旣徃不咎論

旣徃不咎論

仲尼之教，應機而設，語于一時，流于千載。千載之下，君子學之，乃可以為事業；小人學之，亦可以資姦佞。明聖得之，謂之稽古。庸主淂之，因而餙非。胡以言之？?謂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旣徃不咎是也。原其斯言之始，則魯君問社于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因曰使民?慄。夫子疾其旡稽，故云欲其深慎之也。後之人由儒術位于朝覩國家昏乱，政教缺失，不能扶救者，率曰事巳成矣。吾不說矣。事巳遂矣，吾不諫矣。且旣徃不咎。聖人之㫖也。萬一有匪躬之士?命而言者，庸主又引以為拒，亦如上之云云。以至上安其危。下稔其禍。事卒不言。言卒不聽，覆亾而後已也。嗚呼！世之鄙夫，駕大車，寔重物，人又息其上，疾馳乎九折之坂，旁觀者知其必覆也，而不之告。及輪摧轅折，人墜而傷，物傾而壊，然後曰：向若下其人，損其物，輕而進之，旡是苦也。聞之者怒而笞之可也，謂其旡益于事矣。苟治其車，升其人，復其物，又輦而馳，復遇乎險，如向之?謂九折者。人有疾呼曰：不下其人，損其物，車必如前之覆也。聞之者謝而從之可也。若又怒且笞曰：子?淂言吾旣徃之事邪？雖庸人不至是，而為君臣有國家者，返若是欤？且聖人立教，于君臣之道最大，其為誡誥，固亦多矣，不可畢数，將引其尤著者以明之。夫訓于君者，不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已若者亾？又不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為君者胡不奉而行之，旣徃不咎哉？訓于臣曰：不曰進思尽忠，退思?，　又不曰有犯旡隐，見危致命，為臣者胡不踐而行之，独曰旣徃不咎哉？是知聖人能立言，不能使人從其言。施之明君，則為政之師也；施之庸主，則餙非之資也；用之君子，則嘉言之夲也；用之小人，則巧言之助也。教之存亾，在人而已。予見漢成帝師張禹，拜于床下，問以灾異，而對以罕言。?不語怪力，是非盗聖人之語為巧言之助邪？王莾窃大位，據威斗南，湯之師入矣，犹曰天生德於予，漢兵其如予何？是非盗聖人之語為餙非之資耶？班固謂莾誦六經以文姦言，　德輿謂亡西漢者。張禹。斯淂之矣。永惟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旣徃不咎。夫子誡宰我。一時之言也。為君者為臣者深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