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雞足山記

遊雞足山記

顧養謙

雞足山在賔川州。西北境上八十里而遥，世傳佛大弟子迦葉尊者守佛衣，入雞足以待彌勒。其上有迦葉門，迦葉入而門遂合云。侍御江陵劉公以庚辰春仲將按賔川，則先期訂雞足之約。余先四日至。賔川，叅政李君文續，都司江君濬，以入賀謁辭，至副使馬君顧澤黍議，駱君問禮，合事胡君僖並從公至，乃以月。之丁酉?賔川，各减騎從十之七。出自城北門稍西行，行三十里，村曰牛，井。憇而飲焉。又二十里，所抵一村又飯。過此則漸行陂陀剛嶺間，時聞水聲淙淙兩山漸逼，林木，虧蔽輿馬。出入。其間西。望亘空而起，若夏雲蔽天，則雞足左峰。而稍南一峰上挿霄漢，則其巔也。行可二十里，過白石菴，大有懸崖，石壁古洞，道傍巨石橫溪，水泉湧出其下，又有小水自箐中來，合流橋横。溪上曰：湧泉。度湧泉橋，稍上，過土主。廟，僧遮道獻茶於接待寺。寺在。山之麓，以路迂，不復入。上山。里許，忽見瀑布下南山巔，可数丈，沒入深箐，中。箐深不可測，斜日穿雲作五色，横抹?杪如畵。自山麓抵石鐘可十餘里，日将晡，諸君先後至，各就寺宿。翌明，旭日吐東山，光芒在，萬樹間。如碎金洒地，雲氣受日色作態，山鳥時有好音，矜龍華之幽。勝也。及㑹，諸君遂先後取道上。余從李君、駱君行，穿萬松可三里過。寂光寺。寂光寺者，駱君所止也。自此而上，徑。漸窄漸。峻，其視下若爲坡，或臨絶壑。百里内外，逺山漸出皆在。足下。南山諸寺宇楼閣，出沒松杪，仰面視鄉所謂亘空起者，皆削壁，延袤可数里，謂之羅漢崖，殊竒絶，相傳楊黼。仙人修行處也。愈上則愈見絶頂峭直。不。可上一白殿，冐某巓，如仙人銀闕，勢欲飛動。道傍時時有花，或滿，?或㸃綴?間。問其名，日山茶，而艸間花輒五色種，種不可辨矣。又上數里，至勝峰寺，雄敞壮麗，金碧奪目其後，有玉皇閣，閣凡五，層登其上，覺身在。霄漢間恍然遺世。已復上，可五里爲迦葉殿。殿後里許，忽張両翼一路縣其中。殊險阻，以数人從傍翼之，艱難行亂石間，每步輒重足，後人顛，嘗觸前人履。如是者可二里許，乃稍平，得兠率卷。又上爲。銅佛殿，率面諸山以爲勝。每至一所，輙小憇眺望，景物輙變。而余與馬君、江君至銅佛殿。時侍御公登絶頂巳乆，其三君亦已上，上當由。銅佛右，所謂湖孫梯者，直立。可三十?，亂石槎牙齧空。而出，若東海虎頭盗齒者然。以十餘人上下左。右牵挽扶掖，乃能步。步。所著石受其，半。而半。足趾常縣空。佐余行，者。恐余視下益。險，則足益卻，乃嘗以衣蔽險處，不使見，而余輙從衣動處竊視下，則景益竒。既上猢猻梯，得稍平，與馬君相對趺坐，喘未定，輙呉語爲詼諧相勞。已，復扶掖而上，行鳥道二三里，至巔。巔平阜廣二十丈，前曰土主殿，後曰：普光殿，最後爲舎利塔，獨立四顧，則鄉者峰巒崖洞，棟宇花木諸勝，悉下伏無。所見，而逺近諸山。以千?，騰湧若大海碧波，仰視蒼蒼無際，氣與混茫接西揖㸃。蒼若相向焉。寳洱海一衣落水耳。稍西北，若白雲，縹渺在天際。或曰：此麗江雪山也。會小鳥十數來集殿前状如鴳鶉，又如海邉，沙鳥不。鳴，而飲啄自如。僧曰：此鳥産此山。巔，它處無有。鳥亦不復它自巔。稍西南行，巨石臨絶壑，曰捨身崖，俯石下望，杳然。不知其幾千丈也。巔之行而西南者，廣可数丈，長可。二里所，漸坡而下，行盡巔，忽落一澗。曰：虎跳澗路。斷蝕縣澗邉，委身而下，手挽足投若猿引，視下則垂埀。欲墮。而夾澗老檜以百數，幹古而葉團結若繡樹樹作烏鸞舞，其態百出。余心擬之，非戴文進筆不能及也。乆之，得路稍平而窄甚，上下望皆削壁，不能前。至拜佛臺，立以待。諸君諸君見余至，則皆杖龍頭竹而來。至曹溪菴，自堦坐，啜山茶，乃又發。行二里，至迦葉門。門高十餘丈，嚴整天鑿，益石崖中。虧，其状若門，耳。迦葉入此哉余坐。迦葉門有頃，下見寺宇整潔，與石門相直，問之，則曰：放光寺益大理李中。溪所建，名放光者，云。時時有佛光現也。余至迦葉門，而侍御公業已還憇銅佛。余於是挾兩人踉蹌走，促還銅佛，相與飯其前閣。自拜佛臺至此，並一徑下臨絶壑，南山諸景稍復出，覺足苦楚而目媮快也。飯已，直下山，腋峻坂㣲雪，乗風灑面肌，凛凛有粟。下。過勝峰寺不復入，乃西南折而趨華嚴寺止宿。明日，舎乗輿行南山坡嶺，間。徃徃。穿竹樹回顧昨所經。逰地，又復出沒作。景下山麓出故道。歸抵賓，川。日甫髙舂耳。還賓川之明，日養謙受公命，不獲辭，而爲之記。然雞足寺宇凡七十有竒，又有大小龍潭崖洞飛瀑，非數日可遍。其後山景更幽。由大理泛葉榆水而來，益復竒勝。山入鄧川。界，自鄧川來，又不知道出何所。曰：雞足在賓川者，志所從也。筆致稍冗遝，亦自多佳句，以紀實，故不欲刪也。高奣映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