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眞經直解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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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11:14

道德眞經直解卷之二

本來子邵若愚直解

清河居士張知新校正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滌除玄覽,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爲乎?天門開闔,能爲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爲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心無定名,隨處而立。心動則著物,著物便見心。心動則屬陽,其名曰神,又名曰心。心不動則屬陰,其名曰精,又名曰性。心向外也,爲視爲聽,其名曰魂,又名曰情。心向内也,收視反聽,其名曰魄,又名曰意。皆隨處立名,總名曰心。乃知心者,載身之主,無不經營。今言魄者,謂魄屬陰,陰以靜爲法,制心於内,靜則精魄住,精魄住則神魂住。精神魂魄混融相合爲一,謂之抱一。抱一雖能追二氣於黄道,會三性於元宫,攢簇五行,合和四象,此長生之術,未極於道者,縁心著一故也。老子嘆曰能無離乎,離有入無,令心廓徹清靜,始曰無爲,此名眞心,乃大道也。如專氣致柔者,旣言專氣,便是用心,有心則不得致柔,能比如嬰兒無心乎?若滌除萬境,一心覽玄,如玉有疵,能無心執玄而無瑕疵乎?夫愛民治國之心,經營天下之致,事彰於跡,有跡則有憂,而能顯諸仁、藏諸用而無爲乎?天然機解之門,心也,開闔應務之際,能隨順物情而爲雌乎?心本靜明潔白,四方通達,縁染知見,情解窒礙,不得虚靜,能無知見乎?夫一者,攀縁之本,生滅之根。旣有一繫著,即非無爲之道,能離抱一之跡,方合於玄德。玄德者,生育之,畜養之。夫生之者道而不見其有,爲之者德而不見其恃,至於長成而不爲主宰,是謂玄德。故莊子云:通於一,萬事畢,若無心得一而鬼神服。此之謂也。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爲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户牖以爲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爲利,無之以爲用。

老子以車器室明物理有無利用,藉有之以爲利便,於無之中,乃見妙有不窮之用。且如車,今之十八輻,古之三十輻,共輳一轂爲輪,藉輪爲有形之利,當其無中,妙有在於運轉,故知無者爲車之用也。埏埴摶以爲器藉器爲有形之利,當其無中,妙有在於盛貯,乃知無者爲器之用也。古之穴土爲居,鑿户而出入,爲牖以視外,然後君臣父子宗廟寢廷之制以爲室,藉室爲有形之利,當其無中,妙有於居處,乃知無者爲室之用也。故見有之以爲利便,無之以爲妙用,是以聖人藉幻身爲利,以無心之心爲用,使學人體物理有無而見道之利用。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爲腹不爲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盲聾口失皆殢聲色滋味之過,迷失眞心,不得見聞大道。如馳騁田獵,恣縱逸樂,令人心發狂亂。若貴難得之貨,心染貪著,令人妨行,是以聖人爲腹者,能容萬境,不爲耳目之欲,故去彼妄縁,方能取此實見。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寵爲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爲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爲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爲天下,若可託天下。

寵辱若驚,貴爲大患,縁若身故也。老子自問何謂寵辱,寵得也,辱失也,因寒生熱,因寵生辱,故知寵爲下。世人執著,貴愛於身,是故得之恐失,故若驚,失之悲悔,故若驚,是謂寵辱若驚。老子自問何謂貴大患若身,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者,爲吾有受貴愛於身,及吾無受貴愛於身,如是則吾有何患?故受貴以身爲天下者必招辱,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爲天下者必生患,若可託天下。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摶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爲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恍惚。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大道虚無無色,故視之不見,言其意夷遠,故名曰夷。大道無聲,故聽之不聞,言其意希闊,故名曰希。大道無形,故搏之不得,言其意微小,故名曰微。無色、無聲、無形,此三者旣不可致詰,故從混而爲一氣而言之。其一在上,運日月風雨而不皦;其一在下,厚載萬物而不昧。繩繩兮者,言一氣連運,上下不絶之意。能陰能陽,能圓能方,能青能黄,妙用莫測,故不可名,復歸於無中之物。乃人之一心,便是混元一氣,是謂無狀之中,狀,無物之中象。是謂恍惚恍惚者,言有無不定之意,故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萬古常存之道者,以御今之有一之名。執一則能知古始,是謂大道之紀綱。

