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九 晉書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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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3:41

列傳第九 晉書三十九

御撰

王沉 子浚 荀顗 荀勗 子藩 藩弟組 藩子邃 組子弈 闓 馮紞

王沉

字處道,太原晉陽人也。祖柔,漢匈奴中郎將。父機,魏東郡大守。沉少孤,養於從叔司空昶,事昶如父,奉繼母寡嫂以孝義稱。好書,善屬文。大將軍曹爽辟爲掾,累遷中書黄門侍郎。及爽誅,以故吏免。後起爲治書侍御史,轉祕書監。正元中,遷散騎常侍、侍中,典著作。與荀顗、阮籍共撰魏書,多爲時諱,未若陳壽之實録也。

時魏髙貴鄉公好學,有文才,引沉及裴秀數於東堂講讌屬文,號沉爲文籍先生,秀爲儒林文人。及高貴鄉公將攻文帝,召沉及王業吿之,沉、業馳白帝,以功封安平侯,邑二千户。沉旣不忠於主,甚爲衆論所非。尋遷尚書,出監豫州諸軍事、奮武將軍、豫州刺史。至鎮,乃下敎曰:自古賢聖,樂聞誹謗之言,聽輿人之論,芻蕘有可録之事,負薪有廊廟之語故也。自至鎮日,未聞逆耳之言,豈未明虚心,故令言者有疑?其宣下屬城及士庶,若能舉遺逸於林藪,黜姦佞於州國,陳長吏之可否,說百姓之所患,興利害,損益昭然者,給糓五百斛。若逹一至之言,說刺史得失,朝政寛猛,令剛柔得適者,給糓千斛。謂余不信,明如皎日。”

主簿陳廞、褚䂮曰:“奉省敎旨,伏用感歎,勞謙日昃,思聞苦言。愚謂上之所好,下無不應,而近未有極諫之辭,逺無傳言之箴者,誠得失之事將未有也。今使敎命班下,示以賞勸,將恐拘介之士或憚賞而不言,貪賕之人將慕利而妄舉。苟不合冝,賞不虚行,則逺聽者未知當否之所在,徒見言之不用,謂設有而不行。愚以告下之事,可小須後。”

沉又教曰:“夫德薄而位厚,功輕而禄重,貪夫之所徇,髙士之所不處也。若陳至言於刺史,興益於本州,達幽隱之賢,去祝鮀之佞,立德於上,受分於下,斯乃君子之操,何不言之有?直言至理,也;惠加一州,仁也;功成辭賞,廉也。兼斯而行,仁智之事,何故懷其道而迷其國哉?”褚䂮復白曰:“堯、舜、周公所以能致忠諫者,以其款誠之心著也。冰炭不言而冷熱之質自明者,以其有實也。若好忠直如冰炭之自然,則諤諤之臣將濟濟而盈庭,逆耳之言不求而自至。若德不足以配唐虞,明不足以並周公,實不可以同冰炭,雖懸重賞,忠諫之言未可致也。昔魏絳由和戎之功,蒙女樂之賜;管仲有興齊之勲,而加上卿之禮。功勲明著,然後賞勸隨之。未聞張重賞以待諫臣,懸穀帛以求盡言也。”沉無以奪之,遂從䂮議。

沉探尋善政,案賈逵已來法制禁令,諸所施行,擇善者而從之。又敎曰:“後生不聞先王之敎,而望政道日興,不可得也。文武並用,長乆之道也。俗化陵遲,不可不革。革俗之要,實在敦學。昔原伯魯不恱學,閔馬父知其必亡。將吏子弟,優閑家門,若不教之,必致游戲,傷毁風俗矣。”於是九郡之士,咸恱道敎,移風易俗。

遷征虜將軍、持節、都督江北諸軍事。五等初建,封愽陵侯,班在次國。平蜀之役,吴人大出,聲爲救蜀,振蕩邊境。沉鎮御有方,宼聞而退。轉鎭南將軍。武帝即王位,拜御史大夫,守尚書令,加給事中。沉以才望顯名當世,是以創業之事,羊祜、荀勗、裴秀、賈充等皆與沉諮謀焉。

