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公神道碑

譚公神道碑

譚在周千七百國之一，子爵幽王之譚大夫，衛碩人之私譚公，皆其遺苗。後世子孫，遂以國姓，史代有人。其居德興之懷來，高祖而上，不得其世。曾祖信金，鎭防壽州千夫長。祖伯全，家累千金。父資榮，以徇北功，皇元帥左都監，虎符寄治交城，遂令其縣削平盜賊，賢士逃亂者多往爲依。公生以歲戊寅，髫年入學，穎慧彊敏，㧞異羣兒成人兆緒嶷嶷則見十五。綜經緯史，講貫精熟，會課朔望，每魁諸生，爲交牧盧帥所奇，以女妻焉。軍中得書，則馳送之，故其家多積至萬卷。國初爲制，皆世其官。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或父兄存，將傳子弟者，亦惟命。故考府君以元帥左都監交城令推其弟資用卒，公以嫡長嗣，爲十九年矣。太宗之八年丙申，州縣守令上皆置監，動惟國言，公不能也，而受成說。譯人慮其見欺，乃私與國言者游，日薰而月聒之，滿歲而悉能精曉。他日郡議不資用，譯應務無滯，人悉異其不學而至。朝廷置斷事官于燕，曰司瓊林園之臺，人人則曰行臺府檄公往計事歸，請省諸工料費，橫取民者，府僚便之。舊文谷水分漑交城，爲平牧郭帥所遏，專利其縣，民累訟之，終不見直，躬造大府爭之。郭帥少公，恃爲父執，至或肆詬，公不爲報，惟理譬折，彼遂噤屈。至今其水縣䝉其利，杖部民，持吏短長，恣爲非法者幾死，民惠且威。俄入覲，因中書耶律公面陳：初乙末料民，州縣率以無産僑客入籍，用示其庶。及賦下，悉避逃徙，責徵實存，官無所取，稱貸賈胡，困不能償。廹改立約，以子爲母，譬以牸生，牸牛，十年千頭，滋息日增。帝爲哀之，制許貰其逋懸無鉤，見民公私之負，三年勿徵。子母對止，亡民能歸其復。三年，縣境大甦，而鄰民曰：吾獨不居交城耶？州縣守令益害其能，請督一府遠輸之糧于平陽。及至，又移輸京兆，仍守其出，比盡而返。數年，由是縣民困劇鄰矣。憲宗壬子，復大料民，公削其逃徙，兼其貧弱，雖捐戸數，故是縣差不艱窘。歲甲寅，世祖淵龍平大理還，始入見，嘉其舉趾凝重，岀話愼詳，留居藩府，官而不名，以其弟山阜代爲縣遣。邇臣出使，必以公偕。先是分封，世祖以京兆田戸寡，益以懷孟。且韶總天下之兵。遂置經略司于河南，宣慰司，從宜所于關西，行部于秦州，漕運司于衞，安撫司于邢。盡遣諸軍屯田戍邊。首淮尾蜀，以休秋冬士馬往來之勞。東西數千里道不拾遺。中侯屯庶翕然歸心。歲丁巳，宗親間之。遂解兵柄。他王遣阿勒達爾至京兆，大集汴、蜀兵民之官，下及管庫征商之吏，皆入計局，爲條百四十二，文致多方，且曉衆曰：惟劉萬戸、史萬戸兩人罪請于朝。蓋謂忠順公、丞相、忠武兩公也。自餘我到專殺，虐焰薰天，多迫人于死。世祖遣庫濟靑左丞與公來臨，無與鈎考，而彌縫其間，時通動息。藩府會明年，世皇身至帝所，命下而事始緩，猶仗兵民諸官，凡昔所置諸司皆廢。公歸，丁妣郝太夫人艱，藩府奪哀起之。世祖始分兵南征，俾公治懷。歳旱，復鑿唐溫渠，引沁水、河內諸縣。中統建元，制褒其賦性寛和，練習政事，以爲懷孟路總管。明年入覲，賜金符，四年，換虎符。訟隨日决，曾不留獄。教民植業，桑疇麥陂，稻塍芡湖，果圃苧區，水輪步船，無有遺利，或用致饒民。其臧獲侯克寛、孫宥等家男女數十人。引蕭讓爲府史，升知事，積官運使、按察使。至元二年，罷世侯，省懷孟、衛輝兩總管入彰德，以公爲同知。無幾時，官嘉議，遷河南路總管，兼府尹。明年，奔元帥府君喪交城，中書不聽終制。迫懷涖職，?水疊石爲岸，梁木其上，歲易腐敗，規爲樓十二楹覆之，慮其財擅取，帑力輕用，民得請戸曹而始究工。上下列肆，月收傭值，資府公須。參政楊公紀績于碑。官少中，平灤路總管，旣至疾歸。七年散階，例降二等，與職上下。官奉議司農少?。尋進嘉議京兆總管兼府尹者一年，改陜西四川道提刑按察使。當按行四川，以邊方軍政多所闕略，未可以內地文法遽繩，修舉大綱而止。州胥府史坐贓汚者，以始犯罪皆輕。平下令：治事之餘，使學官聚爲講解，期通一經，庶少變其筐篋刀筆之習，漸摩禮義，則恥貪凂而不或蹈。