古之善爲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惟不可識,故强爲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若容,涣若冰將釋,敦兮其若朴,曠兮其若谷,渾兮其若濁。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惟不盈,故能敝不新成。

老子言古之善爲道之士者,微妙玄通,深理不可識。夫惟深理不可識,故且强爲之容,而申猶豫之意。豫兮若冬涉川,言不得已,而應事之意。猶兮若畏四鄰,言自性不出於外之意。儼若容,言正容以悟之意。涣若氷將釋,言心如氷涣解釋之意。敦兮其若木之朴也,曠兮其性若谷也,渾兮其若俗濁也。孰能於渾濁之間以見靜之徐清者,若畏四鄰?孰能於安靜之間以見動之徐生者,若冬涉川?保此微妙玄通之道者,不欲持盈。夫惟不盈,則常虚靜,虚靜故能敝不日新而成道矣。

致虚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乆,没身不殆。

奉道者,須是致虚極,守靜篤。夫萬物並作自虚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形復化虚,明見虚是根也,故老子曰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自小及壯,自壯及老,而皆各歸其根,學人欲識歸根法,曰心靜。又云靜曰復命者,非靜中復有所見也,但復去爲靜之心,乃得其虚,故曰虚靜。則致極篤,此理不可言宣,便是當初大道命與我者,故曰命。此命無生無死,亘萬古而常存,故曰常。能知此常之理,乃曰明。不知常之理,妄意作爲者凶。知此常者,其心虚靜,方能容攝萬境。虚靜能容,乃公正也。公正乃王德也。王以虚靜治國,名曰無爲,乃同於天。天之虚靜乃同於道。人同道之虚靜,乃能長乆,故没身不殆。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其次,畏之侮之。故信不足焉,有不信。猶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曰我自然。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僞;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絶聖棄智,民利百倍;絶仁棄義,民復孝慈;絶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爲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朴,少私寡欲。

太上之世,以無爲化天下,下民但知有君之化,而不見其跡。其次至堯舜,淳朴漸散,以有爲之教,欲復無爲之道,縁顯仁義之迹,民競親之,因感聖智之治,民歡譽之,自此仁義易其性,而失無爲之道。莊子云:自虞氏取仁義以亂天下也。其次至三王,德衰義薄,用刑罰使民畏之,以從仁義。莊子云:施及三王,天下大駭。其次至五霸,大僞盛行,巧役於下,下侮之於上,刑罰不足威懲。孟子云:五霸假也。仁義者,乃救世之法,而以信爲本,故因信不足焉,而有不信。太上之世,爲無爲之事,由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曰我自然,蓋不顯其治。大道廢,縁有仁義之跡。智慧旣出,而有大僞生,蓋智慧者,心之妄念也,意識分别,不能一齊天下。太上之世,臣忠子孝,以爲之常,而六親不和者縁有孝慈,國家昏亂縁有忠臣,皆因矜智失於自然。若絶聖棄智,用無爲之化,民獲利百倍矣。若絶仁棄義,不易其性,民復孝慈。若絶巧棄利,不見其欲,則盜賊無有。聖智、仁義、巧利,此三者以爲文華,故治世有所不足,老子故令有所屬。使人見本來素性,人能守之,是名抱朴。朴者,道之一氣,在人曰性,乃人之一心,取素潔爲義,以此爲正。世人因欲著境,攀縁成私,汙染素性,何得見素?但少私。何謂少私?寡欲是也。民持寡欲之道謂之德,德育萬物謂之仁,仁救安危謂之義,義有去就謂之禮,禮有變通謂之智,智有誠實謂之信。使民抱道,則五常百行之所自出,人心寡欲而無矯傚之能。大哉老子,令人從本而流末,自然之教於天下也。

