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流拈頌-轻识

源流拈頌

第一世南嶽讓禪師，詣曹溪叅六祖，祖問：甚處來？師曰：嵩山來。祖曰：什麼物恁麼來？師無語。遂經八載，忽然有省，乃白祖曰：某甲有個會處。祖曰：作麼生會？師曰：說似一物?不中。祖曰：還假修證也無？師曰：修證?不無，汚染?不得。祖曰：?此不汚染，諸佛之所護念。汝旣如是，吾亦如是。拈云：什麼物恁麼來？貪他一粒米，失?半年糧。說似一物?不中，也是水裏捺葫蘆。?眼看來，一個贏乖，一個賣俏。當時綱上座若遇，總與推倒。頌曰：甚麼物也恁麼來？眼瞠瞠地夢初囘。??枝上癡懵懂，潭底游魚鼔鬛顋。石火灮中從覓步，空華影裏著?骸。打動關鍵竝閫奧，頂門眼逬徹天開。第二世馬祖一禪師，衡嶽山中習坐禪，讓師知是法器，到山問曰：坐禪圖作甚麼？師曰：圖作佛。讓乃取一甎于石上磨，師曰：磨作甚麼？讓曰：磨作鏡。師曰：磨甎豈得?鏡？讓曰：磨甎旣不?鏡，坐禪豈得?佛？師曰：如何?是？讓曰：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車?是？打牛?是？師無對。讓示偈曰：心地含諸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師蒙開示，心意豁然。拈云：南嶽當時若是有斤兩底，不消焦甎打凍，看他坐到何日休歇？馬駒愼初是個性燥?，得舉至打車?是？打牛?是？劈胷一踢，使他阿㖿阿㖿，急問云：車牛聻？縱有三首六臂，?教奔頭無路。綱上座恁麼數他門戸，眼裏有筋麼？也秖是使長柄杓溪邊?水，便宜個不句腰。頌曰：坐禪作佛幾經秋，甎子纔提漏半兜；若不長安跨戰馬，太平那得定戈矛？第三世百丈海禪師，叅馬祖，侍祖行次，見一羣野鴨飛過，祖曰：是什麼？師曰：野鴨子。祖曰：甚處厺也？師曰：飛過厺也。祖遂搊師?負痛作聲，祖曰：又道飛過厺也。師于言下有省。次日，祖陞堂，衆纔集，師出卷?席，祖便下座，師隨至方丈，祖曰：我適來未曾說話，汝爲甚便卷?席？師曰：昨日被和尙搊得?頭痛。祖曰：汝昨日向甚處畱心？師曰：?頭今日又不痛也。祖曰：汝㴱明昨日事。拈云：百丈一個完全底?孔，活活被馬祖穿?，還道今日不疼？咄！頌曰：無事閒來暢野情，舉穿楊箭中飛禽；一囘贏得忙收席，泥水怱怱轉㪅㴱。第四世黃檗運禪師，叅馬祖，値祖遷化，時百丈廬于墓側，師乃請問丈平日得力句，丈舉?叅因緣，言：老僧被馬祖一喝，?得三日耳聾。師聞舉不覺吐舌，丈云：子已後莫承嗣馬祖厺麼？師曰：不然，今日因師舉得見馬祖大機大用，然且不識馬祖，若嗣馬祖，已後?我兒孫。丈云：如是！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于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見。拈云：大似忤逆子聞雷，心蘇膽碎。雖然如是，溪前浪大風生急，山畔寒多日送遲。頌曰：賣俏阿郞買?端，一竿打水徹魚寒；家私不減兒孫?，大海從教舌攪乾。第五世臨濟?禪師。在黃檗會下時，睦州爲首座，?令問佛法的的大意，檗便打。如是三問，三度被打，遂辭檗。檗令叅大愚，愚問：甚處來？師曰：黃檗來。愚曰：黃檗有何言句？師舉前話，復曰：不知某甲有過無過？愚曰：黃檗恁麼老婆心，爲汝徹困，猶覓過在。師于言下大悟，云：元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愚搊住曰：?