜馬傷齒,改名爲缺,外以慕郤缺爲名,内實惡之。尋以䜟記之文,乃去夬,以垂爲名焉。

年十三,爲偏將,所在征伐,勇冠三軍。儁平中原,垂爲前鋒,累戰有大功。及僭尊號,拜黃門郎,出爲安東、冀州牧,封吳王。以侍中、右禁將軍,録留臺事,鎭龍城,大收東北之和。歷位鎭東、平州、征南大將軍、荆兖二州牧、司隷校尉。以車騎大將軍敗桓温於枋頭,威名大震。不容於暐,西奔苻堅。堅甚重之,拜冠軍將軍,封賔都侯。

堅敗於淮南,入於垂軍。子寶勸垂殺之,垂以堅遇之厚也,不聽。行至洛陽,請求拜墓,許之,遂起兵。攻苻丕於鄴,乃引漳水以灌之,不没者尺餘。丁零翟斌怨垂,使人夜往決堰,水潰,故鄴不拔。垂稱燕王,置百官,年號燕元。引師去鄴,開苻丕西歸之路。丕固守鄴城,請援於司馬昌明。垂怒曰:“苻丕,吾縱之不能去,方引南賊規固鄴都,不可置也。”乃復進師。丕乃棄鄴奔并州。垂以兄子魯陽王和爲南中郎將,鎭鄴。垂定都中山。登國元年,垂僭稱大位,號年爲建興。建宗廟社稷於中山,盡有幽、冀、平州之地。

垂遣使朝貢。三年,太祖遣九原公儀使於垂,垂又遣使朝貢。四年,太祖遣陳留公䖍使於垂,又遣使朝貢。五年,又遣秦王觚使於垂,垂留觚不遣,遂絶行人。

垂議討慕容永,太史令靳安言於垂曰:“彗星經尾箕之分,燕當有野死之王,不出五年,其國必亡,歳在鶉火,必克長子。”垂乃止。安出而謂人曰:“此衆旣并,終不能久。”安意蓋知太祖之興也,而不敢言。

先是,丁零翟遼叛垂,後遣使謝罪,垂不許,遼怒,遂自號大魏天王,有衆數万,屯於滑臺,與垂相擊。遼死,子釗代之,及垂征尅滑臺,釗奔長子。垂議征長子,諸將咸諫,以永國未有釁,連歳征役,士卒疲怠,請待他年。垂將從之。垂弟司徒、范陽王德固勸垂征。垂曰:“司徒議與吾同,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吾計決矣。且吾投老,叩囊底智足以克之,不復留逆賊以累子孫。”垂率步騎七万伐永,剋之。

十年,垂遣其太子寶來寇。時太祖幸河南宫,乃進師臨河,築臺告津,奮揚威武,連旌㳂河,東西千有餘里。是時,陳留公䖍五万騎在河東,要山截谷六百餘里,以絶其左;太原公儀十万騎在河北,以承其後;略陽公遵七万騎塞其南路。太祖遣捕寶中山行人,一二盡擒,馬歩無脫。寶乃引舡列兵,亦欲南渡。中流,大風卒起,漂寶舡數十艘泊南岸,擒其將士三百餘人。太祖悉賜衣服遣還。始寶之來,垂已有疾,自到五原,太祖斷其行路,父子問絶。太祖乃詭其行人之辭,令臨河告之曰:“汝父已死,何不遽還!”兄弟聞之,憂怖,以爲信然。於是士卒駭動,往往間言,皆欲爲變。初,寶至幽州,其所乗車軸,無故自折,占工靳安以爲大凶,固勸令還,寶怒不從。至是問安,安對曰:“今天變人事,咎徴已集,速去可免。”寶逾大恐。安退而告人曰:“今皆將死於他郷,尸骸委於草野,爲烏鳥螻蟻所食,不復見家矣。”

