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豹彭越論

魏豹彭越論

余爱司馬遷論魏豹彭越之不耻囚虜以至刑戮也。曰彼無異故智略絶人。独患無身耳。得攝尺寸之柄。其雲蒸龍変?有所㑹。以故幽囚而不辞。嗚呼。何其論之之至也。漢自高祖之後。其将在者皆常才中人。而其名将皆己誅死。放㓕彭越以疑死。韓信黥布相継以反誅。余尝疑漢之于功臣少㤙如是。推遷所論，而後知高祖之誅功臣，势变之不獲己。而世之論高祖不善馭功臣如光武，故相継族誅，皆?論不推原當世之故。

尝試論之曰：秦之亾豪傑並?，世之英雄才過十人者，無不興?，而士大夫去戰國未逺，其人皆有六國豪傑之餘風，故其用兵行師有可稱述。方此時，人人皆有帝王之心。如韓信之徒，其屈体為臣者，其?心豈将屈体委身而己乎？高祖豈不知其然，而收之者何也？夫?白挺驅市人而争天下，非得如斯人者，則誰肯為吾使？彼亦将有所寄以求所?。彼之視高祖，猶高祖之用三人。何則。両各有所?利也。而非君臣之分故也。且彼之所以臣我者。非有至誠之心。而不　其所?。則反頋而去耳。故非裂天下而王之。其势不可使。故固陵之敗。子房勸高祖并王韓信彭越。且是時天下之也。分于二人者何啻十五。而子房不敢爱者。不如是不足以留二人故也。夫以英雄好乱之姿，無君臣至親之分，而據萬乗之強國，此其势非得天下則不。　何則？如韓信、彭越之徒，束手為虜而不耻者，其心猶兾，萬一有不死，而庻㡬得尺寸之柄以施其智，而况　面稱王，據有甲兵士民之衆，肯帖然而為人之下哉？嗚呼！高祖安得高枕而卧也！

昔椘王田于雲夢，有熊當路而不去，弓矢戈㦸之力不能殺，王患之。或曰：　山之虎，其勇無敵，方飢而休，驅而逐熊，其能勝之哉？王曰：善。驅虎當熊。未及死，而王之左右六鈞之弓，百錬之戈，當虎之衡，虎食衡未尽而殺之矣。夫椘，王之用虎，非楽使之也，非是則無能勝熊者矣。其殺之也，非有怨疾也，不殺且及我矣。彼虎之視熊，其與視椘王無以異也。不乗其便而殺之，一失所制，則後雖?殺，不可得矣。虎之食熊，非為我除患也，勢驅之而不知其為人怒也。故高祖之用三人，非樂使之無是三人，則項藉不為我擒矣。高祖非以怨殺三人也，知其終不為我用故也。三人之為我亾椘也，非為至誠?王漢也，势有動其心故也。

為長者之論曰：漢封功臣，其地太過，故反。天下既定，當明制度，别上下，稍裁之庻㡬矣。嗚呼！彼安坐無事，猶狼頋其上，况削之乎？故高祖于是三人者不得不分天下而封之。而三人者封之亦反，削之亦反，囚之亦反，其势必誅之而後定。故余悲高祖于此有不獲己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