尿牀鬼子，適來道有過無過，如今又道佛法無多子，見個甚麼道理？速道！速道！師便向大愚肋下?三拳，愚拓開曰：汝師黃檗，非干我事。師囘黃檗，檗曰：來來厺厺，有甚了期？師曰：秖爲老婆心切。檗曰：大愚饒舌，待來痛與一頓。師曰：說甚待來，?今便打。隨後便掌，檗曰：?風癲漢，來?裏捋虎鬚。師便喝，檗曰：侍?引?風癲漢叅堂厺。拈云：小厮兒向黃檗棒下悟厺，猶較些些，可恨向大愚老婆禪裏?殺，至今?氣難除。頌曰：鋒鋩上將臨場戰鼔?三通斬蔡陽。疾便歸來重話會翻然哭笑是衷腸。第六世興化奬禪師。初爲臨濟侍?，後在三聖會中爲首座，常云：我在南方行腳一遭，拄丈頭不曾撥著一個會佛法的人。三聖聞得，問曰：汝?甚麼眼，便恁麼道？師便喝，聖曰：須是汝始得。又到大覺爲院主，一日，覺曰：聞汝道南方行腳一遭，拄丈頭不曾撥著一個會佛法的人，憑個甚麼道理與麼道？師便喝，覺便打，師又喝，覺又打。來日從法堂過，覺?：院主！我?下疑汝昨日?兩喝。師復喝，覺復打；師又喝，覺又打。師曰：某于三聖師兄處學得個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也。願與某個安樂法門。覺曰：?瞎漢來?裏納敗闕，脫下衲衣，痛與一頓。師于言下薦得臨濟先師于黃檗處喫棒的道理。拈云：興化秖解走馬，不擅收韁，?被白拈三尺?繩絆倒了也。若不如是，怎得罷戈卸甲？頌曰：繡花毬子惹人看，踢厺句來有笑顏；折得一番情景好，到頭休說是非關。第七世南院顒禪師，上堂云：赤肉團上，壁立千仞。時有僧問：赤肉團上，壁立千仞，豈不是和尙語？師曰：是。僧便掀倒禪牀。師曰：看?瞎驢亂做。僧擬議，師便打趂出。拈云：大小祖師立門立戸，猶欠貼神荼鬱壘，惹禍招殃，使燈籠露柱相磕。如何得不相磕厺？但跨門?飮水妨噎。頌曰：猪嫌狗欲個?骸，獨露難聞?臭堆；短巷長街無客買，當門不必挂招牌。第八世風穴沼禪師，叅南院，院問：南方一棒作麼商量？師云：作奇特商量。師?問：此間一棒作麼商量？院拈拄丈云：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讓師。師于言下大徹?旨。拈云：弄泥團漢逩上趣下，?滿一肚，末後遇著個辣手，止用巴豆丸一粒，瀉得乾乾淨淨。不然，長年作奇特會。頌曰：當行買貨慣逢迎，順水行舟風浪平；賺得一番聲價重，從前總謂不偷津。第九世首山念禪師，居風穴會中，一日侍立次，穴乃埀涕告之曰：不幸臨濟之道至，吾將墜于地矣。師曰：觀此一衆，豈無人?？穴曰：聰明?多，見性?少。師曰：如某?如何？穴曰：猶?耽著此經，不能放下。師曰：此亦可事，願聞其要。穴遂上堂，舉：世尊以靑蓮目顧視大衆，乃曰：正當恁麼時，且道說個甚麼？師拂袖下厺，穴擲拄丈，歸方丈。侍僧問穴云：念法華因甚不秖對和尙？穴曰：念法華會也。次日，念與眞園頭同來問訊，穴問：如何是世尊不說說？眞云：鵓鳩樹上鳴，意在麻畬裏。穴云：汝作許多癡福做甚麼？何不體究言句？乃問師，師曰：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穴顧眞云：何不看念法華下語？拈云：風穴上堂：?兒賣臭肉。師拂袖下厺：狗子得⾻頭。侍僧云：因甚不秖對和尙？矮子看戲，眞園頭同來問訊，氣急殺人。今日綱上座一時按過，還有爲渠儂雪曲?麼？月照樓臺常不寂，盋盛肝膽向誰傾？頌曰：醫家統脈若懸?，救得兒曹早是遲。不許差途行古路，轉身壁立鳳凰池。第十世汾陽昭禪師。