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梅溪度禪師語錄卷第一-轻识

東山梅溪度禪師語錄卷第一

嗣法門人慶緒等編

上堂一

康熙戊申六月三十，師在安順淸源庵受鎭西守府任䕶法洎文學檀越、居士、諸山禪德請，住忠義禪院。三門。滿徑苔㾗綠，一門草色新，雖然絶葢覆，錯過幾多人？正恁麽時，還識忠義路頭麽？?大衆，云：看脚。下大?，云：昔日雲長境界，凛凛神威；今朝古佛家風，重重瑞彩。顧左右，云：且道今昔相去多少？遂拈香，云：兩彩一賽。據室。有如是室，據如是人；有如是人，據如是室。雖然，秪如銅頭鐡額的衲僧到來又且如何？拈拄杖，云：?教棒棒見血。十月十五日，結制，上堂。師以杖指法座，云：曲彔木床，當陽獨露，要登便登，有何囘互？卓拄杖，遂陞座。拈香，云：此瓣香，金?挺秀，玉葉扶疎，?向爐中，端爲祝延。今上皇帝聖躬萬歲，萬歲，萬萬歲！恭願萬邦霑舜日，四海沭堯風。次拈，云：此瓣香，名?億載，氣覆羣黎，?向爐中，奉爲滿朝文武、闔國公?及本省當道尊官、䕶法檀越，伏願齊登解脫塲，?悟無生忍。再拈，云：此瓣香，得處辛?，拈來快便，此是第一囘拈出，?向爐中，供養傳臨濟正宗第三十二世先師靈隱文老和尚，用酬法乳之恩，伏願生生弘祖道，在在利人天。歛衣?座，維那白椎，云：法筵龍象衆，當觀第一義。師?拄杖，云：遼天拄杖，久被雲封，今朝握出，孰敢當鋒？顧左右，云：還有當鋒?麽？一僧纔出，師便打，僧擬議，師喝退。問：握杖辭山谷，披雲入巿?，如何是流通正眼句？師云：爐中香馥馥。進云：水雲聚集，凢聖交叅，如何是利濟羣生句？師云：棒下血淋淋。進云：如斯親切，阿誰是領會?？師云：綠水靑山齊側耳。進云：阿誰是?恩者？師云：石頭?礫盡揚眉。進云：恁麽則情與無情均霑法利去也。師云：逢人切莫錯舉。問：如何是一玄具三要？師云：拂子千條線。進云：如何是三要具一?？師云：香烟一片雲。問：如何是賓中賓？師云：披風蹋月長年走。進云：如何是主中賓？師云：一囘坐破刼前春。進云：如何是賓中主？師云：何處不爲家？進云：如何是主中主？師云：長年石室坐。一僧畵圓相，以手托起云：學人半生叅學，秪透得這個。師以拄杖劈破，僧復畫，師便打。又僧出衆，?起拳頭云：學人不識這個，請和尙發明。師劈拳一棒云：方服圓顱，拳頭也不識。問：□室安心，龍潭吹燭，未審相去多少？師云：雙鶴凌空舞月明。乃云：頻年韜晦在山隈，地自種兮田自栽，不覺境風平地起，一時吹到此間來。是以弘嶺南的㫖，振濟?綱宗，骨律棒下下當頭，雷霆喝聲聲劈面，流通正?不外於是，利濟羣生詎越於斯？?要以之點開，主賓以之印出，劈破圓相驗他本有之眞，打落拳頭還爾不無之玅，更問甚麼少室安心、龍潭吹燭？透一則，則則盡透；明一法，法法皆明。雖則三千奧㫖、七百?機，無非要爾諸人見性明心、知根識本。拈拄杖?大衆云：山僧?今重重揭示，一一拈提，衆中莫有見性明心，知根識本?麼？若有，不負山僧出松雲，入朝市，建法幢於此日，唱?機於刼前。正恁麼時，津鿄大地一句作麼生道？?雲起處山川秀，法雨傾時草木新。復舉：法燈和尚開堂云：山?本欲居山藏拙，養病過時，又緣淸凉老人有未了的公案，出來?他了?。時有僧問：如何是未了的公案？燈打云：祖禰不了，殃及兒孫。僧云：?在甚麼處？燈云：過在我，殃及你。師云：山僧?志亦欲如斯，奈先師亦有未了的公案，故所分付明月看守柴關，披白雲以出山，入禪林而結制，髙揮大抹，倒弄顚拈，而爲先師了?。