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

水調歌頭

被酒與客語，

老子半生事。忼慨喜交游。過江王謝子弟，塡巷哄華騶。曾記獸肥草淺，正値風毛雨血。大獵北岡頭。日暮不歸去。霜色冷吳鈎。　今老大，嗟落拓，轉沉浮。疇昔博徒酒侶，一半塟荒丘。閉置車中新婦，羞縮嚴家餓?，說著亦堪愁。我爲若起舞，若定解此不

題。余氏女子繡西施浣紗圖，爲阮亭賦。

婀娜針神女，春晝繡西家。聞道若耶溪上，淥水?明沙。爲憶吳宮情事，驀地養娘來至，羞臉暈朝霞。忙向屏山畔，背過髩邊鴉。　一春愁，三月雨，滿欄花。西施未嫁，當初情緒記些些。靠着綉床又想，拈着鴛針又放，幽思?無涯。一幅鮫綃也，錯認越溪紗。

宋荔裳、曹顧庵、王西樵招集劉峻度葭園卽席限韻：鈿犢朱扉外，寶鴨畵堂中。重逄把酒飛蓋，倍覺旅愁空。人有庾徐潘陸，坐有樓臺絲竹，那減晉人風。愼莫賦悵悵，亟爲拉紅紅。　吾醉矣，拓金㦸，倚長弓，不改狂奴故態耳語有羣公。官是金閨貴客，身是畵溪愁客。客自不相同。起覔鐵綽板，高唱大江東。

送宋荔裳觀察入都，并寄蓼天司業同顧庵西樵賦：酒冷天寒日，人去客愁中。數行鈿蟬柱雁，祖餞出城東。衣上靑天明月，馬上黃河飛雪，雁背染霜紅。如此作裝急，磊砢想桓公。　千斤椎，七寶轡，百石弓，從奴賔客所過，棧馬嚙殘通。定過淮陰祠下，更到望諸墓上。懷古颯悲風，若見蘇司業，言我髩成翁。

畱别阿雲：

眞作如此别，直是可憐蟲。鴛裯麝薫正煖，别思已匆匆。昨夜金尊檀板，今夜曉風殘月，踪跡大飄篷。莫以衫痕碧，偷揾臉波紅。　分手處，秋雨底，雁聲中。?軀攬持重抱，宵箭悵將終。安得當歸藥缺，更使大刀環折，萍梗共西東。絮語未及巳，帆勢破晴空。

舍南庭前牡丹將放，詞以催之：

峭冷侵金鴨，乍煖熨銅龍。東皇好景何限，相别苦匆匆。二十四番花信，一百五朝寒食，幾陣酒旗風。豆吐蠶婆綠，花綻䑕姑紅。　畵欄西，綺窗北，錦城中。姚黃何事羞澁媚臉未全融，速辦慈恩車騎。并倩華淸鈿笛。邀取謫仙翁。早放木芍藥。慢舞玉瓏?。

咏美人鞦韆。

昨夜湔裙罷。今日意錢囘。粉墻正亞朱戸。其外有銅街百丈。同心綵索。一寸?文畵板風颭繡旗開。低約腰間素。小摘髩邊牌。　翩然上掠綠草。拂蒼苔。粉帬欲起未起，弄影惜身材。忽趂臨風囘鶻，快作㸃波新燕，糝落一庭梅。向晚半輪玉，隱隱照遺

夜。飮季端木齋中歸，忽爾飛雪塡詞奉柬并懷尊甫孚公。

昨夜醉君酒，歸路雪飛花。淋衣那更裂燭，袖秃不禁遮。粧徧瓊樓萬瓦，凝透綃官千幕。凍殺冷蝦蟆，?破苦拉雜，柱朽怕槎枒。　吾笑我寒至此，獨何耶。愁時恨不倩汝，爲我喚筝琶。忽憶哦松尊甫，今夜斷橋晴雪。吟興定然佳客睡，幾曾着城上咽悲笳。