遊方，叅七十餘員善知識，末後到首山，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山曰：龍袖拂開全體現。師曰：師意如何？山曰：?王行處絶狐蹤。師于言下大悟，云：萬古碧潭空界月，?三撈摝始應知。首座問曰：見何道理，便爾自肎？師曰：正是我放身命處。拈云：恁麼悟厺，也是風搖古柏；若到放身命處，且緩緩。頌曰：?王行處絶狐蹤，石虎南山齩大蟲。路上行人須著眼，血流徧地染山紅。第十一世石霜圓禪師謁汾陽，經二十年未許入室，每見必詬罵。一日，訴曰：自至法席，不蒙指示，念歲月飄忽，已事未明，有失出家之利。語未卒，汾叱曰：是惡知識，敢裨販我！怒，舉杖逐之。師擬伸救，汾掩其口，乃大悟，曰：是知臨濟道出常情。拈云：咄！花劈了也。且道是指示不是指示？頌曰：蜣蜋輥卵尾前行，春至鶯啼事事明，瘂子喫瓜難說苦，是知濟道出常情。第十二世楊岐會禪師久依慈明總院事，每咨叅，明曰：庫司事繁，且厺。他日，又問，明曰：監院?日

兒孫遍天下，何用忙爲？師俱罔然。一日，明出，師偵之小徑，搊住曰：?老漢今日雖與我說，不說打汝厺。明曰：知恁般事便休。語未卒，師大悟。一日，明上堂，師問：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峰時如何？明曰：我行?艸裏，汝又落㴱村。師云：官不容針，㪅借一問。明便喝，師曰：好喝。明又喝，師亦喝，明連喝兩喝，師禮拜，明曰：此事是個人方能擔荷。師拂袖便行。拈云：楊岐放厺較危，慈明收來太速，且道老漢從人得?？自失便宜聻？豈不見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頌曰：山崩海裂逼將來，不假針鋒亦撥開，雪點紅爐休性急，分明千古動人哀。第十三世白雲端禪師叅楊岐，岐問：受業師爲誰？師曰：茶陵郁和尙。岐曰：聞渠過橋遭攧有省，作偈甚奇特，能記否？師?頌曰：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灮生，照見山河萬朵。岐笑而趨起，師愕然，通夕不寐。?明，咨決，適歲暮，岐曰：汝見昨日打敺儺?麼？師曰：見。岐曰：汝一籌不及渠。師復駭問：意旨如何？岐曰：渠愛人笑，汝怕人笑。師大悟。拈云：又得便宜，又失便宜。頌曰：山㺅見果通身喜，誰知齩著木鼈子。風送香來是春心，鷓鴣啼在㴱邨裏。第十四世五祖演禪師叅白雲，問南泉摩尼珠話，雲叱之，師領悟，獻投機偈曰：山前一片聞田地，义手叮嚀問祖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爲憐松竹引淸風。雲爲許可，令掌磨事。未幾，語師曰：有數禪客從廬山來，皆有悟入處，教伊說亦說得，舉因緣問伊亦明得，教伊下語亦下得，秖是未在。師疑，自計曰：既悟了，說亦說得，明亦明得，如何?未在？叅究累日，忽省悟從來寶惜一時放下，遂走見雲，雲爲手舞足蹈，師一笑而巳。後示衆曰：吾因此出一身白汗，明得下載淸風。拈云：白雲船拖水載，五祖不用一文，?得相當。且道如何是他相當處？摘楊花，摘楊花。頌曰：買來賣厺個田莊，水冷泥㴱太郞當。盡把家私全拋?，赤條條地露風灮。第十五世圓悟勤禪師爲五祖侍?，一日，部使詣祖問道，祖曰：提?少時曾讀小艷詩否？有兩句頗相似：頻呼小玉元無事，秖要檀郞認得聲。提?諾諾，祖曰：且仔細。師問：提?會否？祖曰：他秖認得聲。師曰：秖要檀郞認得聲。既認得聲，爲甚?不是？祖曰：如何是祖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聻。