及帝受禪,以佐命之勲,轉驃騎將軍,録尚書事,加散騎常侍,統城外諸軍事,封慱陵郡公,固讓不受,乃進爵爲縣公,邑千八百户。帝方欲委以萬機,泰始二年薨。帝素服舉哀,賜祕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三十萬,布百匹,葬田一頃,謚曰元。明年,帝追思沉勲,詔曰:“夫表揚往行,所以崇賢垂訓,愼終紀逺,厚德興敎也。故散騎常侍、驃騎將軍、愽陵元公沉蹈禮居正,執心清粹,經綸墳典,才識通洽。入歷常伯納言之位,出幹監牧方嶽之任,内著謀猷,外宣威略,建國設官,首登公輔,兼統中朝,出納大命,實有翼亮佐世之勲。其贈沉司空公,以寵靈旣往,使没而不朽。又前以翼賛之勲,當受郡公之封,而固辭懇至,嘉其讓德,不奪其志,可以郡公官屬送葬。沉素清儉,不營産業,其使所領兵作屋五十間。”子浚嗣。後沉夫人荀氏卒,將合葬,沉棺櫬已毁,更賜東園祕器。咸寧中,復追封沉爲郡公。

字彭祖。母趙氏婦,良家女也,貧賤,出入沉家,遂生浚。沉初不齒之。年十五,沉薨,無子,親戚共立浚爲嗣,拜駙馬都尉。太康初,與諸王侯俱就國。三年來朝,除貟外散騎侍郎。元康初,轉貟外常侍,遷越騎校尉、右軍將軍。出補河内太守。以郡公不得爲二千石,轉東中郎將,鎭許昌。

及愍懷太子幽于許昌,浚承賈后旨,與黄門孫慮共害太子。遷寕北將軍、青州刺史。尋徙寕朔將軍、持節、都督幽州諸軍事。于時朝廷昏亂,盗賊蠭起,浚爲自安之計,結好夷狄,以女妻鮮卑務勿塵,又以一女妻蘇恕延。

及趙王倫篡位,三王起義,浚擁衆挾兩端,遏絶檄書,使其境内士庶不得赴義。成都王穎欲討之而未暇也。倫誅,進號安北將軍。及河間王顒、成都王穎興兵內向,害長沙王乂,而浚有不平之心。穎表請幽州刺史石堪爲右司馬,以右司馬和演代堪,密使演殺浚,并其衆。演與烏丸單于審登謀之,於是與浚期游薊城南清泉水上。薊城內西行有二道,演、浚各從一道。演與浚欲合鹵簿,因而圖之。值天暴雨,兵器霑濕,不果而還。單于由是與其種人謀曰:“演圖殺浚,事垂克而天卒雨,使不得果,是天助浚也。違天不祥,我不可乆與演同。”乃以謀告浚。浚密嚴兵與單于圍演,演持白幡詣浚降,遂斬之。自領幽州。大營器械,召務勿塵率胡晉合二万人,進軍討穎。以主簿祁弘爲前鋒,遇頴將石超於平棘,擊敗之。浚乗勝遂剋鄴城。士衆暴掠,死者甚多。鮮卑大略婦女,浚命敢有挾藏者斬。於是沉於易水者八千人。黔庶荼毒,自此始。

浚還薊,聲實益盛。東海王越將迎大駕,浚遣祁弘率烏丸突騎爲先驅。惠帝旋洛陽,轉浚驃騎大將軍,都督東夷河北諸軍事,領幽州刺史,以燕國增博陵之封。懷帝即位,以浚爲司空,領烏丸校尉,務勿塵爲大單于。浚又表封務勿塵遼西郡公,其别部大飄滑及其弟渴末别部大屠瓮等皆爲親晉王。

永嘉中,石勒宼兾州,浚遣鮮卑文鴦討勒,勒走南陽。明年,勒復宼兾州,刺史王斌爲勒所害,浚又領冀州。詔進浚爲大司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兾諸軍事。使者未及發,會洛京傾覆,浚大樹威令,專征伐,遣督護王昌、中山太守阮豹等率諸軍及務勿塵世子疾陸眷并弟文鴦、從弟末柸攻石勒於襄國。勒率衆來距,昌逆擊敗之。末柸逐北入其壘門,爲勒所獲。勒質末柸,遣間使求和。疾陸眷遂以鎧馬二百四十匹、金銀各一簏贖末柸,結盟而退。