時慧頴西堂問：如何是未了的公案？師云：無孔笛皃吹未了，要假闍黎信口吹。堂云：恁麼則逓代流過去也。師云：切忌與麼舉向人。維那結椎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下座。熊有貴請上堂，問：頻年遯跡，一日開堂，山林城市?不問，應世一句作麼生？師云：雨?芳草綠，風動碧蓮香。問：如何是忠義境？師云：庭前翠竹，屋後淸泉。進云：如何是境中人？師云：骨瘦神淸，皮黃質健。進云：人境相去多少？師便打。問：如何是教外别傳？師云：教內薦取。問：生?路不明，請和尚?指。師云：此去威武三十里。進云：學人不會。師云：去得蚤時趕得囘。問：一大藏教是個切脚，未審切的是甚麼字？師驀頭一棒，僧擬議，師復打。問：昔日關聖?，今朝梵王宫。關聖殿?不問，梵王宫事若何？師云：朝朝撾鼓，日日上堂。進云：可謂三春果滿菩提樹，一夜花開世界香。師云：非汝境界。問：如何是過去心不可得？師云：昨宵明月當戸。進云：如何是現在心不可得？師云：今朝細雨飄簾。進云：如何是未來心不可得？師云：明日上堂向汝道。問：五更殘月落，天曉白雲飛。分明目前事，不是目前機。旣是目前事，如何不是目前機？師云：分明香在梅花上，尋到梅花香又無。問：水底月，鏡中花，請師拈出。師打，云：功不浪施。乃云：昨日纔陞堂，今朝又上座。橫談與?談，總不離這個。諸昆仲，且道這個是甚麼橫?？離他不得。若能委悉，始知諸人種種之問不離這個，山僧種種之答亦不離這個。如其未委，須向未行問答之前薦取。値雪，上堂。凍雲冉冉，瑞木飄飄。一片兩片，不落别處。三尺五尺，盡積簷前。梅花梦惺於隴頭，歸鳥巢迷於谷口。有?䝉頭打坐，有者?氷煮茶，有?吟咏詩篇，有?焚燒木佛。惟有忠義，這裏總不恁麼。單有一偈舉似大衆：凛凛朔風透骨寒，六花亂墜點層巒。諸人高着娘生?，莫把氷山作玉看之也。韓氏生日，請上堂。問：香雲結葢，梵侶臨筵。請和尚雄談壽量。師云：萬里靑山展壽圖。乃云：個事分明極，何曾隔一些？靑松磨碧漢，翠竹拂蒼霞。夜靜珊珊月，春囘簇簇花。擊拂子，云：與麼親委悉，壽算過河沙。田檀越耑人賫供，請上堂。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法座如山聳。進云：如何是古佛心？師云：蒲團似月圓。問：識性佛性，誰眞誰妄？師云：揑聚是拳，放開是掌。進云：幻身法身，是同是别？師云：飯?米兮火?燈。問：世尊拈花，和尚舉棒，且道相去多少？師云：春蘭放處鳥聲雜，秋菊開時月色多。問：和尚有禪道佛法否？師云：無。進云：識生?去來否？師云：禪道佛法既無，生?去來安識？乃云：天邊杲日塵塵照去，庭際梅花陣陣香來，蹁躚竹影拂簾櫳，燦爛炬光鋪几席，西來意和盤托出，古佛心盡底?陳，識性佛性本自一源，幻身法身原非兩個，拈花㫖趣分明道，舉棒根源?截提，禪道佛法掃開，生?去來劃?。雖然，衆中莫有領畧?麼？若有，不負田檀越耑人賫供破雪來山，請登曲彔木床，弘宣第一義諦；如無，山僧自拈自弄去也。卓拄杖，下座。霞章監院率衆請開示上堂，舉拂子，云：會麼？於此㑹得，則禪不用叅、道不用學，穿衣?飯甚分明，待客迎賓最活潑；不會，再與你饒舌。復舉拂子，云：?有粉，茄有茨，堂堂正體無遮蔽，今朝對衆剖分明，莫謂山僧無指示。擲拂子，云：莫妄想。何故？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張恭人請上堂，欲學無生?