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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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0:26
要略
夫作爲書論者,所以紀綱道德,經緯人事,上考之天,下揆之地,中通諸理,雖未能抽引?妙之中,才繁然足以觀終始矣。揔要舉凡,而語不剖判,純樸靡散,大宗則爲人之惽惽然弗能知也。故多爲之辭,博爲之說。又恐人之離本就末也,故言道而不言事,則無以與丗浮沉;言事而不言道,則無以與化游息。故著二十篇,有原道,有俶眞,有天文,有地形,有時則,有?覽,有精神,有本經,有主術,有繆稱,有齊俗,有道應,有汜論,有詮言,有兵略,有說山,有說林,有人閒,有脩務,有泰族也。原道者,盧牟六合, 混沌萬物,象太一之容,測窈冥之深,以翔虚无之軫,託小以苞大,守約以治廣,使人知先後之禍福,動靜之利害。誠通其志,浩然可以大觀矣。欲一言而寤時,則尊天而保眞;欲再言而通,則賤物而貴身;欲參言而究,則外欲而反情。執其大指,以内洽五藏,瀐濇肌膚,被服法則,而與之終身,所以應待萬方,覽耦百變也。若轉丸掌中,足以自樂也。
俶眞者,窮逐終始之化,嬴垀有無之精,離别萬物之變,合同死生之形,使人知遺物反巳,審仁義之閒,通同異之理,觀至德之統,知變化之紀,說符?妙之中,通迴造化之母也。
天文者,所以和隂陽之氣,理日月之光,節開塞之時,列星辰之行,知逆順之変,避忌諱之殃,順時運之應,法五神之常,使人有以仰天承順,而不亂其常者也。
地形者,所以窮南北之脩,極東西之廣,經山陵之形,區川谷之居,明萬物之主,知生?之衆,列山淵之数,規逺近之路,使人通迵周備,不可動以物,不可驚以怪者也。
時則者,所以上因天時,下盡地力,據度行當,合諸人則,刑十二節,以為法式,終而復始,轉於無極,因循倣依,以知禍福,操舎開塞,各有龍忌,發號施令,以時敎期,使君人者知所以從事,
覽?者,所以言至精之通九天也,至微之淪無形也,純粹之入至淸也,昭昭之通?冥也。乃始攬物,物引?,覽,取撟掇,浸想宵?,物之可以喻意象形者,乃以穿通窘?,決瀆壅塞,引人之意,繫之無極,乃以明物?之感,同氣之應,隂陽之合,形埒之朕,所以令人逺觀博見者也。
精神者,所以原夲人之所由生,而曉寤其形骸九竅,取象於天,合同其血氣,與雷霆風雨比,?其喜怒,與晝宵寒暑並明。審死生之分,别同異之跡,節動靜之機,以反其性命之宗,所以使人愛養其精神,撫静其魂魄,不以物易已,而堅守虚无之宅者也。
夲經者,所以明大聖之德,通維?之道,埒略衰丗古今之變,以襃先聖之隆盛,而貶末丗之曲政也。所以使人黜耳目之聦明,靜精神之感動,樽流遁之觀,節養性之和,分帝王之操,列小大之差者也。主術者,君人之事也。所以因作任督責,使群臣各尽其能也。明攝權操柄,以制群下,提名責實,考之叅伍,所以使人主秉数持要,不妄喜怒也。其数直施而正邪,外私而立公,使百官條通而輻湊,名務其業,人致其功,此主術之明也。
繆稱者,破碎道德之論,差次仁義之分,略雜人間之事,揔同乎神明之德,假象取耦,以相譬喻,断短爲節,以應小具,所以曲說攻論,應感而不匱者也。
斉俗者,所以一群生之短脩,同九夷之風氣,通古今之論,貫万物之理,財制礼義之冝,擘畫人事之终始者也。
