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冢官書沈亞之

上冢官書沈亞之

某伏念傑木之生，大長越倫，足谷肩山，而大谷不足以室其根，長霓不足以帷其華。天之所惜其體若此，豈不使皆獲其所安而輳乎用。及其不偶也，徒見摧風枯霜，蒙煙老雲而巳。夫尋常之材也，榦不丈，枝不尺，而葉縱其根，不能躪土之膚，生不十年，各獲斤斧之製以就用。何者？受乎庶氣，故易長于極；成爲衆用，故易售于工。其在林居，相扶䇿木，意自得，仰視傑木，不見其相與，?其凡枿而無用。及一旦遭遇，得升賢工之所，思採而飾之，跨二礎而百棟，賴負若是。脩材巨榦，非易自致也；賢工良匠，非易能容也。今閣下抱多能之强德，動與智諧，可謂遭時也。負難戴重，橫於所安，可謂得任也。如能察出?之材，異日處之，然後次衆材備於百常，如此，則賢工之名可以自有。古者賢士之居位也，沐垢不終湯，充飢不竟飯，中輟而起，畏日不足，是皆探善於衆能，思致其爵養良士之道也。今則不然，爲公卿大臣者，必嚴居深視以自視養其所進者，惟柔氣緩言，瞽視而巧䛕，然後謂之厚德。故以多識爲誣，博知爲强，遷善爲流，立節爲詐，是皆斥而莫得稱也。及一日操尺墨，樞物機，茫乎不知其所從使，左右庸胥因得侮而役之。彼非不欲自勝也，蓋事業之所報固然。今西戎邀嫁，移兵寇邊，仍歲不巳。山東盗卒，殺辱守吏，未聞其歸，誠可嗟也。即如主上求其往而爲理者，閣下度之公卿大臣，而誰擇乎。某誠不肖，七歲再官，不逾九品之列，陶心研慮，謨古臣智，輔之所以爲化。至於樂慕賢哲，亡其私而不回，此則得之於性矣。酌巖賢旅聖之所以立言，至于書得失，備理亂，敘往紀來，此則得之於文矣。學名將霸帥之所以整暴亂，至于奮旅陳師，圜㑹百變之狀，離如驚鳥，合如凝雲，此則得之於師矣。是三者皆業于根，然後緒其末，非無所望也，亦思願爲一從材，戴横傑之梁，立巨礎之上，顧丗持斧之士，安足以摹哉？某聞戎鏡包陽，當日而矚之，則能延燧興火，處隂而視之，何異一規之幽銅耶？而誰寤者？夫其應則生。某亦蒙矚於光下，以其所抱書詞多鄙，又不盡志，忤觸清嚴，罪無所逭。謹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