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郭僕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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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7:46
與郭僕射書
十一月日,某謹奉書于右僕射定襄郡王郭公閣下:葢!太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是之謂不朽。抑又聞之,端揆者,百寮之師長;諸侯王者,人臣之極地。今僕射挺不朽之功業,當人臣之極地,豈不以才為世出,功冠一時,挫思明跋扈之師,抗迴紇無厭之請,故得身畫凌煙之閣,名藏太室之廷。吁足畏也。然美則美矣,而終始之難。故曰: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髙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可不儆懼乎!書曰:爾唯弗矜,天下莫與汝爭功;爾唯不伐,天下莫與汝爭能。以齊桓公之盛業,片言勤王,則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葵丘之㑹,微有振矜,而叛者九國。故曰:行百里者半九十里,言晩節末路之難也。從古至今,臮我髙祖太宗已來,未有行此而不理,廢此而不亂者也。前者菩提寺行香,僕射指麾宰相與兩省䑓省巳下常㕘官並為一行坐,魚開府及僕射率諸軍將為一行坐。若一時從權猶未可,何况積習更行之乎?一昨以郭令公以父子之軍,破犬羊兇逆之衆,衆情忺喜,恨不頂而戴之,是用有興道之㑹。僕射又不悟前失,竟率意而指麾,不顧班秩之髙下,不論文武之左右,茍以取悦軍容為心,曾不顧百寮之側目,亦何異清晝攫金之士哉!甚非謂也。君子愛人以禮,不聞姑息,僕射得不深念之乎。某竊聞軍容之為人,清修梵行,深入佛海。況乎收東京有殄賊之業,守陜城有戴天之功,朝野之人,所共貴仰,豈獨有分於僕射哉。加以利衰塗割,恬然於心,固不以一毁加怒,一敬加喜,尚何半席之座,咫尺之地,汩其志哉!且鄉里上齒,宗廟上爵, 朝廷上位,皆有等威,以明長㓜,故得?倫叙而天下和平也。且上自宰相、御史大夫、兩省五品已上供奉官自為一行,十二衛大將軍次之,三帥、三公、令僕、少師、保傅、尚書左右丞、侍郎自為一行,九卿、三監對之。從古以然,未嘗參錯。至如節度軍將,各有本班,卿監有卿監之班,將軍有將軍之位,縱是開府特進,並是勲官。用䕃即有髙卑,㑹讌合依倫敘,豈可裂冠毁冕,反易?倫?貴者為賤所凌,尊者為卑所偪,一至於此,振古未聞。如魚軍容階,雖開府官郎、監門將軍,朝廷列位,自有次敘,但以功績既髙,恩澤莫二,出入王命,衆人不敢為比,不可令居本位湏别,示有尊崇。只可於宰相師保座南横安一位,如御史䑓衆尊知雜事御史別置一榻,使百寮共得瞻仰,不亦可乎?聖皇時,開府髙力士承恩傳宣,亦只如此,横座,亦不聞别有禮數,亦何必令他失位?如李輔國倚承恩澤,徑居左右僕射及三公之上,令天下疑恠乎?古人云:益者三友,損者三友。願僕射與軍容為直諒之友,不願僕射為軍容佞柔之友。 又一昨裴僕射誤欲令左右丞勾當,尚書當時輙有訓對,僕射恃貴,張目見尤,介衆之中,不欲顯過。今者興道之㑹,還爾遂非,再謁入座,尚書欲令便向下座。州縣軍城之禮,亦恐未然。朝廷公讌之宜,不應若此。今既若此,僕射意只應以為尚書之與僕射,若州佐之與縣令乎。若以尚書同於縣令,則僕射見尚書令,得如上佐事刺史乎?益不然矣。今既三㕔齊列,足明不同刺史。且尚書令與僕射同是二品,只校上下之階。六曹尚書並正三品,又非隔品致敬之類。尚書之事僕射,禮數未敢有失;僕射之顧尚書,何乃欲同卑吏?又據宋書百官志,八座同是第三品,隋及國家,始升作二品。高自標致,誠則尊崇,向下擠排,無乃傷甚。況再於公堂猲咄!常伯當為令公初到,不願紛披,僶俛就命,亦非理屈。朝廷紀綱,湏共存立,過爾隳壞,亦恐及身。明天子忽震電含怒,責斁?倫之人,則僕射其將何辭以對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