師忽有省，遽出，見鷄飛上?干，鼔翅而鳴，乃曰：此豈不是聲？遂呈偈曰：寶鴨香消錦繡闈，笙歌樷裏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秖許佳人獨自知。祖徧謂耆㝛曰：吾侍?叅得禪也。拈云：勤師攀樹採花，怎奈腳跟下春風卸盡，五祖鍋中點水，何不竈裏抽柴？頌曰：艸裏一通戰鼔鳴，將軍衝破鳳凰城，安南塞北咸基業，樓閣重重坐得淸。第十六世虎丘隆禪師謁圓悟，悟問：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遂舉拳云：還見麼？師云：見。悟云：頭上安頭。師聞，脫然契證。悟叱曰：見個甚麼道理？師曰：竹密不妨流水過。悟肎之。有問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爲？悟曰：瞌?虎耳。拈云：瞌?漢將謂露些腥臊氣息，殊不知自巳藏身無地。頌曰：舉起拳來還見麼？睂毛?裏展干戈，不妨竹密隨流水，難越門前?虎窩。第十七世應?華禪師依虎丘半載，頓明大事。隆忌日，師拈香云：平生沒興撞著?沒意智老和尙，做盡伎倆，湊泊不得，從此䣃?干戈，隨分著衣喫飯，二十年來坐曲彔牀，懸羊頭、賣狗肉，知他有甚憑據？雖然，一年一度燒香日，千古令人恨轉㴱。拈云：?心老恰似偷嘴老婆，又要肚飽、又是嘴硬，殊不知冷口難鉗熱湯。頌曰：著衣喫飯尋常事，狗肉羊頭賣不休，縱把干戈來卸却，燒香觸著轉生愁。第十八世密?傑禪師叅應?，一日，?問曰：如何是正法眼？師曰：破沙盆。?頷之。拈云：一人漫天說價，一人就地還錢，可惜各將家業一時拋在露地，至今風吹日炙。頌曰：正法無如指顧中，祖基父業較還同，沙盆盛飯獹猫喫，齩人血滴?家風。第十九世破?先禪師。叅密?時，密住靈隱，師分座，有道?請益，曰：猢猻子捉不著，願埀開示。師曰：用捉作麼？如風吹水，自然?紋。拈云：怎麼話會？也是畫餠充饑，却使傍觀欲哭不?哭，欲笑不?笑。頌曰：猢猻子，捉不住，風淸明月寒潭浴，自古年年不?常，晩來仍在天邊出。第二十世無凖範禪師。初謁育王佛照，照問：何處人？師曰：劍州。照曰：帶得劍來麼？師隨聲便喝，照笑曰：?烏頭子也亂做。後至靈隱，破?爲首座，同遊石筍菴，有道?請益猢猻子話，師于侍傍大悟。拈云：觀灮撞彩?不無，且道以何爲驗？提起衣⾓，云：甕裏何曾失却鼈？頌曰：烏頭帶劍出長安，一路鋒鋩舞得端，演武㕔前看走馬，桑林中箭?林寒。第二十一世雪巖欽禪師。在無凖會下，每遇入室，舉：主人公便可㪍跳。舉：衲僧巴?、佛祖爪牙㪅無下口處，此病礙在胷中。十年後，過浙東天童、育王兩山，佛殿前閒行，擡眸見一株古柏，觸著向來所得境界，和底一時颺下，礙膺之物撲然而散，始見徑山老人立地處，正好三十棒。拈云：銕枷安在項上了也。若道和底一時颺下，亦好三十棒。頌曰：三月春多杜宇鳴，五㪅啼得十分淸，未跨途路行人切，古柏靑葱釋礙膺。第二十二世高峰妙禪師。叅雪巖，纔問訊，便被打出。後入室，巖便問：誰與你拖??屍來？聲未絶，便打出。一日，偶覩五祖演眞贊云：百年三萬六千日，反覆元來是?漢。忽有省。後侍巖次，巖問：日間??，作得主麼？師曰：作得主。又問：?夢中作得主麼？師曰：作得主。又問：正?著時，無夢無想，無見無聞，主在什麼處？師無對，奮?入龍鬚。越五載，同㝛友推枕墮地作聲，廓然大徹，如在網羅中跳出。元來秖是舊時人，不改舊時行履處。自此安邦定國，天下太平，一念無爲，十方坐斷。拈云：高峰海口大張，將謂網羅躍出，那知禍從天生？