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解

吏解

甚矣，吏之不學，取之無術也。紛紜苟且，自進自退，㨿其名則正，較其實則非，而官之形勢，衆之情僞，習不相逺也。故諺曰：畫地爲圄不可入，削木為吏期不對。此盖傷其持心近鄙之之辝也。然非吏之性也，勢也。今夫一縣之務，領持大㮣者，官也；辦集一切者，吏也。簿書期㑹之所交錯也，利害督責之?相湏也，鍜煉酬酢，日復一日。大體細行。有不遑顧者。少或蹉跌。輕則窘折困辱。重則榜責退黜。吏之為役。賤巳極矣。安得不持其事而逾急。欺其心而後語哉。或不經事。昧於自信。聞其名則憎。見其人則昜。意復少忤。至忿嫉訾毁。不以禮貌相接。非也。是皆不澄其源。而貴其流之濁也。若使上之人能清心省事，一其法政，簡而不擾，　有傑黠苛刻急劇苟且之心，將安所施哉？余故曰：非吏之性也，勢使然也。若從其流而責之，所可鄙而傷者甚矣。今天下之人，干禄無階，入仕無路，又以物情不齊，?危而便安，不能皆入於農工商販。故三尺童子，乳臭未落，群入吏舎，弄筆無幾。頋而主書重至於刑憲，細至於詞訟，生死屈直，髙下與奪，紛紛藉藉，悉出於乳臭孺子之手，幾何不相胥而溺也。以至為縣、為州、為大府，門户安榮，轉而上逹，莫此便且速也，人烏得不樂而趍之。甞聞近代吏之出身難矣，由州而吏貟，由吏貟而部掾，法侓乃筆人材行止，舉明有官，否則結罪，然後考試有司，寸歩不遺。設法既嚴，百不選一，猶恐中非其人，害於而政。以今觀之，其可鄙而傷者，當如何哉。且两漢之丗，丞相御史，下至三槐九?，蔚為名臣者，多吏也。固必學之有素，進之有道，?不若此紛紜茍且？嗚呼！弊極而變，變則通，此必然之理也。然非持衡者，孰為立法而與革之哉？作吏觧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