，應觀時節至，時節若到來，其理自周備。從上諸聖莫不以此時節成就，如來以此時節拈花漏逗，達磨以此時節航?東傳，神光以此時節安心少室，大鑒以此時節受衣黃梅。從上諸聖既如是?就，今日山僧亦如是說法。以拂子擊香案，云：還委悉麼？若委悉得，喚作佛性義也可，不喚作佛性義也可；喚作時節因緣也可，不喚作時節因緣也可；其或未然，放過不可。上堂。問：如何是無欠無餘的？師云：眼橫??。進云：如何是非同非别的？師云：???橫。乃顧左序，云：如來之相，豈無百寶光明？顧右序，云：祖師之儀，定有通身手?。還委悉麼？處處梅花披?雪，家家楊桺舞春風。上堂。維那白椎，云：法筵龍?衆，當觀第一義。師云：法筵龍?衆，當觀第一義，聞須?底聞，視須耳邊視。?手，云：不是，不是。復合掌，云：如是，如是。喝一喝，下座。上堂。一僧出衆，打圓相，云：秪這個，還是承當那畔？還是領畧這邊？師云：坐?兩頭任縱横。問：雪中斷臂事如何？師云：慚惶殺人。進云：肋下還拳是何意㫖？師云：慚惶殺人。問：潙山水牯堪作何用？師云：無陰陽地要伊耕。進云：楊岐驢子又作麼生？師云：踢蹋紅塵蹤不見。問：如何是古人實證處？師云：雲破一天月。進云：如何是今人實證處？師云：春囘到處花。問：如何是未生前的事？師云：未生前且置，如何是巳生後的事？僧㒺措，師便打。問：古人道：靑靑翠竹盡是法身。如何薦取？師云：但恁麼薦取。進云：鬱鬱黄花□非般若又作麼生？師云：法身如會，般若自明。問：如何是居山㫖趣？師云：門前飬竹高遮屋，石上分泉?到㕑。進云：何如是應世家風？師云：棒頭懸日月，喝下?龍蛇。問：學人自遠趨風至，乞師一椀趙州茶。師以拂子擊禪床左邊。進云：如其不吝大?悲，曹山顚酒再傾出。師以拂子擊禪床右邊。進云：如斯?截難思議，堪作人天大?師。師云：不勞讚嘆。問：如何是巳悟的人？師云：舌上無⾻。進云：如何是未悟的人？師云：?裏有筋。問：了鬼神覻不破的是個甚麼？師以拂子畵圓相。進云：超生?不相干的又且如何？師復畵，乃竪拂子，云：秪這個明歷歷、活潑潑，纎毫匪?、些子不瞒，何須這邊領畧、那畔承當？雪中斷臂，持銀椀而丐食；肋下還拳，搽?粉以汚顏。潙山水牯耕空刦之雲烟，楊岐驢子蹋巿廛之風月。古人證處如此，今人證處亦然。巳生之事若明，未生之事亦委。會得眞如翠竹，休疑般若黃花。居山㫖趣分明，應世家風?截。趙州茶、曹山酒，信手?來；巳悟的、未悟的，盡情指出。鬼神覷不破處，不?不離；生?不相干處，非離非?。頭頭無不是，法法本全彰。這裏承當，更有何事？擊拂子，下座。大海耆舊耑人賫供并送拄杖，請上堂。問：喚作拄杖則觸，不喚作拄杖則背。不觸、不背，喚作甚麼？師云：月落池無影，風?樹有聲。乃?起拄杖，云：七尺烏藤活似龍，非思量處善圓融。有人驀地親遭着，徧體從教血染紅。大衆！拄杖子既有如是利害，因甚落在山僧手裏？於此道得，不負大?恁麼送、山僧恁麼拈，七縱八橫，高揮大抺。倘或未能，山僧自道去也。以拄杖卓一下，云：强中更有强中手，惡人還有惡人磨。下座。周汝和請上堂，問：如何是禪？師云：無說。進云：如何是道？師云：無傳。進云：無說無傳作麼生會？師云：領取去。乃云：禪乃無說，道本無傳，梅開雪裏，鶴唳松間。䊀皮綴⾻之流，未免憨憨研究；超羣破格之?，憑教處處方圓。殊不知，人人頂?上輝天鑑地，個個脚跟下七穴八穿。若能未舉先知、未言先契，方知無說乃實說、無傳是眞傳。還委悉麼？卓拄杖，下座。上堂：學道之人不識眞，只爲從前認識神，無量刼來生?本，癡人認作本來人。