雪夜再贈季希韓

海上玉龍舞，糝作滿空花。城中十萬朱戸，瓊粉亂周遮。愁對一天飛雪，不見昨宵明月，桂影蝕金蟆。短髩颯秋葉，僵指矗枯枒。　當日事，須細憶，詎㤀耶。記築毬塲擫笛，?手復爲琶。縱不神仙將相，但遇江山風月，流落亦爲佳。豈意有今日，側㡌數哀笳。

立秋前一日述懷，柬許豈凡。

將相寧有種，䜿子半成名。蚍蜉切莫撼樹，聽我短歌行。薄俗人奴笞罵，末路婦人醇酒，一笑萬緣輕。夫子知我者，試與說生平。　斫豪豬，炙走兎，掣長鯨。群儒齷齪可笑，我自習縱横。明發西風削草，且約博徒㑹獵，小趂一秋晴。鬚作蝟毛磔，箭作餓鴟鳴。

題友人詞并示方鄴大匡。

脫㡌卽擫笛，輟洗便彈筝。千金教得樂部，坐此得狂名。每歎英雄作事，萬象雪中鴻爪一過巳㤀情倐忽謝歌舞，寂寞掩柴荆。　新詞句眞磊落，太縱横。我作致師樂伯，摩壘更靡旌。爽若并州快剪，又若短兵狹巷，殺賊不聞聲。舉以示二子，大笑絶　纓。

送惲南田之錢塘，并柬毛稚黄：

躡屩上靈隱，吹笛下吳淞。送君恰値新爽，纎月印船篷。猶憶冷泉亭上，百道跳珠噴雪，飛瀑挂杉松。一别十八載，吾老漸成翁。　故人去，携筆墨，寫空濛。不知老已將至，揮灑醉偏工。爲訊鹽橋毛子，果否别來無恙，底事斷詩筒。人世作逹耳，長邑鬱焉窮。

贈西陵周勿庵：拍手唱銅斗，蹋地舞?波。世間窮逹有命，擾擾若之何。收罷百錢簾下，雨後一街人少，客有獵纓過。僕病坐磨蝎，君醜?鷄窠　如箕，舌皤其腹口懸河。眼中只愛綠幘，誰解愛靑娥。頗怪丈人痀僂，?恐舍人尻謈。戲語，莫相呵，絶倒黄幡綽，撫掌敬新磨。

題遠公畵洞山圖送天石北上，

何以贈行卷，而作洞山圖。旁人拍手大笑，畵者復誰歟。此去燕姫馬湩，况足金莖仙瀣，茗椀酷非須。卿復携來否，長柄有葫蘆。　掀髯語，畵此者，定非迂。敗盡朱門酒肉，只此味淸腴。縱挾綾文三百日給龍團鳯餅，曾似故園無。十丈紅塵裡，一幅冷秋菰。

送原白北上：

莫作戀豆馬，直學脫韝鷹。送君秣魏刷趙，萬里愜飛騰。頗怪今人離别，出戸定然復入，刺刺實堪憎。似爾最颯爽，物態直憑陵。　公子去臣宜從病未能行也。勉旃努力，勿復憚炎蒸。爲我慈仁閣下寄訊支離老叟，短髪定鬅鬠。待我上元候，同看鳯城燈。

畱别澹心卽用來韻。

離别亦常事，惆悵愼毋然。歸舟一路弄笛，吹裂水中天。猶記吳趨坊後，再到惠山松畔，兩地酒如泉。不久聚花下，小别向風前。　白翎雀，鷄呌子，想夫憐。岐王空宅，舊日法曲散如烟。君有龍文百軸，近作小詞一卷，千載定流傳。早覔賀懷智，亟付李延年。

橄欖：造物有本性，此味最高嚴。淸芬?，帶酸澁，品格壓黄柑。多少橘官輭美，無數荔奴甘滑，側目看。新參諫議，爾之職，羶毳我何堪。　析煩?，開結嗇，滌塵凡。頗聞人語，輸與崖蜜十分甜。長揖水晶人，退不詣，內黄侯謝徑自返漳南。獨醒頗相憶，揺落在江潭。萊陽姜如農先生，前朝以建言予杖，遣戍宣州。㑹遘甲申之變，不克往戍所，僦居吳門者幾三十年。癸丑夏，先生疾革，遺命家人日必?我敬亭之麓。其子勉仲學在從之。聞者悲其志、重其節，私諡之日貞毅先生。維崧塡詞以代迎神、送神之曲焉。