道應者,攬掇遂事之蹤,追觀往古之跡,察禍福利害之反,考驗乎老莊之術,而以合得失之勢者也。氾論者,所以箴縷縩 之間,楔唲齵之郄也。接徑直施,以推夲樸,而兆見得失之変,利病之文,所以使人不妄没扵。勢利不誘惑扵。事態有符曮晲兼稽時丗之変,而与化推移者也。
詮言者,所以譬?人事之指。解喻治乱之躰也。差擇微言之眇。詮以至理之文。而?缝過失之闕者也。
兵略者。所以明戰勝攻取之数。形機之勢。詐譎之変。躰因循之道。操持後之論也。所以知戰陣分爭之非道不行也。知攻取坚守之非德不強也。誠明其意。進退左右,无所撃危,乗勢以為資,淸靜以為常,避實就虚,若驅羣羊,此所以言兵也。
說山說林者,所以竅窕穿鑿百事之壅遏,而通行貫扃万物之窒塞者也。假譬取象,異?殊形,以領理人之意,懈墮结細,說捍摶囷,而以明事埒事者也。
人間者,所以觀禍福之変,察利害之反,鑚脉得失之跡,標㪯終始之壇也。分别百事之微,敷陳存亡之機,使人知禍之為福,亡之為得,成之為敗,利之為害也。誠喻至意,則有以傾側偃仰丗俗之間,而无傷乎讒賊螫毒者也。
脩務者,所以為人之扵道未淹,味論未深,見其文辝反之,以淸淨為常,恬惔為本,則懈隨分斈縦欲適情欲,以偷自佚,而塞扵大道也。今夫狂者无憂,聖人亦无憂。聖人无憂,和以德也;狂者无憂,不知禍福也。故通而无為也,与塞而无為也同。其无為則通,其所以无為則異。故為之浮稱流說,其所以能聽,所以使斈者孳孳以自幾也。泰族者,横八極,致髙崇,上明三光,下和水土,經古今之道,治倫理之序,揔万方之指而㱕之一本以經緯治道,纪綱王事。乃原心術,理情性,以館淸平之虚,澄澈神明之精,以与天和相嬰薄。所以覧五帝三王,懷天氣,抱天心,執中含和,德形於内,以莙凝天地,發起隂陽,序四時之正流,方綏之斯寕,推之斯行,乃以陶冶万物,游化羣生,唱而和,動而隨,四海之内,一心同㱕。故景星見,祥風至,黄龍下,鳯巢列樹,麟止郊野,德不内形,而行其法,藉用制度,神祇弗應,福祥不㱕,四海弗賔,兆民弗化。故德形扵内治之大本,此鴻烈之㤗族也。
凡屬書者,所以窺道開塞,庶後丗使知㪯錯取捨之冝適,外与物接而不眩,内有以処神養氣,宴煬至和而已,自楽所受乎天地者也。故言道而不明,終始,則不知所倣依。言终始而不明天地四時,則不知所避諱。言天地四時而不引譬援?,則不識精微。言至精而不原人之神, 則不知養生之機。原人情而不言大聖之德,則不知五行之差。言帝道而不言君事,則不知小大之衰;言君事而不為稱喻,則不知動靜之冝。以稱喻而不言俗変,則不知合同大指已言俗変而不言往事,則不知道德之應。知道德而不知丗曲,則无以耦万方。知氾論而不知詮言,則无以從容。通書文而不知兵指,則无以應卒已。知大略而不知譬諭,則无以推明事。知公道而不知人間,則无以應禍福;知人間而不知脩務,則无以使斈者勸力。欲強省其辝,覧揔其要,弗曲行區入,則不足以窮道德之意。故著書二十篇,則天地之理究矣,人間之事接矣,帝王之道備矣。其言有小有巨,有微有粗,指奏卷異,各有為語。今專言道,則无不在焉。然而能得本知末者,其唯聖人也。今斈者无聖人之才,而不為詳說,則終身顚頓乎混溟之中,而不知斍寤乎昭明之術矣。
今易之乾坤,足以窮道通意也。八卦可以識吉凶知禍福矣。然而伏戲為之六十四変,周室増以六爻,所以原測淑清之道,而?逐万物之祖也。夫五音之数,不過宫商角徴羽,然而五鉉之琴不可鼔也,必有細大駕和而後可以成曲。今?龍首,觀者不知其何獸也,具其形則不疑矣。今謂之道則多,謂之物則少,謂之術則博,謂之事則淺。推之以論,則无可言者。所以為斈者,固欲致之不言而已也。
