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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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3:44

索靖

字㓜安,敦煌人也。累世官族。父湛,北地太守。靖少有逸群之量,與鄉人汜衷、張甝、索紒、索永俱詣大學,馳名海内,號稱“敦煌五龍。”四人並早亡,唯靖該博經史,兼通内緯。州辟别駕,郡舉賢良方正,對策髙第。傳玄、張華與靖一靣,皆厚與之相結。

拜駙馬都尉,出爲西域戊巳校尉長史。太子僕同郡張勃特表,以靖才藝絶人,冝在臺閣,不冝逺出邊塞。武帝納之,擢爲尚書郎。與襄陽羅尚、河南潘岳、吴郡顧榮同官,咸器服焉。

靖與尚書令衛瓘俱以善草書知名,帝愛之。瓘筆勝靖,然有楷法,逺不能及靖。

靖在臺積年,除鴈門太守,遷魯相,又拜酒泉太守。惠帝即位,賜爵關内侯。

靖有先識逺量,知天下將乱,指洛陽宫門銅駝歎曰:“會見汝在荆棘中耳!”

元康中,西戎反叛,拜靖大將軍梁王肜左司馬,加蕩宼將軍,屯兵粟邑,擊賊敗之,遷始平内史。及趙王倫篡位,靖應三王義舉,以左衛將軍討孫秀有功,加散騎常侍,遷後將軍。太安末,河間王顒舉兵向洛陽,拜靖使持節、監洛城諸軍事、游擊將軍,領雍、秦、凉義兵,與賊戰,大破之,靖亦被傷而卒。追贈太常,時年六十五。後又贈司空,進封安樂亭侯,謚曰莊。

靖著五行三統正驗論,辯理隂陽氣運。又撰索子晉詩各二十卷。又作草書狀,其辭曰:聖皇御世,隨時之冝。倉頡旣生,書契是爲。科斗鳥篆,類物象形。叡哲變通,意巧兹生。損之隸草,以崇簡易。百官畢脩,事業並麗。蓋草書之爲狀也,婉若銀鉤,漂若驚鸞。舒翼未發,若舉復安。蟲蛇虬蟉,或往或還。類阿那以羸形,歘奮釁而桓桓。及其逸遊朌嚮,乍正乍邪。騏驥暴怒逼其轡,海水窊隆揚其波。芝草蒲陶還相繼,棠棣融融載其華。玄熊對踞于山嶽,飛燕相追而差池。舉而察之,又似乎和風吹林,偃草扇樹,枝條順氣,轉相比附。窈嬈廉苫,隨體散布。紛擾擾以猗靡,中持疑而猶豫。玄螭狡獸嬉其間,騰猨飛鼺相奔趣。凌魚奮尾,蛟龍反據。投空自竄,張設牙距。或若登髙望其類,或若旣往而中顧,或若俶儻而不群,或若自檢於常度。

於是多才之英,篤藝之彦,役心精微,耽此文憲。守道兼權,觸類生變,離析八體,靡形不判,去繁存微,大象未亂,上理開元,下周謹案。騁辭放手,雨行冰散,髙音翰厲,溢越流漫。忽班班而成章,信竒妙之煥爛。體磥落而壯麗,姿光潤以粲粲。命杜度運其指,使伯英廻其腕。著絶勢於紈素,垂百世之殊觀。

先時,靖行見姑臧城南石地,曰:“此後當起宫殿。”至張駿,於其地立南城,起宗廟,建宫殿焉。

靖有五子:鯁、綣、璆、聿、綝,皆舉秀才。聿,安昌鄉侯,卒,少子綝最知名。

字巨秀,少有逸群之量。靖每曰:“綝廊廟之才,非簡札之用,州郡吏不足汙吾兒也。”舉秀才,除郎中。嘗報兄讎,手殺三十七人,時人壯之。俄轉太宰叅軍,除好畤令,入為黄門侍郎,出叅征西軍事,轉長安令,在官有稱。