東海黄門老，疾革話悲酸。呼兒吾骨累汝，霜翦一燈寒。休返田横島上，何用要離冡側，莫恤道途艱。憶奉重華命，遣往敬亭山。　三十載，憐弱水，幾囘乾鐵衣。生旣未着，鬼亦戍其間。此地層崖呇嶂，正接蔣陵鐘阜，紫翠湧千盤。若有人兮在，竦劍守重?。

早秋託興：

秋色一天雪，林壑映新暘。皎如三尺新水，出匣?干。將亟敞杉窗竹院，要使金風玉露，灑濯我軒廊。颯爽上眉宇，皎潔到衣裳。　小樓上，望極浦，太微茫。估船夜笛，江上併作十分凉。安得中原豁處，飽看出櫳蒼狗，大獵一千塲。浙罷刀頭米，射殺鹿邊麞。

平遠堂雨中卽事，林天友使君席上同曹顧庵、丁葯園、胡存人、吳香爲、園次六益、余澹心、尤悔庵、宋旣庭、錢宮聲、顧云美、伊人、天石趙旦兮毛行九分賦共用烟字。

千古鶯花窟，四月雨晴天。闌干一望平遠，濃淡石湖烟。催取茶鎗酒幔，喚得筝師篴伎，來做餞春筵。且起舞囘鶻，休去聽啼鵑。　觴未半，風乍起，雨鏗然。嵯峩古㙮將壓，抉屋勢斜穿。萬斛鈴音鐸語，四壁鯨呿鰲擲，劈裂幾條絃。脫㡌呌奇絶，此景倩誰傳。

讀董舜民蒼梧詞題後：

老屋數間耳，世事不?渠。堆墻牛腰囷蠢，巨束筍般麤。中有奇文兀奡，每夜必騰光。怪鰲擲與鯨呿。力壓古聲叟，氣懾萬獠奴。　珠零亂，玉夭嬌，翠糢糊。我行以手捫摸，作此定誰歟旣。似苔紋瓦篆，又似碑殘鼓齾。字裡吼於莵，乃是蘭陵董。詞集日：蒼梧

畵樓詩，爲西陵吳子璵賦。

有客向余說，昨又到湖頭。湖中翠奩未歛，湖畔水明樓萬本。澄心堂?千頁，大觀樓帖百幅。李營丘盤礴此樓上，縹緲紫綈裘。　風弄麝，波?縠，浩悠悠。湧金門外新月，聽足采菱謳。分付危欄飛檻，莫遣于祠岳墓，烟景觸簾鈎。貯酒兼貯茗，不貯古今愁。

渡長蕩湖，望三茅。

我住太湖口，四面匝烟鬟。周?縈靑繚黛，中托白銀盤。且縱龍宮一葦，耕破瓊田萬畝，笑傲水雲寛。篷背唱銅斗，沙尾辨金壇，　雪浪吼大魚出矗如山。茅家兄弟笑我，前路足風湍。君自驂鸞翳鶴，我自騎鯨跨鯉，各自不相?。揮手謝之去，吹笛弄潺湲。

睢陽寓舘感舊題壁：

惆悵復惆悵，直視草茫茫。風揺葵子藚葉，螻蟈上空墻。滿目西州門內，轉眼黄公壚畔，前事惹思量，揺?并負手，遶柱更循廊。　天欲黒，燈半綠，月微黄。中年哀樂，何况人又在他鄉。飄去嬌絲脆板，畱下殘香剩茗，狼籍小紗窗。撥置不足道，念此斷人腸。

送侯叔岱之彭城：

酒罷忽不樂，結束挽强弓。彭城此去，蒼莾水蓼滿陂紅。戲馬臺邊騁望，下有河流似弩，混混盡魚龍、吾意欲起舞、屈指幾英雄、　斜陽恨、?山影、一杯中、袁曹劉項、付與烟草没孤鴻、莫管千秋閑事、休悞一生作逹笳吹競西風盻盻去巳久、明月小樓空、

