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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9 01:16

與王懷祖

庶常論校正大戴禮記書,

讀所校大戴禮記,凡與諸書相岀入者,竝折衷之,以求其是,足以破注家望文生義之?。然舊注之失,誠不當依違,但全棄之,則又有可惜者。若改定正文,而與注絕不相應,亦似未可。不若且仍正文之舊,而作案語繫於下,使知他書之文,固有勝於此之所傳者。

觀漢魏以上書,毎有一事至四五見,而傳聞互異,讀者皆當用此法以治之,相形而不相掩,斯善矣。此書尙有管見所及,欲請正者,如夏小正五月初昬,大火中種黍菽穈,傳云:大火者,星也,星中種黍,菽穈時也。竊意經於種黍句絕,菽穈當作菽糜,下所以云

菽糜巳在經中又言之也。其傳之菽糜當爲衍文。葢星中可以種黍,見於尙書,考靈耀及尙書、大傳等書所言相同。若菽則非五月所種,不可以種黍。菽連讀而去糜字,傳此處於菽糜葢無釋也。保傅篇工誦正諫,正當如詩正大夫離居之正,葢,大夫之長也,故注於此句下先釋工誦卽云大夫諫之以義,後於瞽史幷釋正諫也。似不必依漢書。白虎通改正諫爲箴諫,及增大夫進諫一句。古人作文亦知避就之法,未必㬪用兩諫字爲句也。又行雖有死,不能相爲,漢書作行有雖死,不能相爲。竊意此較漢書爲勝。葢有死二字是成文。左氏傳有死無二,有死而巳。此類不一。作行雖有死,語勢較健,似不當反改從漢書也。曾子事父母篇中有云:諫而不用,行之如由己。足下疑此語有誤,此不必致疑也。行之者,從之也。從父母之過,如己實爲之,而非岀於父母之本意然所謂引慝也。少閒篇。君曰足。臣恐其不足。君曰不足、此下脫一句。方本補臣恐其足四字。竊所未安。前者巳略論之矣。葢君曰足。則有過於自信之意。而臣之進辭也當婉。故可以云恐也。若君曰不足。則但謙讓未皇而巳。其臣之進辭也,當決施恐字,則爲不當。故注於上二句云,未足而君謂足,則臣恐未足,吿以不足也。於下二句云,實足可行,而君曰不足,則臣云足,所謂可不也。一有恐字,一無恐字。注可謂善體語意矣。此愚向所以欲補以臣則云足四字也。然不敢卽入正文,附見之而巳。方本專輒改易古字古語,多不可信。注中引詩節南山但稱節,左氏昭二年季武子賦節之卒章,巳有此例矣。若伏之與服,本可通用,本命篇婦人伏於人也卽其證。采地之采,本作菜音,注疏中多有作菜地者,不可謂誤。文王官人篇醉言悴也。言疑是猶之誤。少閒篇注。言有可同不可同也。不可二字疑誤倒。足下其爲我更審之旣。觀足下所校本。因幷求官本觀之。其中復有鄙意所未愜者。以東原之博雅精細。與眾人共事。乃亦不能盡其長邪。曩日曾共校此書。其中是者亦棄而不錄,何邪?今摘其當更定者數條於左,與足下共商搉之。

夏小正來降,燕乃睇。傳云:百鳥皆曰巢,突穴又謂之室,何也?操泥而就家,入人内也。案:語云:突穴,卽燕之所爲,似穴而突出者也。入人或作人入,今從關本文。弨案:皆曰巢下本作室穴也。與之室。何也。葢經乃睇下必本有室字。故傳作如是解。今乃從別本作突穴。而所釋者頗失之於鄙俚。大不可解。與之室作與字爲古。與猶許也。不當改作。謂下當作操泥而就家人入內也。家人猶今言常人家耳。哀四年左傳,公孫翩逐蔡昭侯而射之,入于家人以卒。漢書中?此者,尢多云入內,正以足與之室之義。若作操泥而就家,語頗不足。旣言家,又言人,參錯複㬪,亦不成文理,似不當從關本。

菽糜巳在經中,又言之,是何也?時食矩關而記之。案語云:上初昬大火中,說曰星中種黍菽糜,時也。謂種黍與菽糜二事,皆以星中爲?,此民事之常記,星中則二事自見,故云巳在經中又言之,非經重出此文也。矩當爲巨,夏時以菽爲糜,乃時食之大關文。弨案:上文大火中下本有種黍菽糜四字,或脫去耳。今仍其脫,而又曲爲之說。君子之於幽也不言,審經文本無菽糜而鑿言之,云巳在經中,?無是理。以星中見種黍之?,容可通,以種黍必當在此月也。以星中見菽糜之?,將非此月卽無菽糜者乎?食矩本作食短,關本作閔。是月也,舊穀行盡,新穀未升,農民於此時常苦食短,故以菽爲糜。菽以佐食之不足,非常食也,何大之有?記言啜菽飮水,史言半菽不飽。菽是穀之粗者,故用以爲況耳。小正閔而記之,故辭之重如此。然則上文本有菽糜二字明甚。若食巨關,從未見他書有引用者,於複舉之意亦不顯。

保傅篇有司齊肅案:語云各本譌作參夙,今據李彪傳改正。文弨案:參乃亝字之譌,今卽作齊,亦無不可,唯夙字?不可改。肅注云:齊夙,謂三月朝也。夙訓爲早,與朝義合。若齊肅而直訓爲三月朝,不太遠乎?