冬十月,寶燒船夜遁。是時,河冰未成,寶謂太祖不能度,故不設斥候。十一月,天暴風寒,冰合。太祖進軍濟河,留輜重,簡精銳二万餘騎急追之,晨夜兼行,暮至參合陂西。寶在陂東,營於蟠羊山南水上。靳安言於寶曰:“今日西北風勁,是追軍將至之應,冝設警備,兼行速去,不然必危。”寶乃使人防後。先不撫循,軍無節度,將士莫爲盡心,行十餘里,便皆解鞌寢卧,不覺大軍在近。前驅斥候,見寶軍營,還告。其夜,太祖部分衆軍相援,諸將羅落東西,爲掎角之勢。約勒士卒,束馬口,銜枚無聲。昧爽,衆軍齊進,日出登山,下臨其營。寶衆晨將東引,顧見軍至,遂驚擾奔走。太祖縱騎騰躡,大破之,有馬者皆蹶倒冰上,自相鎭壓,死傷者万數。寶及諸父兄弟,單馬迸散,僅以身免。於是寶軍四五万人,一時放仗,斂手就羈矣。其遺迸去者不過千餘人。生擒其王公文武將吏數千,獲寶寵妻及宫人,器甲、輜重、軍資雜財十餘万計。

垂復欲來寇,太史曰:“太白夕没西方,數日後見東方,此爲躁兵,先舉者亡。”垂不從,鑿山開道。至寶前敗所,見積骸如丘,設祭弔之,死者父兄子弟遂皆嘷哭,聲震山川。垂慙忿嘔血,發病而還,死於上谷。寶僣立。

寶,字道祐,小字庫勾,垂之第四子也。少而輕果,無志操,好人佞己。及爲太子,砥礪自脩,朝士翕然稱之,垂亦以爲克保家業。垂妻段氏謂垂曰:“寶資質雍容,柔而不斷,承平則爲仁明之主,處難則非濟世之雄。今託之以大業,未見克昌之美。遼西、髙陽,兒之賢者,冝擇一以樹之。趙王麟,姦詐負氣,常有輕寶之心,恐必難作。此自家事,冝深圖之。”垂弗納。寶聞之,深以爲恨。寶旣僭位,年號永康。遣麟逼其母段氏曰:“后常謂主上不能繼守大統,今竟能不?冝早自裁,以全段氏。”段氏怒曰:“汝兄弟尚逼殺母,安能保社禝!吾豈惜死,念國滅不乆耳。”遂自殺。寶議以后諫廢嫡統,無母后之道,不冝成喪,羣臣咸以爲然。寶中書令畦邃執意抗言,寶從而止。

皇始元年,太祖南伐。及克信都,寶大懼。太祖軍於栢肆,寶夜來犯營,太祖擊破之。寶走還中山,率万餘騎奔薊。寶子淸河王會,先守龍城,聞寶被圍,率衆赴難,逢寶於路。寶分奪其軍,以授弟遼西王農等。會怒,襲農傷之。農弟髙陽王隆,勸寶收會,不獲。會勒兵攻寶,寶走龍城,會追圍之。侍御郎髙雲襲敗會,會奔中山。寶命雲爲子,封夕陽公。會至中山,爲慕容普隣所殺。寶率衆自龍城而南,將攻中山。衆憚征,逃潰。寶還龍城,垂舅蘭汗拒之,寶南走,奔薊。汗遣使誘迎寶,寶殺之。將南奔叔父范陽王德,聞德稱制,退潛辟陽。汗復遣迎寶。寶以汗垂之季舅,子盛又汗之壻也,必謂無二,乃還龍城。汗殺之,及子弟等百餘人。汗自稱大都督、大單于、昌黎王,號年青龍,以盛子壻,哀而宥之。

盛,字道運,寶之長子也。垂封爲長樂公,歷位散騎常侍、左將軍。寶既僭立,進爵為王,拜征北大將軍、司?校尉、尚書左僕射。蘭汗之殺寶也,以盛爲侍中、左光禄大夫。盛乃間汗兄弟,使相疑害。李旱、衞雙、劉志、張眞等,皆盛之舊昵,汗太子穆並引爲腹心。盛要結旱等,因汗穆等酒醉,夜襲殺之。僭尊號,攺年爲建平,又號年爲長樂,盛攺稱庶民大王。盛以寶闇而不斷,遂峻極威刑,纎介嫌忌,莫不裁之於未萌,防之於未兆。於是上下震局,人不自安,雖忠誠親戚,亦僉懷離貳。前將軍叚璣等,夜潛禁中,鼓譟攻盛。盛聞變起,率左右出戰,衆皆披潰。俄有一賊,闇中擊盛,傷之。遂輦昇殿,申約禁衞,召叔父河閒熈屬之,未至而盛死。