夏五大雨浹月、南畝半成澤國、而梁溪人尙有畵舫游湖者、詞以寄慨、

翠釡一朝裂、銅狄盡流鉛。江南五月天漏，煉石補仍穿。驟若滛龍噴沫，狂比長鯨䟦浪，廬舍没長川。菱蔓繞床下，釣艇繫門前。　今何日，民巳困，况無年。家家秧馬閒坐，墟井斷炊烟。何處玉簫金管，猶唱雨絲風片，烟水泊游船。此曲縱嬌好，聽者似啼猿。

憶商丘宋介子西湄草堂：

雪苑女墻外，水色綠於苔。郭南潭子尤勝，淼淼浸樓臺。長記昇平舊事，彌望風亭雨榭，盪槳百壺來。誰向亂前說，說罷使人哀。　西湄好憶，客夏寄高齋。南烹爲余細糝，棐几淨纎埃。君笑?由卿至，僕笑?應還我，戲語類優俳。揺櫓没烟去，背指野棠開。

新秋寄驥沙，徐仲宣，

秋色潔於雪，澄湛到簾鈎。憑軒憶爾更劇，君亦念余不記。客泉亭草寺，閒弄吟篷釣笛，相與狎沙鷗。一笑别君去，四節忽如流。　大江邊，殘照裡，仲宣樓。烟波蝦菜，料爾生計儘優游。此地孤城絶島，長被蛟涎兎汁，錬足一天秋。横竹吹阿濫，呌醒古今愁。

溪泛誰送半城綠，恰是兩溪風。茫茫銀濤雪浪，天水有無中。每到簟紋平處，不覺水香肥極，一色玉玲瓏。最惱閒鷗鷺，偏解占空濛。　駕一葦，凌萬頃，浩無窮。今宵圓月定好，寄語織綃宮。脫㡌五湖風景，捲幔。半生心事，杳靄縱吟篷。一笛中流發，乃是綠簑翁。

題毛㑹侯，戴笠垂竿，小像

水色綠如鴨，又似乍磨銅。鞾紋細浪忽起，颯颯夾溪風。數里江村茆屋，一帶蘆汀蟹舍，下徧釣魚筒。雲作蔚藍纈。襯以晚霞紅。　燃楚竹炊香糯。五湖東。新來溪友，堪訝。乃是大毛公。嬴得罛師拍手，汝有金貂玉佩，詎是綠簑翁。笑起唱銅斗，餘響落蛟宫。

汾西矦仲輅示我九日紀夢詞二闋，依韵奉和。月落邊墻黒，幾扇鴈門開。蒼然西極風雨，都向二陵來。聞說胭脂小伎，能唱横汾舊曲，家傍古輪臺。我欲與之語，紅粉最憐才。　飮醇酒近，婦女莫疑猜。世間餘子何限，兩手底須推。安得飛狐峪口，偕汝吹簫擊筑，一日笑千?。綠酒不曉事，有悶未能排。

一笑老松下，握手亦前緣。昨宵黄花節候，妬汝小游仙。推道巫雲入夢，誰料玳筵眞箇事，巳徧流傳。我在銀笙底，偷譜鷓鴣天。　追代馬，挾趙瑟，是何年。兵家女有殊色，可許阮公眠。詎少朱門絲管，那抵靑樓簾檻，如鏡復如烟。天上兎華滿，只照别家圓。

毛㑹矦席上限咏鹿脯詩詞以代之，同王惟夏、方雪眠、毛大可、允大諸君賦。

那曉魯公帖，有手且飛觴。觴行更催劈脯。此樂甚堂堂，笑寄鹿皮翁語，乃有神仙上界，欲以汝爲糧。玉饌莫深恨，底事不潛藏。　呼畢卓，牽阮籍，態頺唐，百年所得有限，不若醒而狂，?酪何須痛飮，明日北風大作，結束上平岡。箭作餓鴟呌，袒裼獵黄麞，

元夕前，董樗亭至都下，樗亭昨歲射陂遇盗，身被重創，患不克來，今則來也，詞以志喜，卽用樗亭見贈原韻

月黒淮南縣，䣃䭾正?門。門前聲息洶洶，勢若雨傾盆。斫臂霜刀攢蝟燎瓦狐燈掣電駭絶洞心䰟詎復有活理。遑暇顧琴尊　重握手驚往事剪燈論。追思胥江酒伴，只我與君存。三客弱來一箇公。又幾爲異物，軟語剪難分。抹眵細相認，老眼日來昏。

