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文?卷第五十二

國朝文?卷第五十二

墓誌：

南京路緫管張公墓誌銘姚燧

公諱庭珍，字國寶。曾大考淵、大考士明，以武力再丗爲金千夫長，家臨潢之全州。考楫，北京都轉運使，故又家北京。公於次爲中子，沉性易直，通毅辨彊，綜經緯史，尤長左氏春秋。筮仕巳，存愛民利物志；事　先帝，以典内帑受知。先是，髙句驪不請，徙居海中江華島；　上遣使問何由，且詗其貳服，親擇廷臣可者即命公。時年二十三。至其國。王禮事之甚㳟。書言吾?入幣大國未甞不謹臣職。非與未臣而敵巳臣而叛者比。而大軍?入邊。劉吾人民。奴吾子女。有吾貨財。蹙吾土疆。吾是以捨衍而完險。誠出甚不得巳之謀。非首䑕他圖爲也。末䟽黄金以兩計。白金以鎰計。各千百數爲壽。又言誠以是慺慺之言歸聞之　上。幸止邊軍無歳入。願?幣外别入。如今相壽者數歳。?爲謝。公勃然曰。王以　天子之使求貨來邪。揮去歸具道王言。且保其國無他。避掠徙耳。　上亦悟曰。人?入幣事之。又加兵罪之。誠何以待不臣而敵，巳臣而叛者。詔令軍止戍邊，無入掠。自是完東夷室家父子無慮萬億計。自将伐宋，從至閬中，留爲安撫使。施治兵間，裹摩創殘，外供仗糧，不擾而集。　今上即位，中統建元，自将北伐，以故先朝故臣，熟西京入漠南路，俾置傳驛，兼給餽餉。至元四年。授同簽吐蕃經略使。兵裁叛離。仁革狠頑。渠酋讋撓。滋乆安順。六年授朝列大夫。佩金符。責貢安南。時巳徵天下兵數十萬圍襄陽。實爲蹶宋起本勲臣故相上與咨軍國謀不可一日離側者皆出行省董師。公至其國。王立受詔。公詰曰。王行非止違命，於禮於利害且不熟知，揆此邦人民土地，不當天朝一緫管治，皇帝不欲郡縣王地，版籍王民，聽其稱藩，遣使諭㫖，徳至渥也。且王以與宋輯睦，緩急爲援，今百萬之師，長圍襄陽，鳥飛路絶，朝夕将拔，席卷渡江，覆其國都，易如振槁，王猶倔岸海徼，恃爲唇齒，自矜尊高，事且上聞。天威小震，無煩逺召。中國雲南十萬之師，再月可至，視丘墟王廟，草?王庭者，将不難爲，其審䇿之。王屈降拜，益慚憤，将以兵恐。公使力士白刄環衛。公廼示怠，㢮袒寢一室，盡擲所懸箭弓刀槊，付衛士，聽汝何爲。天暑渇甚，毎取江水以進，皆温惡，不可飮食。及索井汲，不許，曰：吾俗不相恱者，多投毒井中殺人。公曰：自我所求，毒死不恨。終汲飮食。自是安南君臣多度公者八年。會公以安南貢至襄陽，猶未㧞，即授行省郞中承事。勲貴，巉絶不阿，惟見之營衙，足蹟不及其門。商較事宜，言宏色厲。或有以凌驁見短者，故右丞相史忠武公天澤解之曰：是其爲心忠正侃侃人也。乆親其人，必實吾言。十年，襄陽下，改省爲行樞宻院，以勞遷中順大夫，遙知歸德府行院經歷。大軍南規渡江，復行省，公復郞中，俄降虎符，襄陽路緫管，兼府尹。毀城樓以完廟學，散契軍以惜月廪，剗弊施，宜當其後先。明年，改監郢、復二州，位安撫使上。捐魚荻之賦，使人厭腥食，家給蒸薪，月發倉以贍餓乏，視便輙行事巳劾聞。十四年，陞嘉議大夫，監平江路，位緫管上。郢、復民聞去遮馬，號送萬數。其治平江考績，亦最他路。十五年，改同知浙東道宣慰使，未行，改大司農卿，丁内艱。時軍興法聞喪不得輙行，乞犇赴，不報。