師云：長沙和尚雖是竭力提持、激勵後學，殊不知，一疋古錦裁爲兩叚了也。山僧也有一偈舉似大衆：本無假也本無眞，何須分剖費精神？當機覰破無多子，識神?是本來人。下座。元旦，上堂，問：諸佛寂滅相，不可以言宣，和尚因甚口喃喃地？師云：不是春風巧，何緣有歲華？進云：和尚也善??。師云：莫塗汚山僧。乃云：淑氣初昇化日長，疎梅?桺盡芬芳，山僧陞座無餘說，柏子三拈祝我皇。元宵解制，吳可安請上堂，問：檀信營齋?不問，雲堂摘板事如何？師云：放出一羣師子子。進云：放後如何？師云：吼震山河大地春。乃云：孤月横空皎，千燈照巿紅，禪期此日?，幾個得心空？還有心空者麼？衆無對，師下座，以拄杖一時打散，歸方丈。師誕日，霞章監院請上堂：梅花閗雪芳，楊桺爭春麗，日月快如梭，吾年三十四。拈拄杖，召大衆，云：且道，拄杖子年多少？非減亦非增，撐天并拄地。卓一卓，下座。本師靈隱老人忌日拈香：二月二十二，吾師?槃□，法乳若爲酬，單憑此一句。且道是那一句？遂燒香云：玉鼎??檀，香風生處處。佛誕上堂：不居兜率天，降蹟關浮世，丈六□□□，一年浴一次。既是紫金身，因甚一年浴一次？有利無利，不離行巿。千佛會衆檀越請上堂：香烟初起梵玉臺，玉軸琅函盡展開，不是等閒輕舉唱，一聲聲是一如來。如是，則過去莊嚴刼千佛也在裏許，現在賢刼千佛也在裏許，未來星㝛刼千佛也在裏許。大衆，三千諸佛旣在裏許，且道無眼、耳、?、舌、身、意的在裏許？不在裏許？試檢點看。若檢點得出，則琅函未展，懺巳禮周；如其未能，一任鑽龜打?。復舉：秀才看千佛名經次，問長沙和尚：百千諸佛但見其名，未審居何國土？沙云：黄鶴樓崔灝題後，秀才曾題也未？秀才云：不曾。沙云：得閒也湏題一篇好。師云：山僧則不然，有問：百千諸佛但見其名，未審居何國土？?向伊道：汝?今在甚麼處？更問：如何？若何？劈脊便棒。不惟與這秀才劈破疑團，亦且免使後人?瞒當面。召大衆云：且道古今相去多少？具眼?試辯别看。便下座。不夜謝居士請上堂：拈花席上，迦?歡忻；般若塲中，空生涕泣。且道二尊?相去多少？荷葉團團團似鏡，菱?尖尖尖似錐。臘八在在戒子請上堂：不住皇宫位，捨金輪衣脫卻；棲遲雪嶺頂，巢鵲子膝穿蘆。馬麥克鐵，山泉濟渴。□如來之修因也。明星高照清光。?射蓮眸三嘆。奇哉一切衆生。?足六年苦行。一旦知非。此如來之證果也。靈山會上百萬人天。?首一花拈示。頭陀笑破睂峯。玉偈相傳。金襴委付。此如來之傳法也。?拂子云。且道是因?。是果?。是法?。於此倜儻分明。始知如來因不修而修。果不證而證。法不傳而傳。如來□□??。不增諸人一毫。諸人??眼橫。不減如來一髪。可謂衆生?佛。佛?衆生。何曾一點差别。召大衆云。還委悉麼。莫認他爲佛。當觀我是誰。自然戒子。請開示上堂。寒松枝上懸新月。翠竹林中弄曉風。舉目頓超情見外。何須??問禪翁。是知至道非言語可宣。眞宗豈文字能測。所以佛祖爲人。了無一法。兒孫擔荷。赤手空拳。秪如嚴湯尊?問趙州。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云。放下着。陽云。一物既不將來。放下個甚麼。州云。放不下。擔取去。召大衆云。正當恁麼時。儞諸人還放得下麼。若放得下。便知趙州落處。知趙州落處。則知文字不能測處。知文字不能測處。則知言語不可宣處。知言語不可宣處。則松頭之月。竹裏之風。無不是本有之道。卓拄杖云。若將取捨心忘?。法法從教合自然。佛誕。熊有貴穿觀音大士金。請上堂。瞿曇降誕。大士穿金。