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列傳第一百五十中 唐書二百二十五中

逆臣列傳第一百五十中 唐書二百二十五中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龍國開學士朝請大夫守尚書吏部侍郎充集賢殿修撰臣宋祁奉敕撰

李希烈

燕州遼西人。少籍平盧軍，從李忠臣浮海，戰河北有勞。及忠臣在淮西，因署偏裨，試光祿卿，軍中藉藉髙其才。會忠臣荒縱不事，得閒，衆怒，逐忠臣聽命。代宗詔忻王爲節度副大使，使希烈專留後事。又詔滑亳節度使李勉兼領汴州。德宗立，加御史大夫，即拜節度使，名其軍曰淮寧以寵之。梁崇義之反，敇諸道進討，詔進希烈南平郡王、漢南北招討處置使，又拜諸軍都統。平崇義功多，擁兵欲有其地，會山南節度使李承至，不克，猶大掠而去。以功檢校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李納叛，以檢校司空兼淄靑節度使討之。希烈擁衆三萬，次許州不進，遣李苣約納爲脣齒，隂走取汴州，即檄李勉假道。勉度所冝，出儲陳留，治梁除道以須。希烈計得，因嫚罵勉，勉嚴備以守。納遣游兵導希烈絶汴餉路，勉治蔡渠，引東南饋。希烈遣使者約河北朱滔、田悅等連和，凶焰熾然。俄而滔等自相王遣使者來奉牋，希烈亦自號建興王、天下都元帥，五賊株連半天下。建中四年正月，詔諸節度以兵掎角攻討。唐漢臣、髙秉哲以兵萬人屯汝州，未至，賊將乗霧進，王師還，賊取汝州，執李元平，兵西首，東都大震，士皆走河陽、崤澠，留守鄭叔則壁西苑，賊按兵不進。帝聽盧杞計，詔太子太師顔眞卿諭賊，已行，又遣左龍武大將軍哥舒曜討之。希烈見眞卿傲桀不臣，敕左右訾侮朝政，即北侵汴州，南略鄂州。有詔江西節度使嗣曹王臯擊之，拔蘄、黄兩州，擊賊將李良、韓霜露於白巖，二將走。初，希烈自襄陽還，留姚憺戍鄧州，賊又得汝，則武關梗絶。帝使陝虢觀察使姚明敭治上津道，置館通南方貢貨。布烈遣董待名、韓霜露、劉敬宗、陳質、翟崇暉分掠州縣，官軍數奔。曜復取汝州。希烈遣周曾、吕從賁、康琳拒曜，次襄城，與王玢、姚憺、韋淸合謀襲希烈，不克，皆死，淸奔劉洽。希烈懼，還蔡州，上䟽歸罪曾等。帝不赦，詔斬希烈者，四品以上得其官，五品以下户四百，民賜復三年。遣神策將劉德信將節度、觀察、團練子弟兵屯陽翟并力；以李勉爲淮西招討使，曜副之；荆南節度使張伯儀爲淮西應援招討使，山南節度使賈耽與臯副之。德信去陽翟，入汝壁，賊取陽翟，覆伯儀軍，曜戰不利，屯襄城。希烈怙其壯，舉衆三萬圍曜。時帝西狩，師氣不能抗，城遂陷，曜奔東都。希烈資慘害，臨戰陣殺人，血流於前，而飲食自若也，以故人畏服，爲盡死。乘襄城之捷，進攻汴州，入之，運土木治道，怒不如程，驅人填塹，號“溼梢”，勉奔宋州。希烈已據汴，僭即皇帝位，國號楚，建元武成，以張鸞子、李綬、李元平爲宰相，鄭賁爲侍中，孫廣爲中書令。披其地建四節度，以汴州爲大梁府治，安州爲南關。染石作璽。又於上蔡、襄城獲折車釭，奉以爲瑞，惑其下。因窺江淮，盛兵攻襄邑，守將髙翼死之。於是汴滑副都統劉洽率曲環、李克信軍十餘萬戰白塔，不利，洽引還，卒栢少淸攬轡曰：“公小不利遽北，柰何？”洽不聽，夜入宋州。賊驟勝，徑薄寧陵，舟乘銜踵進，亘七十里。時洽將髙彦昭、劉昌共嬰壘以守，賊使妖人祈風，火戰棚盡坎堞欲登，彦昭按劎乗陴，士感奮，風亦反。昌計於衆曰：“軍法，倍不戰。賊猥吾寡，不如退以驕賊，自宋出精銳，擣不意，功可成。”彦昭謝曰：“君少待，請盡力。”乃登城誓衆曰：“中丞欲示弱，覆而取之，誠善。然我爲守，得失在主人。今士創重者須供養，有如棄城去，則傷者死内，逃者死外，吾衆盡矣！”士皆泣且拜曰：“公在是，誰敢去？”昌大慙。彦昭擊家牛犒軍，士死戰，斬首三千級。請援於洽，其屬作書言城且危，彦昭視曰：“君輕我耶？”取紙自爲書。洽得書，喜曰：“健將在西，吾何憂！”選兵八百，夜艾而入，賊不知。詰旦傅城，士奮出，希烈大敗，取其斾，斬首萬計，追北至襄邑，收賊貲糧而還。洽表其功，拜彦昭御史大夫，實封百五十户。希烈既沮卻，而壽州刺史張建封亦屯固始其旁，希烈懼，還汴州，遣崇暉以精兵襲陳，復爲洽敗，俘衆三萬，執崇暉。進拔汴州，禽鄭賁、劉敬宗、張伯元、吕子巖、李達干，希烈遁歸蔡。賊戍將孫液挈鄭州降，帝即拜液爲刺史。貞元二年，遣杜文朝宼襄州，爲樊澤所破，獲文朝。會臯、建封、環及李澄四略其地，勢日蹙，希烈縮氣不敢摇。啖牛肉而病，親將陳仙奇隂令醫毒之以死。始希烈入汴，聞户曹參軍竇良女美，彊取之。女顧曰：“慎無戚，我能滅賊。”後有寵，與賊祕謀，能轉移之。甞稱仙奇忠勇可用，而妻亦竇姓，願如姒媦者，以固其夫。希烈許諾，乗閒往謂仙奇妻曰：“賊雖彊，終必敗，云何？”竇久而寤。及希烈死，子不發喪，欲悉誅諸將乃自立，未決。有獻含桃者，竇請分遺仙奇妻，聽之，因蠟帛丸雜果中，出所謀。仙奇大驚，與薛育率兵譟而入。子出徧拜曰：“請去帝號，如淄靑故事。”語已，斬之，函希烈并妻子七首獻天子，尸希烈於市。帝以仙奇忠，即拜淮西節度使，百姓給復二年。俄爲吳少誠所殺，有詔贈太子太保。竇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