燕度地計眾案:語云度,各本譌作支,今從方本。文弨案:度本作支,故注云支猶計也。後世尙有度支之官,若正文本是度地,則是常辭,可不加注卽?注亦當以度量爲義,不當轉以計字相比,況葢計字之義不顯於度字故也。此亦失之。

曾子制言中無忽忽于賤:案:語云忽忽,各本譌作勿勿,據立事篇君子終身守此勿勿。注云:勿勿,猶勉勉。今從方本文。弨案:立事篇君子終身守此悒悒,君子終身守此憚憚,與所舉勿勿,凡三言。此篇言君子無悒悒於貧,無勿勿於賤,無憚憚於不聞,正與前三言其辭同,其所指則異。前則憂其所當憂,勉其所當勉者,故曰終身守之。若貧賤則在天,不聞則在人,於君子何與?而何所憂焉,而何所勉焉?今獨改勿勿爲忽忽,殊不可通。

曾子天圓篇:龍非風不舉,龜非火不形,鳳非梧不棲,麟非藪不止。案:語云各本脫此十字,今從永樂大典本文弨案:此好事者?增入也。本文龍非風不舉,龜非火不形,下卽接云此皆陰陽之際也。注云龜龍爲陰,風火爲陽,陰陽會也。今以鳳、麟、梧、藪閒其中,其於陰陽之義何所當乎?此之謬?,顯然易見,柰何信之?

武王踐阼篇:王齊三日,端冕奉書而入,負屏而立。案:語云,各本作王端冕,師尙父亦端冕。學記疏云:師尙父亦端冕。大戴禮無此文,鄭所加也。文弨案:唐人所見大戴禮偶脫此一句,遽?以爲鄭所加,於文義全不考究,竟似王奉書而入,負屏而立,與下言王下堂南面而立,皆成齟齬,果古本脫去,而鄭增成之,亦當從鄭。況漢人所見本在前,唐人所見本在後,烏知鄭之時必無此一語乎?曩時但以學記正義之說附於後,於本文卻不敢遽刪,不知何以不見從也。以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其量十世。案:語云,各本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今從禮記疏文。弨案: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正所謂逆取而順守也。若創業之君,旣能以仁得天下,安有忽反而爲不仁者?如有之,則始之仁也亦僞耳,可曰以仁得之哉?且未見夫開創不仁之主之可以待至十世者也。

不?之以理,而惟誤書之,是信,夫豈可哉?

衞將軍文子篇終日言不在尢之內,注在尢之外。案:語云此四字各本譌作正文,今從方本。文弨案:立事篇亦有此語,無在尢之外四字。今以爲衍文可,以爲申殷勤亦可,唯以爲注,則大不可。鄉學究作此語以曉童蒙,尙不爾,況作注乎?

勸學篇於越。戎貉之子文弨案:舊本於越竝作于越。荀子作干越。字形相近。前不依荀子而仍作于越者,以漢書貨殖傳云。戎翟之與于越不相入。孟康曰:于越。南方越名也。師古曰:于。發語聲也。于越猶句吳也。皆作于字。若荀子之作干越。莊子。淮南亦有之。說者或以爲漢餘汗等地。是干亦音寒,然則各仍其本文可矣。今以春秋有於越入吳,遂改于爲於,所謂知其一不知其二也。

文王官人篇志殷而㴱,注:殷,盛也。㴱,葢深也。文弨案:舊本作志殷如㴱,注: 葢深字。今檢字書無 字,或古有之,而字書失載,要爲傳寫巳久,故注有此語,抑或校書者所加,後來誤倂入注中,今旣改正文作㴱字矣。㴱與深有古今之分,實則一字,作注者寧此之不知,而猶疑其辭曰㴱葢深也邪?竊以爲當作案語云㴱,舊本作 注,末有 葢深也四字,戓校書者之辭,斯爲得之。

他如四代篇睪然睪卽,皋字亦見莊、列、荀子,今誤作睪。朝事篇不補侯伯於中等,子男於下等二語,亦不加案,皆不可曉。偸墮懈墮,卽是惰字,乃以爲譌。其他脫句脫字及注中脫誤之處,非本校者之失,固可以共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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