何不愼早書幾字？粘壁云：夜來一夢投南極，天降偉人有吉昌。頌曰：龍鬚五載活難便，枕子俄然㪍上天，不是夜來同?㝛，焉知連底打焦甎？第二十三世中峰本禪師。因觀流泉有省，詣高峰求正，峰打趂出。既而民間訛傳官?童男女，師問：忽有人來問：和尙討童男女時如何？峰曰：我但度竹箆子與他。師于言下洞然徹法源底。峰付偈曰：我相不思議，佛祖不能視，獨許不肖兒，見得半邊?。拈云：中峰問頭大險，高峰善舞太阿，可惜中峰向唾沫裏浸殺，至今?孔不得遼天。頌曰：轉追驀向討童男，竹箆忙忙度得圓，話下有鋒從打徹，都盧?孔未團圝。第二十四世千巖長禪師。叅中峰，峰問：日用事如何？師云：念佛。峰曰：佛今何在？師擬議，峰厲聲叱之。懇求法要，峰舉狗子無佛性話。師叅三年，聞雀聲有省，峰復斥之，師憤然。夜半，忽鼠翻猫器墮地作聲，悅然開悟，覺身躍起數丈，如蟾脫汚泥之中，浮游?間，天地一時淸?。復往質峰，峰問：趙州何故云無？師曰：鼠偷猫飯。峰曰：未在。師曰：飯器破矣。峰曰：破後如何？師曰：?碎方甓。峰乃微笑，囑曰：善自護持，時節若至，其理自彰。拈云：老老大大，猶借老鼠?孔出氣，便道覺身躍起數丈，寐語作麼？頌曰：日用推尋歲月長，貍猫瞌?鼠翻場，春時不籍邨花落，那得瓴甁盡放灮。第二十五世萬峰蔚禪師，謁千巖，巖問：將什麼與老僧相見？師豎拳云：?裏與和尙相見。巖又問：?了燒了，在何處安身立命？師曰：漚生漚滅水還在，風息波平月映潭。巖又問：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個甚麼？師以坐具打圓相，义手而立。又斫松次，師拈圓石作獻珠勢，云：請師酬價。巖曰：不値半文錢。師曰：瞎。巖曰：你也瞎，我也瞎。師曰：瞎！瞎！巖命爲首座而付囑之。拈云：二老與麼酬唱，美則美矣，秖是不能與大地人開得隻眼。頌曰：斫松獻石賣風流，誰把泥團作價酬？若遇飄洋從險客，瞎驢瞎馬一齊收。第二十六世寶藏持禪師，叅萬峰，峰付法偈曰：大愚肋下痛還拳，三要三?絶正偏，臨濟窟中獅子子，燈燈續焰古今傳。拈云：還識窟中獅子麼？?饒識得，未免頭大尾細。頌曰：平陽滿地霜消盡，正是桃花水漲時，?礫庭前曾失色，金鵝浴便射高枝。第二十七世東明旵禪師。叅寶藏，藏問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汝云何會？師向前問訊，义手而立。藏云：汝在此許多時，還作?個見解？師乃憤然。至第二日，驀然徹法源底，呈偈云：一拳打破太虛空，百億須彌不露蹤；借問個中誰是主？榑桑逬出一輪紅。拈云：夜來何處火？燒出古人墳。頌曰：花下猫兒擺尾巴，蝦蟆相竝奏胡笳；看來兩眼重?翳，日涌榑桑定不差。第二十八世海舟慈禪師。叅萬峰，舉楞嚴經但有言說，終非實義話，?拜求明。峰劈頭兩棒，攔背一蹋，以腳趯云：秖?是實義。師覺有會，隱居洞庭山二十九載。一僧到，問：當日有何所見，遂隱于此？師曰：吾昔問萬峰：但有言說，都無實義。峰便打。從此有得，㪅不别叅。僧曰：請言得之所已。師曰：但要人知痛癢的是實義、是妙心，言說盡是皮毛。僧笑云：若如此見解，生?尙未了，何得言悟？未在，未在。不見道：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師遂棄菴詣東明，明問云：見何人來？師云：萬峰。明云：萬峰?今在什麼處？師罔然面赤。明云：若如此，不曾見萬峰。師歸客寮三晝夜，寢食俱廢，忽香燈繩斷墮地，頓然大悟。拈云：海舟黑夜悟厺，也是鬼窟裏活計，殊不知被個燈繩縛得緊緊裏，至今不得脫灑。