其後浚布告天下,稱受中詔承制,乃以司空荀藩爲太尉,光禄大夫荀組爲司隷,大司農華薈爲太常,中書令李絙爲河南尹。又遣祁弘討勒,及於廣宗。時大霧,弘引軍就道,卒與勒遇,爲勒所殺。由是劉琨與浚爭兾州。琨使宗人劉希還中山合衆,代郡、上谷、廣寗三郡人皆歸于琨。浚患之,遂輟討勒之師,而與琨相距。浚遣燕相胡矩督護諸軍,與疾陸眷并力攻破希,驅略三郡士女出塞,琨不復能爭。浚還,欲討勒,使棗嵩督諸軍屯易水,召疾陸眷,將與之俱攻襄國。浚爲政苛暴,將吏又貪殘,並廣占山澤,引水灌田,漬陷冢墓,調發殷煩,下不堪命,多叛入鮮卑。從事韓咸切諫,浚怒殺之。疾陸眷自以前後違命,恐浚誅之。勒亦遣使厚賂疾陸眷等由是不應召。浚怒,以重幣誘單于猗盧子右賢王日律孫,令攻疾陸眷,反爲所破。

時劉琨大爲劉聦所迫,諸避乱游士多歸于浚,浚以彊盛。乃設壇告?,建立皇太子,備置衆官。浚自領尚書令,以棗嵩、裴憲並爲尚書,使其子居王宮,持節領護匈奴中郎將,以妻舅崔毖爲東夷校尉。又使嵩監司兾并兖諸軍事,行安北將軍。以田徽爲兖州,李惲爲靑州。惲爲石勒所殺,以薄盛代之。

浚以父字處道爲“當塗髙”應王者之䜟,謀將僭號。胡矩諫浚,盛陳其不可。浚忿之,出矩爲魏郡守。前渤海太守劉亮、從子北海太守搏、司空掾髙柔並切諫,浚怒,誅之。浚素不平長史燕國王悌,遂因他事殺之。時童謡曰:“十囊五囊入棗郎。”棗嵩,浚之子壻也。浚聞,責嵩而不能罪之也。又謡曰:“幽州城門似藏户,中有伏尸王彭祖。”有狐踞府門,翟雉入聽事。時燕國霍原,北州名賢,浚以僭位事示之,原不荅,浚遂害之。由是士人憤怨,内外無親,而矜豪日甚,不親爲政,所任多苛刻,加亢旱災蝗,士卒衰弱。

浚之承制也,叅佐皆內敘,唯司馬游統外出。統怨,宻與石勒通謀。勒乃詐降於浚,許奉浚爲主。時百姓内叛,疾陸眷等侵逼。浚喜勒之附己,勒遂僞卑辤以事之,献遺珍寶,使驛相繼。浚以勒爲誠,不復設備。勒乃遣使剋日上尊號於浚,浚許之。

勒屯兵於易水,督護孫緯疑其詐,馳白浚,而引軍逆勒。浚不聽,使勒直前。衆議皆曰:“胡貪而無信,必有詐,請距之。”浚怒,欲斬諸言者,衆遂不敢復諫,盛張設以待勒。勒至城,便縱兵大掠。浚左右復請討之,不許。及勒登聽事,浚乃走出堂皇,勒衆執以見勒。勒遂與浚妻並坐,立浚于前。浚罵曰:“胡奴調汝公何凶逆如此!”勒數浚不忠於晉,并責以百姓餒乏,積粟五十萬斛而不振給。遂遣五百騎先送浚于襄國,收浚麾下精兵萬人,盡殺之。停二日而還。孫緯遮擊之,勒僅而得免。勒至襄國,斬浚,而浚竟不爲之屈,大罵而死。無子。

太元二年,詔興滅繼絶,封沉從孫道素爲博陵公。卒,子崇之嗣。義熈十一年,改封東莧郡公。宋受禪,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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