公願還所受制書爲民，行省知不可奪，歸之。旋艫枵然，金玉美女，色色無有，惟文書衣被而巳。今中書省右丞相伯顔夙甞疑爲凌驁者，後顧爲深知公甞語人曰：諸将渡江，無不荒貪，獨予與國寶清慎自持。聞者以爲知言。公家居四年，又終外艱。十九年以才起復，仍故官嘉議大夫南京路緫管兼開封府尹。至治之?，見星而出，見星而歸。凡前政積事，留獄旬月，剖擿皆出，尤善發姦伏。有控鶴十餘軰，比公至，僦大第聚居二年，黄金横帶，出入飲食，街陌縱横，人謂其眞也。公曰：控鶴役在京師，乆此不行，必劇賊也。密喻有司以意，期三日盡?其黨，索贜以來，得金帛、寶王服玩，典質券契盈室。鞠之皆欵，服物則椎埋。所獲妻妾僕使，皆掠民子女或娼姫。眀日告曉市中皆杖死。民駭其神捷。闔境乏食，巳聞未報輙止稅勿輸。明年。河北大旱。民流徙就饒。及可朔數萬人。郡縣畏損户罪，謾以逃聞。省部遣使分道邀之。許發倉，人給三月食，還所籍。民聚謀曰：吾得食三月，負難歸，重難勝，鬻将何噉？且各賣質田廬而南，至家何爲？愁歎無聊，若出一喙。公謂其使曰：斯民非賊，河南非别界，皆聖上民社也。非不知奉命不輙濟，可以無罪，誠不忍老稚頓踣吾治，甘受禍以活此民，則下令諸津急濟，果有以專行上告者，事下御史大夫，即治㢘之境。民皆曰：吾侯賢牧，其爲開封，明斷不阿，可當今代。包拯。大夫察其無他，簿責而歸，奏寢不下。秋雨潦，河決原武，泛?灌太康，自京北東?爲巨浸，廣貟千里，冐垣敗屋，人畜流死。公括商人漁子船百十艘，又編木爲筏，具糗糒載吏離散四出，徃取避水升丘巢樹者，所全活以口計，無慮百千。水又齧京城入善利門，波流市中，晝夜董役，土薪木石，盡力以與水，?不少殺，乃崩城堰之，城害旣弭。復大發數縣民，増外隄防，分直爲三，直役一月，逃罰作倍。起陽武黒石，東盡陳留張怒河，綿亘百三十里。如期三月，隄防悉完。以至元甲申七月二十二日卒官舎，年五十六。河南之民，識與不識，如喪其親戚，家纔餘俸半月，将歸塟，貧不能西?，封市民雄財者户赙之。又遣子弟數百人持錢分程具奠越别治洛陽五百里，凡千里及潼?。以其年九月塟安西府咸寧縣洪同鄉少陵原都運公塋之左。夫人何氏，温淑静端。男子三人，岳，提舉郢復魚湖崇，西蜀行省宣使，嵤，未仕。女子三人，一　太平州録事韓和，一　紀徳信，一　鞏思齊。後三年，其季太中大夫諸蠻夷部宣慰使庭瑞以燧素知公，求銘其墓。辭曰：年五十六，固不云天，較齊耋?，孰謂壽考。究其致之，豈無以然。國茍有利，棄身若捐。東北雞林，挐舟以使。西南雕題，登馬巳至。視數萬里，爲歩仞餘。招麾兩玊嗾臺，指輿。吐蕃獷狹，化不犯令。由積苦勞，至不延命。壽也無稱，丗不爲臧。死有可述，短不害長。襄陽軍謀，郢復民效。已實巳著，猶其小小，?封蠲租。舟民于河。電擊霆馳，懸躬禍羅。下燭其忠，繇明后聖。老幹經摧，霜風踰勁。大浸稽天，陸舞龍蛇。流死所餘，丘木是家。乃集舟航，乃筏以繼。乃求以濟，取置平地。穴陴摧防，萬杵登登，役不踰時，隱其阜陵。民流他疆，我飫其食。我疆沴傷，皆手援溺。顒顒公哉，人之騶虞。彼饞婪婪，横目虎貙。雖古循吏，列傅史?。載筆今功，孰怍爲匹。少陵之原，有坊其丘。銘石道周，以襮諸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