若是綱上座侍伊，問云：萬峰?今在甚麼處？攔顋一摑。伊若動靜，便云：錯過難逢。亦顯風規，不致將尊就卑，忍饑受餓，一場敗闕。還有不肎底麼？頌曰：自適人前逞嘴脣，渾身墮在斷燈繩，平明酒醒除圭⾓，一筆難教畫得?。第二十九世寶峰瑄禪師，在俗爲木匠，與?舟造塔，斧傷足，求爲僧，充火頭。一日，負柴舟見云：將棘刺作麼？師云：是柴。舟呵呵大笑云：是柴，拿厺燒?。師遂起疑力叅究，偶因火燄燎厺睂毛，面如刀割，以鏡照之，豁然大悟，呈偈云：負柴和尙喚作棘，火燄燒睂面皮急，祖師妙旨鏡中明，一鑑令人?要得。拈云：寶峰將謂面門突露，豈知遠害全身，便道祖師妙旨鏡中明，不但埋沒先聖，亦是藕斷?牽。且如何明得祖師妙旨？便云：鏡不照鏡。頌曰：縛得丹山栗棘蓬，令人撥著刺當胷，莖睂縱諳倶燒却，一鏡全收火燄雄。第三十世天奇瑞禪師，叅寶峰，問：甚處來？師曰：北京。峰曰：秖在北京，别有厺處。師曰：隨方瀟灑。峰曰：曾到四川麼？師曰：到。峰曰：四川境界與此間如何？師曰：江山雖?，風月一般。峰豎拳云：還有?個麼？師曰：無。峰曰：因甚却無？師曰：非我境界。峰曰：如何是你境界？師曰：諸佛不能識，誰敢强安名？峰曰：汝豈不是落空？師曰：終不向鬼窟裏作活計。峰曰：西天九十六種外道，汝是第一。師拂袖便行。峰付法偈曰：濟山棒喝如輕觸，殺活從教手眼親，聖解凡情倶坐斷，曇花猶放一枝新。拈云：天奇雖則竿木逢場，要且遭人賺殺，待問：還有?個麼？便云：低聲，低聲，豈不截斷葛藤？頌：客坐舳艫泛海門，大風小浪正當行，蘆花載得雖經岸，靜夜思量暗裏驚。第三十一世無聞聰禪師，叅天奇，奇問：苦樂皆心，因何外取？師曰：秖爲不了。竒曰：是非皆事，因何妄承？師曰：錯認定盤星。奇曰：迷悟皆人，因何不懂？師曰：早知燈是火，豈向四方求？竒付法偈曰：道?心同慈嫗心，爭教赤子困羣陰？輔?架海金鿄棟，弗缺方知補?任。拈云：恁麼激揚宗旨，衲僧門下還有長處也無？但看雪消盡，自然春到來。頌曰：踢碎空腔苦樂心，胷頭打領脇抽襟，燈前有影頻堪照，覿體何須向外尋？第三十二世笑巖寶禪師，叅無聞，問云：十聖三賢巳全聖智，如何又道不明斯旨？聞厲聲曰：十聖三賢爾巳知，如何是斯旨？速道！速道！師下語不契。一日，水邊洗菜，適菜墮水，圜轉捉不著，忽有省，携籃歸見聞，聞問：是什麼？師曰：是菜。聞曰：何不别道一句？師曰：請和尙别問來。師一日與聞圍爐次，聞曰：人人有個本來父母，子之父母今在何處？師曰：一火焚之。聞曰：恁麼則子無父母?？師曰：有則有，佛眼覰不見。聞曰：子還見否？師曰：某亦不見。聞曰：爲什麼不見？師曰：若見?非眞父母。遂呈偈曰：本來眞父母，歷劫不曾離，起坐承他力，寒溫亦?知。相逢不相見，相見不相識，爲問今何在？分明舉似師。聞曰：?此偈語，堪紹吾宗。拈云：笑巖有前無後，嘴短舌長，亦似探觀天上月，失?手中橈。聞云：何不别道一句？雖是好心，醍醐轉?毒藥。若是綱上座，待聞云：何不别道一句？對云：箭厺久矣，豈不百透重圍？頌曰：菜葉零星向水流，轉飄轉遠轉追求。肥圍膏圃從家裏，十字街頭賣不休。第三十三世幻有傳禪師。聞燈花爆有省，?造北方叅笑巖求證。巖曰：汝將從前得力處一一說來，爲汝印正。師具實說，方至語平，巖驀趯出鞵曰：向?裏道一句看。遂把師話端打斷，通夕不寐。明晨佇立檐下，巖見喚師，師囘顧，巖翹一足作修羅障月勢，師當下豁然，拈云：禹門雖則通身汗出，不能透⾻淸凉。待趯出鞵云：向?裏道一句，穿起便走，還他活鱍如龍虎。?翹一足便云：平地無勞起⾻堆。頌曰：不滋富貴?求貧，舊話休提趯轉新。