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事冝表

奏事冝表

臣某言：事大動静，湏審乎天；物大盛衰，必繫乎時。三辰明明，所主有程；萬靈章章，所立有常。暦数莫逃，符驗可信。違之益速其咎，順之爰契其理，自然之道也。臣言有?聞，情不敢隠，思欲披露，以賛聖明。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于太平興國四年任宋州録事?軍，太宗聖駕在鎮州，抽臣赴行闕。是歳三月二十四日，臣至洺州南旅店中，遇晋人程再荣自鎮州迴。臣問收太原事，程再荣言：太祖水浸河東年，再荣在河東為偽命殿直。河東主命再荣間道馳入契丹求救。兵到西楼，契丹有宣徽使王白，善術数。四月十三日，虜主帳前王白召再荣于家園亭中食，再荣告之曰：南朝今收?國兵甲甚大，?國危蹙，不保存亡。王白曰：子無憂，晋無患，南朝于五月十七日必迴，晋于五月十九日濟大事。再荣又問之：此既必迴，後復如何？王白云：後十年即晋破，破即掃地矣。王白曰：非惟晋破，而契丹亦衰也。然犹再去，一犯中原，飲馬黄河而?晋破二十年後，契丹㣲弱，漸至㓕絶。此㓕不同徃古時㓕必無遺種矣。再荣即離虜庭，至代州，後㱕于太祖，以言忤太祖意，宣充宋州寕陵鎮将，今為亳州鎮将也。王白　者，兾州人，年僅七十，言事多中，以?之十年也，晋必破矣。臣開至行?授賛善大夫。從太宗四月抵晋壘。五月六日継元㱕命太宗即焚掘其邑。晋果掃地矣。太宗征漁陽。旋兵雍熈。丙戌年㑹曺彬伐燕不利。是年冬虜報役。王師敗績于河間。虜乗勝。明年春破徳州。抵?濟寨。屇于黄河而退。臣又以程再荣昔話王白之言，開寳二年五月十七日，太祖不尅并州而迴，一有驗也。復言河東後十年必破，至太平興國四年五月，果十周年，晋壘平平而壊之，是掃地矣。二有驗也。又云，契丹再去，一犯中原，飲馬黄河而?。當雍熈丁亥年春，虜破徳州，抵于黄河，是三有驗也。又云，晋㓕二十年後，契丹㣲弱，漸至㓕絶者，臣以太宗平晋年歳在己卯，今歳在己亥，二十一年也。此耒契丹興兵無名，以夷犯華，其理皆逆，非天助也。大凡兵為凶噐，聖人所誡，用之除害，不可以害人，奍以防乱，不可以乱舉。中國之君，躭而玩之，犹為不善，况夷狄乎？且用兵之法，必審天地人之道，以察得失。出師?忌，日月交蝕，先舉之國，咎必當之。今?九月，太陽、太隂朔望之辰，俱有災変，懸象在上，著明示下，契丹先舉，必受其殃，所謂失之于天者也。保州、定州，城寨相望，王師環列，其衆且多，瀛鄭巳東，各阨要害，所入既隘，所出必難，随駕精兵，已次具魏，彼進無大獲，彼退無善㱕，所謂失之于地者也。而又牝雞司晨，女主專政，腥穢盈溢，夷夏聞知。韓氏弟兄，執權擅國，尤從近歳不道，益多，黷武窮兵，侵鄰虐衆。東征㹻國，已䘮其徒；南伐髙䴡，不勝其?。将新集之衆，犯中土之師，無勁悍之渠魁，無雄傑之将佐，所舉仍舊，所行復稽。陛下登位已来，皆遵法式，上下緝睦，歳稔民安，風雨順調，賞罰無濫。外絶陸梁之軰，内除奸匿之臣，四海晏然，百官?若。謹戢疆吏，不使侵漁，諒隂三年，克終孝道。而契丹合扣塞門而納欵，望帝?以㱕心。豈可擅率犬羊，疆凌邉鄙，深掠生聚，大肆奔衝。所謂失之于人者也。以臣度之，契丹有三失之尤，陛下有三得之羙，臣所以知其不可。而程再荣称：王白所言，河東破，二十年後，契丹㣲弱，漸至㓕絶者，此其始而萌之也。夫有強必有弱，有盛必有衰。惟彼北戎，于我中國䖏隂陽定位居，南北異方，彼弱即我强，我衰即彼盛。當唐室之季末始契丹以縦横，阿保机僣位称尊，韓延徽亡命作相，署置官號，興建都城，據北土以為雄，幸中原之多故，爰從晋石，割遺幽燕，迄至今時，将及百載。豈有長盛之國，豈有乆強之邦，况乏徳義之称，惟蓄豪猾之志。皇朝應運，帝道臨民，頋彼元?，不及乃祖。恭惟陛下，實邁前王，是彼弱我强之時，彼衰我盛之日。今来凌轢諸夏，以激怒羣心。上帝必降于明威，隂譴寕逃于傾覆。禍既盈而?既稔，衆湏叛而親湏離。内难作即簒弑興，大兵臨即羣黨散。復燕薊之土，收雲朔之城。碎木葉之山，平摘星之嶺。破榆関而直進，渡滦河以長驅。焚穹廬毳幕于窮荒，縳孺子彼婦于絶漠，雪前丗之耻，成明代之功。而臣願陛下克儉克勤，至明至察，去不急之務，省無用之方，節声色以娱心，專道徳而為意，慈恵以育萬物，照燭以周八紘，無以珠玉為珍，但以穀帛為寶。凝聖慮上通于天意，廣聖澤下恱于民情。念逸楽恐，生憂危，思艱難長為鑒誡。勿聴浸潤之譛，勿狥依違之言，勿近諛謟之人，勿害中正之士。似是而非者湏辨，有始無終者莫容。選賢任用，訓兵練将。求韓彭孫呉之軰，訪蕭曺、房杜之流。直言極諫者，與厚禄高官，多謀有智者，与清資近位。能操執者，必加委信，見的確者必為施行。衆憎嫌者慮是強明之材，衆援引者慮是佞媚之子。屏怯懦迴邪之黨，舉沉滯厄塞之賢。兵刄不銛利者精脩，戰騎不勁健者慎選。篤責逰堕，勸課農桑。驅除輕浮。敦尚淳朴。紹太祖之神武。継太宗之聖文。髙拱紫宸，永煥青史。如此則蠢兹蝼蟻，何足堪憂？?尔腥羶，豈能為患？臣無該博之識，無宏逺之謀，親聞程再荣之語言，竚看契丹國之㣲弱。今覩萌兆，即俟㓕亡，輙具啓陳，罔避尤悔，干冐旒冕。臣不勝戰汗激切屏营之至。臣某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謹言。河東先生集卷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