夫道論至深,故多為之辝以抒其情;万物至衆,故博為之說以通其意。辭雖壇卷連漫,绞纷逺援,所以洮汰滌蕩至意,使之无凝竭厎滯,捲握而不散也。夫江河之腐胔,不可勝数,然祭者汲焉,大也。一杯酒白蠅漬其中。匹夫弗甞者小也。誠通乎二十篇之論。睹凡得要。以通九野。俓十門。外天地。捭山川。其扵逍遥一丗之間。宰匠万物之形。亦優游矣。若然者。挾日月而不烑。潤万物而不耗。曼兮洮兮足以覧矣。藐兮浩浩曠曠兮可以游矣。
文王之時,紂為天子,賦斂无度,戮殺无止,康梁沉湎,宮中成市,作為炮格之刑,刳諫者,剔孕婦,天下同心而苦之。文王四丗纍善,脩德行義,処歧周之間,地方不過百里,天下二垂㱕之。文王欲以卑弱制強暴,以為天下去殘余賊而成王道,故太公之謀生焉,
文王業之而不卒。武王継文王之業,用太公之謀,悉索薄賦,躬擐甲胄,以伐无道而討不義,誓師牧野,以踐天子之位。天下未定,海内未輯,武王欲昭文王之令德,使夷狄各以其賄來貢,遼逺未能至,故治三年之喪,?文王於兩楹之間以俟逺方。武王立三年而崩。成王在褓繈之中,未能用事,蔡叔、管叔輔公子禄父而欲為乱。周公继文王之業,持天子之政,以股肱周室,輔翼成王,懼爭道之不塞,臣下之危上也,故縦馬華山,放牛桃林,敗鼓折抱,搢笏而朝,以寕靜王室,鎭撫諸侯。成王旣壯,能從政事。周公受封於魯,以此移風易俗。孔子脩成、康之道,述周公之訓,以教七十子,使服其衣冠,脩其篇藉,故儒者之斈生焉。
墨子斈儒者之業,受孔子之術,以為其礼煩擾而不恱,厚葬靡財而貧民服,傷生而害亊,故背周道而用夏政。禹之時,天下大水,禹身執虆垂以為民先,剔河而道九歧,鑿江而通九路,辟五湖而定東海。當此之時,燒不暇撌,濡不给扢,死陵者葬陵,死澤者葬澤,故節財薄葬,間服生焉。
斉桓公之時,天子卑弱,诸侯力征,南夷北狄,交伐中囯,中囯之不绝如綫。斉囯之地,東負海而北鄣河,地狹田少,而民多智巧。桓公憂中囯之患,苦夷狄之乱,欲以存亡繼绝,崇天子之位,廣文武之業,故管子之書生焉。斉景公内好聲色,外好狗馬,獵射忘㱕,好色无辨,作爲路寢之臺,族鑄大鍾,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鍾。贛梁丘據、子家噲導於左右,故晏子之諫生焉。
晩丗之時,六囯諸侯谿異谷别,水绝山隔,各自治其境内,守其分地,握其權柄,擅其政令,下无方伯,上无天子,力征爭權,勝者爲右,恃連与囯,约重致,剖信符,结逺援,以守其囯家,持其社稷,故縦横脩短生焉。
申子者,韓昭?之佐,韓、晉别囯也,地墽民險,而介於大囯之间。晉囯之故礼未滅,韓囯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収,後君之今又下,新故相反,前後相缪,百官背乱,不知所用,故刑名之書生焉。秦囯之俗,貪狼強力,寡義而趨利,可威以刑,而不可化以善,可勸以賞,而不可厲以名。被險而帶河,四塞以為固,地利形便,畜積殷冨。孝公欲以虎狼之勢而吞諸侯,故商鞅之法生焉。
若劉氏之書,觀天地之象,通古今之論,權事而立制,度形而施冝,原道之心,合三王之風,以儲与扈、冶、?眇之中,精揺靡覧,棄其畛挈,斟其淑靜,以统天下,理万物,應変化,通殊?,非循一跡之路,守一隅之指,拘繫牽連於物,而不与丗推移也。故置之尋常而不塞,市之天下而不窕。淮南鴻烈解卷第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