及成都王穎刧遷惠帝幸鄴,穎爲王浚所破,帝遂播越。河間王顒使張方及綝東迎乗輿,以功拜鷹揚將軍,轉南陽王模從事中郎。劉聦侵掠關東,以綝爲奮威將軍以禦之,斬聦將吕逸,又破聦黨劉豐,遷新平太守。聦將蘇鐵、劉五斗等劫掠三輔,除綝安西將軍、馮翊太守。綝有威恩,華戎嚮服,賊不敢犯。

及懷帝蒙塵,長安又陷,模被害。綝泣曰:“與其俱死,寧爲伍子胥。”乃赴安定,與雍州刺史賈疋、扶風太守梁綜、安夷護軍麴允等糾合義衆,頻破賊黨,脩復舊館,遷定宗廟。進救新平,小大百戰。綝手擒賊帥李羌與閻鼎立秦王爲皇太子。及即尊位,是為愍帝。綝遷侍中、太僕,以首迎大駕,升壇授璽之功,封弋居伯。又遷前將軍、尚書右僕射,領吏部、京兆尹,加平東將軍,進號征東。尋又詔曰:“朕昔遇厄運,遭家不造,播越宛楚,爰失舊京。幸宗廟寵靈,百辟宣力,得從藩衛,託乎群公之上。社稷之不隕,實公是頼。冝賛百揆,傅弼朕躬。其授衛將軍,領太尉,位特進,軍國之事悉以委之。”

及劉曜侵逼王城,以綝爲都督征東大將軍,持節討之。破曜呼日逐王呼延莫,以功封上洛郡公,食邑萬戸。拜夫人荀氏爲新豐君,子石元爲世子,賜子弟二人鄉亭侯。劉曜入關芟麥苗,綝又擊破之。自長安伐劉聦,聦將趙染染杖其累捷,有自矜之色,帥精騎數百與綝戰,大敗之,染單馬而走。轉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錄尚書,承制行事。

劉曜復率衆入馮翊。帝累徵兵於南陽王保,保左右議曰:“蝮蛇在手,壯士解其腕。且斷隴道,以觀其變。”從事中郎裴詵曰:“蛇已螫頭,頭可截不?”保以胡崧行前鋒都督,須諸軍集,乃當發。麴允欲挾天子趣保,綝以保必逞私欲,乃止。自長安以西,不復奉朝廷,百官饑乏,採梠自存。時三秦人尹桓、解武等數千家盗發漢霸、杜二陵,多獲珍寶。帝問綝曰:“漢陵中物何乃多邪?”綝對曰:“漢天子即位一年而爲陵,天下貢賦三分之一供宗廟,一供賔客,一充山陵。漢武帝饗年乆長,比崩而茂陵不復容物,其樹皆已可拱。赤眉取陵中物不能減半,于今猶有朽帛委積,珠玉未盡。此二陵是儉者耳,亦百世之誡也。”

後劉曜又率衆圍京城,綝與麴允固守長安小城。胡崧承檄奔命,破曜于靈臺。崧慮國家威舉,則麴、索功盛,乃案兵渭北,遂還槐里。城中饑窘,人相食,死亡逃奔不可制,唯凉州義衆千人守死不移。帝使侍中宋敞送牋降於曜,綝潜留敞,使其子說曜曰:“今城中食猶足支一嵗,未易可尅也。若許綝以車騎、儀同、萬戸郡公者,請以城降。”曜斬而送之曰:“帝王之師,以義行也。孤將軍十五年,未甞以譎詭敗人,必窮兵極勢,然後取之。今索綝所說如是,天下之惡一也,輙相爲戮之。若審兵食未盡者,便可勉強固守;如其糧竭兵微,亦冝早悟天命。孤恐霜威一震,玉石俱摧。”及帝出降,綝隨帝至平陽,劉聦以其不忠於本朝,戮之於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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