熙,字道文,小字長生,垂之少子也。羣臣與盛伯母丁氏議,以其家多難,冝立長君,遂廢盛子定,迎熈而立之。熈立,殺定,年號光始。築龍騰苑,廣袤十餘里,役徒二万人。起景雲山於苑内,基廣五百歩,髙十七丈。又起逍遥宫、甘露殿,連房數百,觀閣相交。鑿天河渠,引水入宫。又爲妻苻氏鑿曲光海、淸涼池,季夏盛暑,不得休息,暍死者太半。熙遊于城南,止大柳樹下,若有人呼曰:“大王且止。”熈惡之,伐其樹,下有蛇長丈餘。熈盡殺寶諸子,改年爲建始。又爲其妻起承華殿,負土於北門,土與穀同價。典軍杜靜,載棺詣闕,上書極諫。熈大怒,斬之。熈妻甞季夏思凍魚鱠,仲冬湏生地黃,皆下有司切責,不得,加之以大辟,其虐也如此。及苻氏死,熈擁其屍而撫之,曰:“體已就冷,命遂斷矣。”於是僵仆絶息,久而乃蘇,悲號擗踴,斬衰食粥。大歛之後,復啓而交接。制百官哭臨,沙門素服,令有司案檢,有淚者爲忠孝,無淚者罪之。於是羣臣震懼,莫不含辛以爲淚焉。及葬,熙被髮徒跣步從。轜車高大,毁城門而出,長老相謂曰:“慕容氏自毁其門,將不入矣。”中衞將軍馮跋兄弟閉門拒熈,執而殺之。立夕陽公雲爲主。

雲,寶之養子。復姓髙氏,年號正始。跋又殺雲自立。雲之立也,熈幽州刺史、上庸公慕容懿以遼西歸降,太祖以懿爲征東將軍、平州牧、昌黎王。後坐反,伏誅。元眞少子德。

德,字玄明,雅爲兄垂所重。桓温之至枋頭也,德與垂擊走之。苻堅滅暐,以德爲張掖太守。垂稱尊號,封爲范陽王,拜車騎大將軍、司?校尉,尋遷司徒。寶旣即位,以德鎭鄴,後拜丞相。寶旣東走,羣寮勸德稱尊號,德不從。皇始二年,既拔中山,太祖遣衞王儀攻鄴。德率戸四万南走滑臺,自稱燕王,號年爲燕元,置百官。德冠軍將軍苻廣叛於乞活壘,德留兄子和守滑臺,率衆攻廣,斬之。而和長史李辯殺和,以城來降。

德無所據,乃謀於衆。其給事黃門侍郎張華勸德取彭城而據之。其尚書潘聦曰:“青齊沃壤,號曰‘東秦’。土方二千里,戸餘十万,四塞之固,負海之饒,可謂用武之國。冝攻取據之,以爲關中、河内也。”德從之,引師克薛城,徐兖之民盡附之。以其南海王法爲兖州刺史,鎭梁父。進克莒城,以潘聦爲徐州刺史,鎭莒城。北伐廣固,司馬德宗幽州刺史辟閭渾聞德將至,徙民八千餘戸入廣固,遣司馬崔誕率千餘人戍薄荀固,平原太守張豁屯柳泉。誕、豁皆承檄遣子降德。渾懼,攜妻子北走,德追騎斬之。渾少子道秀自歸,請與父俱死。德曰:“渾雖不忠,而子能孝,其特赦之。”德入都廣固,僭稱尊號,號年建平。

女水竭,德聞而惡之,因而寢疾。兄子超請祈女水,德曰:“人君之命,豈女水所知。”超固請,終不許。立超爲太子。德死,超僭立。

超,字祖明,德兄北海王納之子也。既僭位,號年太上。超靑州刺史、北地王鍾,兖州刺史、南海王法等,起兵叛超,超悉平之。超南郊,柴燎爓起,而煙不出。靈臺令張光告人曰:“今火盛而煙滅,國其亡乎?”天賜五年,

司馬德宗將劉裕伐超。超將公孫五樓勸超拒之於大峴,超曰:“但令度峴,我以鐵騎踐之,此成擒也。”太尉、桂林王鎭曰:“若如聖旨,必湏平原用馬,便冝出峴逆戰,戰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冝縱敵,自貽寇逼。臣以爲天時不如地利,拒之大峴,策之上也。”超不從。出而告人曰:“主上酷似劉璋。今年國滅,吾必死之。”超收鎭下獄。裕入大峴,超拒之於臨朐,乃赦鎭而謝之。超戰於臨朐,爲裕所敗,退還廣固。裕遂圍之。廣固鬼夜哭,有流星長十餘丈,隕于廣固。城潰,裕執超,送建康市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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