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鄭丞相

與鄭丞相

某自辛丑秋出嶺。再叨台命。除?被論列列擢髮數罪噬臍省愆明知寔之嵗走介上我公夀某終不䏻貢尺牋効寸芹。豈心力不如寔之哉。癸夘仲冬。寔之僕婦返辱大丞相先生親洒翰墨。拊存危縱。嘉奨微尚父于爱子師于髙弟。殆不䏻過。某平時扵敵已以下書疏登記酬荅。而况扵拜大丞相先生之賜乎。其?以遅徊瑟縮至今，良以無状蹤跡，尤䏻累人。而衮鄉又廢置黜陟之?從出，凡人之身，豈䏻無過？苟欲加罪，何患無辞？而某毎遭煩嘖，必有數語波及恩地，覺得謗召介者意不在石而在富，攻蘇舜欽者意不在蘇而在杜，此某?以居常惧愓而不敢安者，非惜身也，慮為我公之累未已也。以此四年之内，姓名不至鈞門，然兩得祠。因謝時相父子書眀言：某申公客也，不可畔去。又與其門下賔客之尤親密者書云：某除擢皆由申公，寔事不可諱。又毎語子弟曰：我廢棄于時矣，汝曺世世不可忘。申公亦毎每發之詩文，循跡觀之，書問踈于寔之，而心懐朝宗，則有甚焉。近鄭幹徳言，歸居相鄰，日相過，能言大丞相先生心甚安，体甚康，趣味益深，願力益弘，自恨肉身不羽，安得撰杖屦，挾書冊，侍洛下深衣之側，從鍾山蹇驢之後乎？因與徳言共說大丞相先生退處十年，非惟國人乆鬰周公居東之望，聖上亦有甘盤遯野之難。今兹眷断赫然，時事一新，我公舊學也，名宰也，雖欲挹浮丘而從赤松，得乎？旦夕必出而圖吾君矣。

某敬惟某官有大勲勞，扵王家?大願力，捄期世。嘉定?潜之䇿。不减魏公端平一變之功。何慙涑水鴻業旣定，成功弗居。不待誦魏處士赤松之詩，已先動裴晋公緑野之興。惟一念隱憂扵宗社，盍重来整頓扵乾坤。凡朝夕輔台納誨之言，皆疇昔尊主庇民之學。少晋勸誦，有光紹興趙忠簡之前聞。遂拜辨章，将舉元祐文潞公之故事。世方有望，公亦何心。某一生齟齬，?晚尤甚。頃由嶺嶠脫輓言歸，囚山避謗。加以親年髙宦情薄，自分此生不復出鹿門、過虎溪矣。豈料殘年，復見天日，璧帛弓旌，旁牛四出。某庸?何物，亦䝉記億。起廢察州，向非我公造膝開陳，極力薦進，則空谷纍臣，何以臻兹。然則心慮困衡，精銳銷愞，小何以?擿姦伏，大何以廉立懦頑，庻幾藉手以見前修聞人之萬一乎。

某敬惟某官格天之業，浴日之功，兒童走卒，所能稱誦。某獨以為涑水公用元祐止九月，我公用端平，僅年餘。然熈豊以後無元祐，寳紹以後無端平，則國之為國未可知也。去之十年，然後士大夫有知公未深之恨，明天子有用公末尽之愧。安車強起，温詔苦留，冠秩孤卿，擁旄鄉國，備物典冊，焜燿一時。至扵賜第京師，錫?玉府，先朝惟?公以洮河之功、史相以潜邸之舊。膺此異数。至公則又尊寵過之。然公之心以世運否泰為已憂。樂世之論。乃以外物去来為公忻戚。均為末知公者。何當觧葱珩。脫孟勞。超然物外。使某軰得以追攀扵半山蹇驢之後哉。某承乏将指怱十閱月。望雲念母。箋天乞骸。尚閱俞音。反叨誤渥。自量沗竊。方此控辭。昔出翹材。今垂暮齒。獨有晚節。尤當爱惜。盖嘗折?諸公。兾為解䣃鞍䭾。放逐水草。而悠悠不報。今天下惟公緇衣之好。綈袍之念。終始不衰。一聞某此語。必為惻然動心也。