時詔禁有妻娶妾，乃建言：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世德下衰，婦人以悍妬成俗，巳旣無子，又以是訐制其夫，將遏絶苗嗣，曾不省恤。請自今男子四十無子，聽其娶妾。中書是之，遍示天下。十年，中書左丞昝順時爲宋帥，嘉定入宼，大敗僉省嚴忠範于成都沙坎入其郛，我師退保子城，上械忠範至都，俾公代爲僉省。至則瘞其暴骸，完其焚屋，賑其飢貧，集其流亡。撫定一年，西南夷羅羅斯內附。上以文武兼資，可使鎭撫新國，以爲副都元帥，同知宣慰使，還京兆治裝。或說蠻夷無親，不常叛服，宜以老疾辭行。公曰：受國厚恩，圖報無所，以皇上之威德遠被，何往不可，何私自幸其安乎？就死其所，懷人德我，馬革裹骨，歸窆是焉，志願畢矣。遂行。未至行槖，盡爲河西所刼。事聞，上慰安之，再爲降制及軍中所須，至其境，方諭，皇元同仁，不間遠邇，特置大帥，安集招懷，以捍外侮，非利徵求朘削汝也。國人大悅，而公以不能風土，竟疾卒。至元乙亥九月二十有七日也，年五十八。門壻李某護其喪歸，子克脩迎之中塗，號慟屢絶。懷路之民，哭柩致奠者將三百里。以明年某月日，葬河内某地。後踰三紀，公之孫質拜而言曰：君及知先祖，且與先人同事許文正公求可銘先祖碑者。舍君焉將誰託筆。燧曰。鳴呼。公奉命始至秦。于時識之。其後尹洛燧時家洛遊處必見召。常謂忘年友雖辭而不敢居。抑不可不謂之知巳于其平生。若可槪焉。子之言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惡人。蓋先師以初入見潛藩之年，驛召至秦。後四年，公使至，見其道德之容，聞其仁義之言，考其卓絶之行，憂世之志，樂天之心，出謂人曰：今顏子也。先師還懷，公爲之牧以求言焉，則謂之曰：學者或滯于形迹而不適用中理，合而一之，始可謂善學者。猶導公以用世之方，身親接，久而始示以性理之妙而操修之。又使克脩盡弃其學而事之，其能好人也如何？黙，爾吉爲監于懷，以暴戾跋扈名聞一時，同列少逆其意，或詬詈侵辱，不異僕?。公與處八年，細故則讓事，或害政則誠意馴導以理，使孚信之，能改而止。惟逺以不惡而嚴。又游顯代張左丞宣撫大名，爲諸路總管求金符，奏巳上，公言之中書，辭不受命，曰：聖上不識譚澄耶？爲顯所舉，省爲去之。其能惡人比?，亦庶幾其仁者歟！太師趙國劉文正公論天下人牧，得邢之張芸夫，懷之譚彥淸，何憂不治哉？先師亦言，譚侯辭氣温雅，雍容樂易，達時識治，足畏服人。其爲兩公推與華袞之褒，何以尙之？夫人盧氏，勤儉惠和，不侈旣貴，能以身率，不輟婦功，故婢數千指，約束如一，壺範之嚴，所至化之。克脩事裕皇，出爲江南、湖北、河南北陜西、漢中三道提刑按察使。秉受懿美，得之天問，學脩爲受之師，忠信愷弟，臨政與人，皆踐其父武。女九人，適淮東宣慰使傅爽、延川令李某、湖南書史石某、江南?稅使賈時益、汾州萬戸子、杜某，杭州總管子、楊某，灃州總管子、鄂屯某參政子。盧某，交城以次官子王某。男孫三人。忠尹大名之南樂質宿衛成廟。己銓未除。文庶未仕。女孫七人。適湖廣省員外郞袁景韓。知陵州杜明。耶律太傅濮國公孫某。東昌總管之孫。宿衞成廟。許誼。宣慰使。子傅蔓。閔某。竇某銘曰。有翼其恭。有溫其雍。有訒其言。有裕其容。人有其一，足曰善士。矧公兼之，宜克用世。魯昭十九，猶有童心。公于其時，帥政己臨。視民之傷，猶已致者。奔走不遑，說上教下，事大定憲。由邈皇居，與率土臣，衆以視諸。入侍大帝，藩府帷幄，而日廼與，俊義簉擢。凡厥大猷，亦與有聞。權臣肆虐，恃解其紛。大帝南征，歸正天統。于懷于洛，于灤于雍。于是有衆，迭司牧之。惠績寵嘉，虎節陸離。追之風紀，詰姦秦蜀。惟政以仁，不一文律。嘉帥縱兵，入㓂成都。劉吾人民，灾其外郛。奪嚴諸侯，于彼僉省。以公代往，責使撫定。安鎭一年，移師西戎，皇威甫張，而遄告凶。最公之仕，歴年四十。其二十年，爲帝賞識。矧其有子，官風紀三。其取于天，而得己貪。走賦是詩，鑱石墳道。期爾後昆，百世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