絶學無憂。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衆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臺。我獨伯兮其未兆,若嬰兒之未孩,乘乘兮若無所歸。衆人皆有餘,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純純兮。俗人昭昭,我獨若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飂兮似無所止。衆人皆有以,我獨頑且鄙。我獨異於人,而貴求食于母。

一切憂苦皆因妄生,老子使人絶妄心爲學,故無憂患。然捨妄還眞,與棄眞逐妄,譬如唯之與阿出於一心,相去幾何?善之與惡,出於一性,相去何若?人之所畏,馳騁妄心,不可不畏。老子嘆人心荒荒兮其未央哉,觀衆人心熙熙然,如享太牢之志,如登春臺之樂。老子申絶學之意,曰我獨怕兮其未萌於兆,若嬰兒之未孩,乘乘兮者,任運無心,若無所歸。衆人之心,念念不停皆有餘,老子曰我心獨若遺,反釋曰我愚人之心也哉,無智無得,但純純兮。俗人昭昭以爲明,老子曰我獨若昏者,而心無所恃。俗人察察以爲智,老子曰我獨悶悶然無意於物。澹兮其若海者,言不可見其心。飂兮似無所止者,如風行空,無所依住。衆人皆有以者,著物生心。老子曰我獨頑且鄙者,不爲物遷。老子曰我獨異於人者,以心合虚,而貴求食於母。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爲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眞,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閲衆甫。吾何以知衆甫之然哉?以此。

老子言孔德之容儀,乃一氣也,故云惟道是從。空德之容,乃道化之爲物也,其物惟恍惟惚是也。細而言之,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物與象二字一意,不指定言,無中有也,有中無也,故疊言之。恍惚便是物,物便是恍惚。前文云: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恍惚。恍惚便是混元一氣,乃人心也,心有所著,故生恍惚,心無所著,便是窈冥。老子先言有心之境,次明無心之道。窈兮冥兮,其中有精者,非謂窈冥之中又别有精,只窈冥便是精。張平叔云:窈冥莫測是眞精。其精之理甚眞爲義,言其不僞也。又云其中有信者,自古及今,其名常存不去也,可以閲衆物之甫老子曰吾何以知衆甫之然哉?以此窈冥之道。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弊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爲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曲則全,枉則直,何謂曲全枉直?夫處窪下則保盈,能弊其德則長新,其爲道者,務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爲天下式如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雖涉迂曲而枉於直,其由不爭也。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老子引古爲證,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虚言哉?誠全其身而德歸之。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爲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乆,而況人乎?

夫道希言自然也,不自然則事屬有爲,故見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爲此者?天地也。天地有作爲尚不能乆,而況人乎?

故從事於道者,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同於德者,德亦得之;同於失者,失亦得之。信不足,有不信。

故從其事於道者,奉道者心常虚靜,故同於道。從其事於德者,惟其一心,故同於德。若專志仁義,失於道德者,同於凡俗之失。夫事同於道者,道亦得之;事同於德者,德亦得之;如專志仁義而忘道德,然同於失者,賴五常百行,外德修身,故云失亦得之。失道德者,縁正信不足故也。失尚稱德者由有不信,仁義者愚俗。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也。

跂足者不能乆立,跨物者不能乆行,是以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施心於事,尚不能乆,況乎其在道也?即心見道,見道離心,有心則有礙。喻如即食得飽,飽當離食,故曰餘食贅礙其行。物尚或惡之,況乎其在道也?故有道者不處也。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爲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爲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處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大道虚无也。虚无無物,自然生有,以一氣爲有物之稱,天地萬類,普因一氣而混成,先在天地以前生。寂兮言無聲也,寥兮言無形也,獨立於萬物之上而不改周行六合而不殆萬物皆自一生,可以爲天下母。雖云有物,寂兮寥兮,亦是無稱之稱。老子云吾不知其名,以字記之曰道,强爲之名曰大。推大之理往逝之,故曰逝逝四方上下,其理彌遠,故曰遠。遠則不可推,復返於一,故曰返。夫萬物因一而生,故道大也。萬物因陰陽化形,故天大、地大也。又云王亦大者,謂虚無爲域,域中有此四大,而王以道蒞天下而處一焉。人以五常百行修身,而從謙下由取法於地,地之生育取法於天,天之運化取法於一氣之道,一氣之道取法於虚無自然。