某歴觀先正諸公，相業雖異，要必君臣如魚水之契，同列如鼎餗之和，然後能相與以有成。富公有人望，一夏竦惎之扵内，遂至終身懲創。金陵有主眷，一惠卿撼之扵下，雖再至汔不能乆。惟某官則不然。端平一變，追配元祐，社稷長乆終必頼之不容而去。䄂手十年，靈光巋然，天意所屬，聖上有知公未盡之愧，天下有用公未盡之恨，一旦金縢啓，白麻出，壞局振，膠絃綢，同堂合席者有下殿不失和氣之羙，分陜授者無繞床措置西事之憂。至公血誠，可以對越，?張天歩，康濟時囏，雖韓范之扵先朝，趙張之扵南渡，元勲盛徳，蔑以加矣。某負譴去國，狼狽出関，豈無交㳺，散如風雨。獨荷廊届勛舊之老，再訪江湖放逐之臣。都人聚觀，以為創見。自山林之蹟逺，徒軒廐之戀深。今兹翹材重開，多士復集，而某?先　物，推之而去，所謂命歟。昔李少卿身在絶漢之北。聞子孟少叔用事。不覺失喜。此豈有絲髮世念哉。士懐恩舊。情有感觸。不自知其然而然也。某起卑渫，据髙華。如人婪㳺鈞天。忽然梦覺。本無所䘮。奚足追恨。獨是負明主之知，辱師臣之薦。常恐沒世莫白此心。舊揆予麾，?辭未報。吾播物啓擬曰俞，盖深諒孺慕之情，且欲問䜛慝之口。矧霑㣲禄，仍直小龍。人知罪累之已輕，自覺身心之俱㤗。今而後入有辭以白其大人矣，出可以見魯、衞之事，沒可以從先大夫扵九原矣。某自端平去國，絶無再入之念，去?獲隨召節，望威顔猶震灼不自持。然一對之後，旬月之頃，徧歴平生梦想不到之境界，躐取他人十数年躋攀不可上之官職。雖曰遭際君父，然一二年間，便朝邇英明，揚宻啓我公之扵，某可謂不遺餘力矣。負罪而行，衆所唾棄，我公獨飲餞之，又臨訪之，恩意綢繆，如惜其去者。士懐知已中夕，上心未嘗不慷慨泣下也。顧佩服承君道郷之訓，一字不入帝城，耿耿此心，我公必垂察焉。某自聞黄麻告廷，喜而不?，然為宗社喜，為善?喜，為天下蒼黔喜，又為先生憂。它人當國扵安閑之際，先生得政扵兵旱之後，某之所以憂也。昔　仁祖再相富公，又謂歐公曰：弼頃為人所讒，今必顧慮，不若堅守前志。?觀近事，愈加謹重，豈非有所懲創歟。温公天若祚宋之語固踈，然守道在已，成功則天亦名言。某昨在講筵，毎因燕見，必進辨姦之說。言語比之他人。尢為苦切。我公試質之扵上，必尚記憶，反受畏禍摸稜之名。?乎哉。玉音鎸諭，使為平詞，某不奉詔，自當誅矣。安敢更播之于外。進不敢枉道，退不敢㓗名，所以竭小臣之忠爱，報明主之知遇也。奏藁具存，天下后世必有知此心者。前揆知某决不能出，漫?左符，方以辭免未俞為苦。一旦我公提筆俯察至情。美職真祠。不禱而獲。所以保全某晚節末路者。至矣盡矣。自我公再持魁柄。當世士大夫以至明友親戚。皆意某死灰再然。某獨謂宰相當收拾天下士。豈私扵門下客乎。某老矣。願如神明逸歸華山，楊大年歸陽翟，不願如石守道。蘇子美累它社富二公也。祠請旣俞，識與不識皆曰是子知止，皆曰吾相至公。然則某之不出，要亦有㣲?扵庙堂矣。

某凖省劄一道，除某宗正少卿，竉光逺逮，感涕交零。某?惟當世賢士大夫不合而去者多矣，或徃而不復返，或乆而後見收。獨某甫去國，即除職予麾，甫辭麾，即晋職奉祠，甫食祠，即起廢為卿。中外之論，皆謂某何人，乃辱聖君賢相記憶如此，拔擢如此，收拭如此。猶記端平?趙履常由小蓬仙此職，某視趙無能為役，而序進乃與之同，可謂極書生之荣遇矣。某厭退閑而喜進用特甚，扵它人放逐以来，闕庭翹館，常在梦?。自當年走而就列，豈敢裵徊而控辭。實以老親今年八十八，?母子相依為命，跬歩不容相舎。臨漳近在五百里内，尚不能徃區區情實。去?两申朝省，言之悉矣。謹具免牘一通，等專人詣光範門投獻，望鈞慈特賜敷奏，亟收新渥，俾奉舊祠，使士論皆曰，先人老母有辭官飬志，之子亦曰：安晚先生有招而不至之客，某死且不朽。

某四月?再具免牘，未至間，共領三月末鈞翰一通，丁寕告戒，勉之一出，且知聖上曽問小臣何時可至。某自幼識字，即知不俟駕之義。安敢稽留君命。徘徊顧望。况在列諸臣，或以科目，或以才學，自致通?。惟某無科目而鍚第入舘，無材學而侍經掌制。此身秋豪以上，皆君父之賜。而吾相之恩也。神馳魏闕，梦繞翹舘。肉身無翼，恨不奮飛。實以親垂九十，目昬足弱，卧起痛楚，湏人扶掖，毎朝暮上，下床呻吟，殆不忍聽。常在膝下則喜出，稍乆則尋覔。一郡皆知君親一致，忠孝一理。設使某知慕君而不知慕親，能為臣而不能為子，通國議論，譁然而起，被以康章子之名。是時吾君吾則，雖欲保全，不可得己。區區丹赤，具如前申。欲望鈞慈，更賜敷奏，先為某摧謝聖恩，次及親年大耄，迎而行，舍而去，皆不可之状。陛下至仁，必惻然從欲矣。

某七月十二日，承本郡逓至尚書省劄一道，奉　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