一個通身晃耀。一個上下獨尊。雖然。且道瞿曇未降誕之前。大士未穿金之際。你諸人還見上下獨尊、通身晃耀麼？倘若見得，不辜熊有貴發殊勝心、作奇特事，莊嚴大士、灌沐瞿曇，說甚麽南?㟁、淨飯宮，一明而無所不明、一透而無所不透？如謂不然，聽取一頌：紫金淡掃芙蓉面，香水頻燒淸淨身，未舉巳前先薦得，飯宫南海不他尋。以拄杖卓兩卓，下座。中天，上堂。節令届中天，一無供大衆。?起拳頭，顧兩序，云：拳頭信手拈，以作沙糖粽。雖然，未審還有吞吐得下?麼？若有，不妨暗展鐵旗、明撾玉鼓，同山僧汩羅江上駕無底船。且道無底船作麼生駕？隨情繫纜招明月，取性推蓬看遠山。上堂。拈椎?拂，波吒不少；?唇鼓舌，絡索太多。怎似珊珊明月、瑟瑟西風，鴻鴈穿雲天際，菊花倚笑籬東？飄飄黃?舞長空，玉露涓涓濕桂樷，不是向上事，亦非教外宗。是非?且置，自舒目卷一句作麼生道？落霞與孤鶩，任運自西東。中秋，上堂。以拂子打圓相，云：這裏㑹得，便會靈山話的、曹溪指的、南泉翫的、寒山比的，說甚麼殿閣淸凉、樓臺皎潔，竹影篩金、瑤堦積雪，大家喫雲門餅、飮趙州茶？如會不得，復以拂子打圓相，云：仍向這裏薦取。重九，上堂。纔經中秋，又値重九，人人登絕頂山，戸戸飮茱茰酒。拈拂子，云：正當恁麼時，還是佛法世諦？還是時節因緣？以拂子擊禪床左邊，云：這裏着得一隻眼，佛法世諦打?一片。擊右邊，云：這裏着得一雙眼，因緣時節放下兩頭，絕頂山點作黃金，茱茰酒翻成甘露。其或未然，四時催若箭，兩曜快如梭。上堂。問：和尚朝朝說法，未審以何爲㨿？師?拄杖，云：以此爲㨿。乃?拄杖，云：這木上座能撐佛日，能?宗乘。赤條條縱擒到處，孤迥迥?㓉臨時。生?機關觸之?碎，無明窟子遇着便開。或有時?風打雨，或有時荷月挑雲。祖道賴斯傳持，人心憑此?指。德山一生用頂?眼，正臨濟三頓?佛法無多。不渉漸次，揮掃一大藏經；不立功勳，匡扶千七百個。頭頭孤特，處處主張。說甚麼扶過?橋水，伴歸明月村？顧左右，云：且道木上座具何道理而能有如此之奇特？孤根自有擎天勢，非比?常曲彔枝。上堂。研眞眞絶相，?妄妄無蹤。眞妄一齊了，日頭東畔紅。且透明本有一句作麼生道？萬?無非水，千花總是春。淨明胡居士請上堂。問：達磨遺下一隻履時如何？師云：要汝蹋實。進云：恁麼則婆心太切。師云：切忌?伊。乃云：達磨遺履一隻，雨打風吹有日。今朝陞座無他，爲要諸人委悉。驀?拂子，召大衆，云：還委悉麼？若委悉得，不獨會達磨遺履之消息，便會諸人無欠之本眞。脫或未能，莫道不疑好。便下座。受知如師曁紳衿、檀越、諸山?舊等，請住蓬來永興禪院三門。門?芳樹綠，徑砌落花紅。一杖橫肩至，蹋開春幾重。拽拄杖便進佛?。兩袖峰頭月，半肩嶺上雲。通身無不是，何用禮迦文？雖然，也須互相恭敬。展具便拜。據室。方方一丈間，此日何期據？既作師子王，應居如是處。喝一喝。四衆請開示，上堂。靈山秘㫖，刹刹全彰；少室眞宗，塵塵盡露。超羣拔萃的，?下荷擔；迷頭認影的，當面錯過。?拂子，召大衆，云：?今鶯啼似管，木嚮如琴，巒聳佛頭之靑，竹拖鳳尾之狀，重重無盡，一一交羅，可以一見破?疑，一聞便透脫，何須?床撫几、鼓舌?唇？先喆云：大道只在目前，要且目前難覩。欲識大道眞體，不離聲色言語。復?拂子，云：且道是大道？是眞體？是聲色？是言語？於此辯别得出，始知聞聲悟道誠非虛語，見色明心是乃眞宣。倘或未能，不免頌出：睂邊盡是眞如境，耳底無非般若宗。透得這些關棙子，千差萬别盡圓通。擲拂子，下座。師剃髮，屈桂枝，請上堂。