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澄禪師道行墖銘

達澄禪師道行墖銘

達澄禪師，不測人也。先老人住金粟時，師從明州來叅，値余?鹽舟次，遂偕入山相見。時老人?以臨濟種艸目之，從是與余友善。既而爲堂司，綱維衆務。老人陞堂，凡有扣擊，橫機無讓。時龍?頗衆，靡不憚其鋒，與余最稱契。然??披對，辭氣矜嚴，葢性然也。老人主育王，衲子以千計，命師職西堂分座，應機迅㨗，宿學咸服。然氣甚勝，雖深服膺老人，一語不合，徑去入九峰山。老人登太白，重闢祖庭，師廬四明山中，自題曰師子林，語謂?空佛祖，口葢乾坤，誠肖之也。鋤荒種芋，優游泉石，間亦來山，手執果蓏，一訊老人，信宿?行，儕軰挽之莫得。老人示寂後，姚中丞益城公爲金湯請開法永明，闔宅皈依。次遷普濟，倔强衲子，其初在老人會中者，無不景從。未幾，忽棄去，莫測其意。或祈寒履氷，或深夜陟巘，或俗其頂，或民其衣，?獨語咄咄不休，或對相識談鬼幻事，聞者疑駭。遇徒衆?拜，視如路人，輒麾去曰：我不識汝。或反拜之。?辛之交，林野和尚住天童，迎之入山，舘於丈室後山，衆禮訊加恭。坐少頃，所有牀座一時擊碎擲階下，衆愕不知所謂，更爲陳設，師?掩戸不語。二時粥飯從牖入，徒衆每隔戸稱名禮拜，師曰：去！我無徒侶。竞不内?，獨邁不知所之。其徒徧覔，經二載不得，余曰：汝師葢不測人也，汝將焉求之？但留一墖于舊所住處，瘞其法錄道具，如奉全身，識汝思慕可矣。其徒曰詰。師諱受昭，生緣通州，長余一歲，不談姓氏。聞其出俗時，一行脚僧擕至?上，時東曙法師方開講席，行脚僧曰：子宜止此，吾行矣。遂去。師因是窺經義。台之學人素忌他宗，師閲台?，又閲賢首，?難其學，旋難其師，皆窘于對。師初隨法師講法太白，執役㸑下，服貌窶陋，主事毎易之。一夕，夢伽藍神曰：某者，此山祖師再來，何易之？主事覺，與結友，數津濟之。師怪問，主事笑不言，?語于人，衆始知也。居恒矩範自律，晨晡必跏趺，中宵危坐，食不重味。住山?甚約，朔望必潔伊蒲薦佛祖，所有?施不妄費。其住普濟，因少資，欲所莊嚴示俗弟子曰：好持去，吾將以新頺殿。偶俗弟子殁，遂與羽化，乃蹙額曰：僧伽藍物，俗人不知，失去地獄，我累之矣。或曰：師因是得狂疾，行止無度。又曰：因求通。余謂師得大受用法，逆行順行，無入而不自得，生平阿佛駡祖，莫肯樂小乘所爲，況其他耶？不見其法而外議其跡，吁！亦倒之甚矣。師初不習章句，後説法，文㫖明密，偈語多峭絶。曾過一書院，値諸儒講學，師?拈中庸首句問曰：天命之謂性，此性在人平等不？曰：等。有生?具不？曰：具。何以云受之於天？曰：先聖賢皆如此説。師曰：既平等，先聖賢知之，公等亦宜自知之，不合因先聖賢説也。曰：先聖賢無物欲，?人有物欲。師曰：公等初生時尚不解名，自巳父母此時無甚物欲，何亦不知？衆皆面赤。師大笑，拂袖而出。其於契經世典，設疑問難，槪如此。乃若與同道機鋒相觸，拳?脚應，不顧危亡，如雷雨驟至。有以利害言者，斥曰：衲僧擔荷個事，若此顧忌，何能了生死？方其用處，葢古定上座之流，惜時輩鮮知之，顧師亦安取知於世也？余?與師交最乆，深知其所存，而冺岩空公大師皆同叅密契，亦?師生平孤峻超卓，法中傑出，逮乎末後，混俗藏鋒，密施作用，輕名位，絶徒侶，佯狂忍垢，至於獨邁，尤爲希有，是不可以無述。屢囑其徒曰：汝欲表師道行，非天童牧和尚則不眞。余實知師，其何敢辭？空公非特知師，亦知余者。因次余所見聞之實，授其徒，使質於公。銘曰：逹人邂逅兮，初於?濵。達人高蹈兮，杳隔秋春。逆行順行兮，抛撒家珍。南北東西兮，其誰與倫？全機大用兮，重想風神。生死同條兮，末句何新？四明山深兮，千古嶙峋。片石磨礱兮，以昭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