雨過禹門龍鬭舞，波心有月勢難吞。第三十四世密雲悟禪師。挑柴過山彎，見一堆柴突露面前，遂有省。棄家入龍池，依幻有和尙，脫白請益，幻曰：汝若到?田地，須放身倒臥。嗣後惟加罵詈，師慚悶交加。一日城歸，過桐官山頂，忽覺情與無情煥然等現，正是大地平沉的境界。時幻遷北京，師乃往覲，幻問：汝有新會處麼？師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幻曰：汝又作麼生？師曰：某甲得得來禮覲和尙。幻曰：念汝遠來，放汝三十棒。師抽身便出。一日，幻問：忽有人問，汝如何秖對？師驀豎拳，幻曰：老僧不曉得?是甚麼意思？師曰：莫怪和尙不曉得，三世諸佛也不曉得。一日，幻舉拂問師云：諸方還有?個麼？師震威一喝，幻曰：好喝。師連喝兩喝，歸位。幻囑師扶佛法，師呈偈曰：若據某甲扶佛法，任他○○○○○，都來總與三十棒，莫道分明爲賞罰。拈云：正是大地平沉，猶有桐官山頂在。若不是桐官山頂，怎得大地平沉？頌曰：堆柴觸著露風颾，大地山河無處高，爐內不教藏鈍銕，倚天長劍逼靑霄。第三十五世破山明禪師。十九游方，至講席聽楞嚴，至七處徵心、八還辨見，恍有入處。每看古人公案，如銀山銕壁，自誓：不明此事，終不放下。如此住楚之破頭山，艸衣木食三載，一生伎倆般，盡打幷不下。看高峰語，以七日爲限，做了五日，兩眼昏花，如有氣?人。一日發極，到萬丈懸崖上立定，自誓云：悟不悟，性命在今日了。辰時立到未時之際，眼前惟有一平世界，㪅無坑坎。舉足經行，不覺墮落崖下，將足損了，夜半翻身，忽痛大悟。密舉從前如獲故物，高聲?云：屈！屈！一居士詣前問云：腳痛麼？師劈面一掌，云：非公境界。師足痊，遍歷諸方，末到金粟，謁密和尙，密問：那裏來？師曰：雲門。密曰：幾時起身？師曰：東山紅日出。密曰：東山紅日出，與汝甚麼相干？師曰：老老大大，猶有?個語話。密曰：我既如此，你?許絡索又是那來？師震威一喝，便出。次日，進方丈，密命坐，師曰：昨日走得，今日走不得了。密曰：做賊人心虛。師曰：是賊？識賊？密頷之。拈云：入水求珠，忘家棄國，但覺眼前一平世界。苟能冤家路窄，可惜?居士不諳鋒鋩，如盲人摸?，正好向前，亦云：屈！屈！免致大地波濤。頌曰：虛空突出斌煬銕，峰頂蹁躚浪卷波，扭轉?頭忙?屈，牙如劍樹口懸河。第三十六世昭覺醉禪師。叅遍諸方，後至萬峰處，問：昔僧問雲門：如何是佛？門云：乾屎橛。意旨如何？峰曰：脹壞了我，餓壞了你。師曰：疑?天下人。峰作臥勢，云：老僧不叅禪，秖愛伸腳眠。師復疑駭動靜，似一個有氣?人相似。一夜，因倒穿了鞵，腳套不上，擬伸手拔，忽然猛省。入方丈辭峰，叅天童密和尙，一見，問：萬里趨風，乞師一接。密便打，師一喝便行，密趕上，和行李打脫。一日，上太白頂拖柴，因竹簽傷足，血逬汚地，忽聽梆鳴，聲震山谷，忽然大悟。歸堂浴後，進方丈作禮，云：某甲有些快活。密作聽不淸勢，師便打，兩個噴?，密打，云：那裏失利來，?裏拔本。師又兩喝，密連打，云：翻不快活了。師拂袖出。復至蜀之大?寺謁峰，問：你從南方走一囘，帶得什麼寶物來？師豎一拳，峰曰：别我七八年，一點氣息也沒有。師曰：若有氣息，則不歸了。峰肎之。拈云：山高水濶，到?罕希，無端腳指刺破，可笑?場漏逗，縱完先鋒後殿，大好暗合班師。頌曰：三三前與三三後，萬里無雲出匣阿，一觸虛空曾逬裂，血流遍野染山河。霹靂雷霆猛雨傾，黃河倒瀉洚前津，封南塞北潑天浪，大地從教淹?人。

佛冤綱禪師語錄卷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