問：昨日髮覆如雲，今朝頂圓似月。且道昨日的是？今朝的是？師云：庭前雙樹拂晴空。進云：恁麼則兩彩一賽去也。師云：髙着眼。乃拈拂子，打圓相，云：會麼？這裏會得便會，金刀由此舉，螺髮由此?，說甚麼昨日?朝兩彩一賽？其或未然，更聽饒舌：昨日密雲鋪世界，今朝獨露一輪孤。分明揭示無遮障，未審諸人見也無？復以拂子打圓相，下座。法空友人供新法衣，請上堂。問：法空供衣?不問，和尚登座且道得何祥瑞？師云：雲飛碧漢天?彩，木遶長江地發藍。進云：未審如何受用？師云：但恁麼受用。問：龜能?人禍福，因甚自不知其死？師云：一夜六花鋪大地，幾山猿兎盡迷窩？問：昨日蓬萊山，今日三元閣，兩頭俱截?，和尚向那裏安身立命？師?拄杖，云：這是那一頭？僧擬議，師便打。問：雞足山頭纖毫不露，三元堂上文彩全彰，且道古今相去多少？師云：兩輪日月耀乾坤。進云：恁麼則非今亦非古，無舊復無新。師云：闍黎讚嘆有分。乃云：無上田衣血點紅，綿綿密密不通風，山僧披向蕐王座，儼若祥雲覆太空，白玉黃金未足酬價，吳綾蜀錦弗敢爭先。會麼？?嶺當年提不起，今朝揭示與人看。披剃，上堂。疎雨布長空，?雲卷幽谷，堂前鐘鼔催，請登曲彔木，菊香冉冉而穿人之?孔，林?紛紛而換人之眼目。拈拄杖，云：惟我木上座不爲境轉、不被時遷，懸日月於個中，打風雨於刼外。倘若會得，始知當人分上無形無叚、何俗何僧？如會不得，把定繩頭須薦取，莫教徒入我門來。爲生母披剃，上堂。枕石眠雲業有年，曾無一法與人傳，今朝披削?幃老，撾鼓陞堂震大千，舉起智慧刀，?一髮而髮髮皆?，拈出調御服，披一縷而縷縷皆披，?此鞠育身，圓成六和相，玉軸琅函隨心檢閱，蒲團竹椅任意跏趺，趙州茶依時漫飮，金牛飯隨分飽?，說甚麼承歡膝下、舞綵堂前？正恁麼時，如何是解脫?幃、知恩?恩一句？以拄杖劃一劃，云：當陽劃?紅塵路，?下打開解脫門，信手攜?登覺岸，更嫌何處不酬恩？元旦，上堂。一天隹氣，兩字春王，頭頭現瑞，物物呈祥，鳥雀傳如來心印，山川露本地風光，木人讚頌，石女歌揚。雖然如是，且林下衲僧又作麽生話會？兩行偈演松牕靜，一瓣香焚化日長。復舉：僧問鏡淸：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鏡淸道：有。又問：明教？明教道：無。師云：二尊㝛一個暗裏抽横⾻，一個明中墮舌頭，檢點將來，大似一隊無孔鐵鎚。今日有問：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劈脊便棒，目顧左右云：且道古今優劣在甚麼處？便下座。操捕胡檀越爲姪男祥明拕白請上堂：莫占水雲隊，仍歸將相門，貝?靈文依然歸我龍藏，輕裘肥馬照舊?爾良朋，憑歌艷麗詞章，休唱無生曲調，竹?酒隨情飮去，趙州茶當面還來，只須叩首庭叅，再莫和南問訊，松門竹徑從茲告别，紅塵閙巿自此嬉遊。正恁麼時，如何是㨿欵結案一句？撾鼓陞堂放爾曹，棒頭劈脊?攔腰，他年?化龍門上，記取來時路一條。下座，以拄杖?打出院。辭院陞座：道人行履，如鶴如雲，要住?住，欲行便行。其住也，有松可?，有澗可飮，有?可書，有石可坐；其行也，有笠可頂，有雲可披，有山可觀，有水可翫。敢問大衆：且道行住相去多少？倘若會得便會，不離家舍，常在途中；常在途中，不離家舍。苟或未能，兩隻草鞋獰似虎，一枝竹杖活如龍。以杖橫肩，下座。

東山梅溪度禪師語錄卷第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