宻雲禪師語錄卷第四-轻识

宻雲禪師語錄卷第四

嗣法門人通容編

上堂開示

衆請上堂開示，師云：「適來昏黑時，侍者道：大衆俱要和尚開示做工夫，請和尚上堂。老僧遂急索出來，未曾思量得怎麽様開示好。老僧若開示你，?與你剜肉作瘡，引你思量分别；設便休去，爭柰你?不了，只得依條攀例向你道：三世諸佛出世之所爲不爲别事，歷代祖師之所說不說别事，只爲?我沉淪三界、流轉四生，所以敎?我出三界輪?、脫四生苦趣。所謂：佛佛授手，祖祖相承，唯爲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也。是故，宋世大慧杲和尚見人不知大事之所以，遂註解向人道：『唯人生不知來處謂之生大，死不知去處謂之死大，故謂生死大事也。』又慮人不以爲事，復云：『你們生前曾做驢做馬來也不知、而?死後做驢做馬去也不知，上天堂也不知、入地獄也不知，既都不知，一息不來，前路茫茫，豈不是要?底大事耶？』然據悟上座?不然，只者生不知來處、死不知去處，便是當人出生死底消息，唯人作計攀緣，遂?流轉。何故？生不知來處則來無所從，死不知去處則去無所至；去無所至則內無所出，來無所從則外無所入；外無所入則外息諸緣，內無所出則內心無喘；既內心無喘、外息諸緣，則一?不生；一?不生，則前後際斷；前後際斷，則覿體現前；覿體現前，則行不知行、坐不知坐、臥不知臥、住不知住，騰騰任運、任運騰騰。到恁麽時切忌失脚跌破?頭，怨悵老僧。」遂咄一聲，轉身歸方丈。上堂?示，云：「諸佛與一切衆生本無?相，只緣迷悟，見有差殊。雖有差殊，迷時，本體本不曾迷；悟時，本體本不曾悟。迷、悟都不干本體事。迷時，則全體而全衆生；悟時，則全衆生而全佛。全衆生而全佛，衆生不見諸佛之名；全佛而全衆生，諸佛不見衆生之相。諸佛不見衆生相故，諸佛何曾度一人？衆生不見諸佛名故，衆生度盡恒沙佛。衆生度盡恒沙佛，衆生與諸佛無殊，諸佛何曾度一人？諸佛與衆生不?，如是，則舉手所指、縱目所觀，衆生與諸佛正如水中鹽味、色裡膠靑，雖有所指，不見其形。故德山云：『聖名凡號盡是虚聲，殊相劣形皆爲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及其厭之，又?大患。』兹乃俞道人等乞?示諸佛衆生所以底意。若約衲僧拄杖子，要且未在。何故？不見前日舉問衆兄弟要證據時則無有出者便是也。雖然如是，古人有言：『三日不相見，莫把等閒看。』?日不免再試舉看。」拈拄杖云：「悟上座巳有拄杖子也，衆兄弟又作麽與悟上座拄杖子？」放拄杖云：「悟上座巳無拄杖子，衆兄弟又作麽奪悟上座拄杖子？」良久，云：「既不能奪，又不能與，則衆兄弟未有拄杖子在。」復拈拄杖云：「還會麽？還知麽？正恁麽時，悟上座性命在衆兄弟手裡。若是?裡有筋、皮下有血、手裡有骨，一逴逴得便能羅籠三界，提㧞四生；設或未能……」卓拄杖云：「衆兄弟性命?在悟上座手裡。」復卓一卓，喝一喝，擲拄杖下座。上堂?示，云：「?日陞座爲世?法姪哀求作禮，謂：『?日七月時分，憶昔目連尊者爲母遺置盂蘭勝會，故某爲先母呂氏設齋供養大衆，乞示華嚴圓㫖，某願先母乘勝緣、明勝㫖、證勝果。』」悟上座道：「老僧出家年晩，爲生死事急，無暇及於敎乘，秪有兩句㤓?話說了去罷：你也替我不得，我也替你不得。父子上山，各自努力拽取，東勝神洲與西牛賀洲鬬額，不爲分外。恁麽見得、行得，要會華嚴圓㫖有甚麽難？不見?明謂：此經爲純眞法界。法界者，四聖六凡是也。四聖六凡，正?觀之，純一眞相。經云：『佛身充?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楞嚴》云：『妙性圓明，離諸名相。』本來無有世界衆生，法如是故，不假强爲。所謂：眞如淨境界，一泯未嘗存，能隨染淨緣，遂成十法界。淨緣有大小，故證四聖之果而有殊；?