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州經畧使元結文集後序

容州經畧使元結文集後序

李商隱

次山有文編，有後集，有元子，三書皆自爲之序。次山見譽于公弱夫蘇氏，始有名；見取于公後楊公，始得進士第，見憎于第五琦、元載。故其將兵不得授，作官不至逹，母老不得盡其養，母䘮不得終其哀。間二十年，其文危苦激切，悲憂酸傷于性命之際。自古心經㔾下若干篇，是外曾孫遼東李惲辭收得之，聚爲元文後編。次山之作。其綿遠長大，以自然爲祖，元氣爲根，變化移易之。太虚無狀，大賁無色。寒暑攸出，鬼神有職。南斗北斗，東龍西虎。方嚮物色，欻何從生。啞鐘復鳴，黃雉變雄。山相朝捧，水信潮汐。若大壓然，不覺其興；若大醉然，不覺其醒。其疾怒急擊，快利勁果，出行萬里，不見其敵。高歌酣顔，入飮于朝。斷章摘句，如振始生。狼子豹孫，競于跳走。剪餘斬殘，程露血胍。其詳緩柔潤，壓抑趨儒，如以一國買人一笑，如以萬世換人一朝。重屋深宮，但見其脊，牽繂長河，不知其載。死而更生，夜而更明。衣裳鍾石，雅在宮藏。其正聽嚴毅，不滓不濁。如坐正人，照彼佞者。子從其翁，婦從其姑。?麾爲門，懸木爲牙。張葢乘車，屹不敢入。將刑斷死，帝不得赦。其碎細分，擘切截纎。顆如墜地，碎若大咽。餘鋸取朽靈櫟蟒，出毒，刺眼楚齒，不見可視。顧顚踣錯襍，汙潴傷損，如在危處，如出夢中。其總旨會源，條綱正目，若國大治，若年大熟，君君堯舜，人人羲皇。上之視下，不知有尊；下之望上，不知有簒。辮頭鑿齒，扶服臣僕，融風彩露，飄零委落。耋老者在，童齓者蕃。邪人佞夫，指之觸之，薫薰熈熈，不識其故。吁！不得盡其極也。而論者徒曰。次山不師孔氏爲非。嗚呼！孔氏于道德仁義外有何物？百千萬年聖賢相隨于?中耳。次山之書曰：三皇用眞而耻聖，五帝用聖而耻明，三皇用明而耻察。嗟嗟！此書可以無書，孔氏固聖矣，次山安在其必師之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