重爲輕根,靜爲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如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臣,躁則失君。

重爲輕之根,靜爲躁之君以事言之,是以君子終日行者,欲輕亦不離輜重之車。雖有榮觀,在物必依燕處之靜,超然可見。輕不離重,動不離靜,君不離民,如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貴高而輕天下。輕天下則失臣,躁則失君。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計不用籌筭,善閉無關鍵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故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善行其道者無轍跡,此所謂行無行,行故無跡。善言其道者無瑕謫,此所謂言無言,言故無瑕謫。善計其道者,其心無思無爲,故不用籌筭。善閉其道者,心常無欲,則境莫能入,雖無關鍵而不可開。善結其道者,達自心是道,雖無繩繼約束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以此善救人,故無棄人;常以此善普同救物,故無棄物。如是自利利他,是謂襲明。故善道人爲不善道人之師,不善道人得善道人之所資。然當不貴其師,不愛其資,若貴師愛資,雖爲權智,執之同於大迷。無智無得,是謂要妙。

知其雄,守其雌,爲天下谿爲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爲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爲天下谷。爲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朴。

學人未能全得無心之道者,但知其雄强勝物。而守其柔雌之道,老子喻爲天下谿,謂處下而不爭也。能爲天下谿,常使其德不離,乆則復歸於嬰兒。知其自理明白,守其黑默之道者,可爲天下式,謂藏光隱德也。能爲天下式,常使其德不忒,乆則其德復歸於無極。知其榮而不喜,守其辱而不憂,譬爲天下空谷,謂虚而能容也。能爲天下谷,常保其德,乃具足,乆則復歸於朴。

朴散則爲器,聖人用之則爲官長故大制不割。

夫朴者,大道化生一炁也,散則爲陰陽。器之用,四時之遷,始春而後秋,聖人觀生化之有序,用之爲法,宗廟則以昭穆焉,朝廷則以尊卑焉,鄉黨則以年齒焉,推厚德則爲之官長。是以先君後臣,先夫後婦,故體大之制,使人倫有序而不傷割

將欲取天下而爲之者,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爲也。爲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强或羸,或載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上古以無爲治天下,無不治矣。至堯舜時,道德勢衰,述仁義欲民從之,救衰弊之世,是將欲取天下而爲之者也,老子曰吾見其不得已。夫天下者,神化之器而不可爲也,爲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載或隳者,縁執於爲。是以聖人治天下,所以去甚、去奢、去泰者,由不執於爲也。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處,荆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故善者果而已矣,不敢以取强焉。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壯則老,是謂非道,非道早已。

以道佐輔人主者,不以兵强取勝於天下。夫舉兵加彼,彼必應之,其事旣好還報,則勝負反復矣。夫兵者,凶器也,師之所處,民事廢而田不修,故荆棘生焉。大軍之後,失於耕治,必有飢歳凶年。故善用兵者果而已矣,不敢以取强焉。果而勿自矜,果而勿克伐,果而勿生驕,果而不得已而用之,果而勿恃强。夫物盛則衰,至理必然。物之用壯如兵之恃强,物壯則老,兵强則敗,是謂非道。非其道也,宜當早已止也。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是以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惔爲上。故不美也,若美必樂之,樂之者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者,不可得志於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將軍處左,上將軍處右,言居上勢,則以喪禮處之。殺人衆多,以悲哀泣之,戰勝則以喪禮處之。

兵以濟難,由如毒藥,不可爲常。夫佳兵者,不祥之器,有好勝之心而妨道德,萬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於佳兵。是以君子居則貴左,左爲陽,陽主生。用兵則貴右,右爲陰,陰主殺。故知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禁暴救亂,不得已而用之。治國之道,恬惔爲上,故兵不可美好也,若美之者,是必樂之。樂之者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者,人不親之,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將軍處左,左主生。上將軍處右,右主殺。言居上將之勢,則以喪禮處之,何謂也?謂殺人衆多,以悲哀泣之,用戰勝取强,則以喪禮處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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