緣有重輕，故感六凡之報而不等。要?雖?十法界，界界皆圓。衆生若不圓，則不流轉??及?佛道；佛、菩薩若不圓，?不隨?應身廣度衆生。但一界悟入，界界無餘；一人迷時，??各别。各别則不能互攝互融無餘，則何妨問此答彼？所以道：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從定出；東方入定，西方起；男身没，女身彰，如是則何妨母身没，子身彰？佛佛悟此，不見優劣相，不生人我見，?一?法界。故永嘉云：『夢裡?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葢法界體各各圓?具足，只爭悟與不悟。悟則當下透脫，覿體全彰，永斷輪?。所以相替不得，各要努力。然法界有事、有理、有事理無礙、有事事無礙。未悟之人只見其事，不見其理，業識茫茫，無本可據；若悟之人只據本分一着，葢天葢地，無天堂可欣、無地獄可厭，處處圓融、事事無礙。故眞淨和尚云：『事事無礙，如意自在。手把猪頭，口誦淨戒，趂出媱坊，未還酒債，十字街頭解開布袋。』」驀拈拄杖云：「事事無礙，如意自在，信手拈來，貫徹法界。佛鬼妖魔，無此無彼，地獄天堂。」卓拄杖云：「一槌粉碎，?令呂氏母子目前相見，烏用如目連入地獄方能救得。」擲拄杖云：「還見麽？」喝一喝，下座。?八，起閱藏千日禪期，上堂開示，云：「?日陞座無他，葢爲釋迦如來悟道之辰，本山啓建閱藏禪期之日。雖然如是，只此兩端，衆兄弟當知期悟爲本、閱藏爲末。不見世尊當初棄王宮，入雪山，靜思六載，於?月八夜舉頭覩明星，忽然大悟。何曾有三藏十二部看閱而悟來？又於靈山會上拈花，迦葉微笑，遂以淸淨法?湼槃妙心付囑傅化，謂之敎外别傳。所以阿難問云：『世尊?金襴袈裟外，别傅何事？』迦葉召云：『倒?門前刹竿着。』阿難從此大悟，爲第二祖。於是，祖祖相承至二十八祖達磨大師，遥觀此方有大乘根器，遂航?來。初見鿄武帝，帝問聖諦第一義。衆兄弟！鿄武深解敎乘故，知聖諦爲極致，而不知達磨秉敎外别傳之㫖，?截一揮便乃不知落處。?至嵩山面壁九年，方得慧可大師來乞安心，被磨一拶，欲覔個心與磨安，盡其精神而不能將得出，便徹見本體，當下休歇。磨亦見他徹底悟處，乃與之印可云：『爲汝安心竟。』繼有三祖，亦只見得罪無自性。本體露現，故二祖亦與之印可云：『爲汝懴罪竟。』至於六祖，一聞『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便乃大悟，又何曾待閱三藏十二部然後悟哉？更有靈雲見桃花而悟道、香嚴擊竹以明心，乃至宋世大慧杲禪師，十八歲叅禪，至三十六歲聞佛果禪師舉：『諸佛出身處，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凉。』方?瞥地。衆兄弟！畧舉從上世尊至此，無不以悟爲期，然?遇緣不一，奚必待覩明星而悟道?？」遂舉拂子云：「只者拂子巳剌破釋迦老子?睛、穿?釋迦老子?孔。負命者上鈎來，爲釋迦老子出氣，便請歸家穩坐。有麽？有麽？」良久，云：「無則普請歸堂，掀??藏去也。」下座。上堂開示，云：「知而無知，不是無知而說無知；會而不會，不是不會而言不會。所以道：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同凡夫；凡夫若知，?是聖人。?是聖人，無凡夫可知；?同凡夫，無聖人可會。無聖人可會，則衆生度盡恒沙佛；無凡夫可知，則諸佛何曾度一人？如是說者，無能說所說；如是聞者，無能聞所聞。各各歷歷孤明，露出本來面目，發揮本地風光，怎肯囊藏被葢？正當恁麽時，爲人拶着又且如何？」喝一喝，云：「切莫錯對。」便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