酬别沈鳯、于卽用來韻：

君住馬溪上，我住滆湖中。平生酒顚花惱，此事那輸公。自逐鵷班鷺隊，囘憶練帬檀板，甚日恰重逄。也料秋江畔，開到粉芙容。　人世事，枝向背，絮西東。靑山見人分袂，替作别時容。縱使錦袍入直，詎抵綠簑聽雨，釣艇?晴空。他日訪君處，烟水定畱儂。

庚申五日。

又是女兒節，何處貰香醪。艾裝碧虎閃爍，與汝復相遭。囘憶家鄉此際，不少癡兒騃女，綵鷁綉旗揺。蹙起一川雪，崩落半空濤。　渚宮遠，澧水濶，恐難招。古來陳事何限，細數總今朝。楚國湘纍自苦，齊國薛君自樂，一笑等鴻毛。我自飮我酒，卿自讀卿騷。

紀恨爲魏里張太君賦。

越國燕鶯地，春日綺羅年。張星本連天上，朱戸隱㛹娟。誰料羅窗綉閣，吹到零風冷霧，飄散亦前綠。舊日畵眉事，追紀那能全。　織錦曲緘情淚，寄誰邊？漳河獨火小店，徹夜雨綿綿。請看古來靑史，何限傷心紅粉，唱煞隔江船。且盡一杯酒，莫撥四條絃。

初夏吳門舟次，董樗亭、錢葆馚畱飮、顧梁汾適至，卽席分賦：

往事細如雨，新水滑於羅。十年?一㑹面，不飮欲如何。雪抑松江銀鮓。黄鑄洞庭盧橘，酌以小紅螺。僕素不勝酒。醉態亦傀俄　相樂也復相泣起婆娑。眼中之人老矣，春後落花多。休管誰家龍鳯。不若狗兒吹笛。伴取膽娘歌。小别數日耳。榴月復經過

趙北口作。

忽復出門去，萬事總由天。難㤀，只有烟水永不罷相憐。此地燕南趙北，盡日黄塵白草，那抵舊溪山。詎料故鄉景，陡落荀輿前。　鄚州鎭大沽口，水雲寛空明浩淼，碧篠紅蓼滿汀灣。也有魚?蓮米，安得笛床茶臼，水閣兩三間。臥聽吳娘櫓帶　唱歌還，

鳯凰臺上憶吹簫。

閠六月七日。爲牛女作懊惱詞。

翠鵲橋虛。珠匏路杳。懊儂情思無憀。奈粉河一望。靈匹難招。寄語天邊織室。?鴛杵纎指休抛。停梭怨金徒箭永。靑女粧遥。　迢迢。常時此夜。正微褰麝㡠。小駕龍軺。記衣香髩影。髣髴今宵。屈指經年。離别依然。又淚滴紅綃。差喜是凉秋不遠，准備魂消。

和潄玉詞、

蘸水垂楊，漫天絲柳，千條萬緒。樓頭正圓。氷淸淺，斜靠簾鈎。擬把玉容重整，?匀面怊悵還休。懨懨、甚今春三月，忒似深秋。　堪羞。韶華縱好，奈舊情巳換，往事難畱。只梁閒玉剪，勸我登樓。簾押朦朧未捲。靑山外、不忍凝眸。無過是瀟瀟春雨、㸃㸃離愁。

廣陵送孫介夫之石城、

紅板橋頭、方山柵口、中流冷撥吳裝。正螢飛氷簟、蟬咽銀牀。經過郗僧施宅、靑溪曲曲似?腸、雲水外、千年陳蹟、一片新凉。　堂堂過江人物、記疇昔獅兒、亦號孫郞。奈殘山剰壘、極浦斜陽、持底寄愁天上，君須問、舊日平康。還則怕、菖蒲花老，燕子樓荒。

湯陰城外，十里絲楊，夾堤互引，額以柳廊，名極冷雋。詞以紀之：

淇水潺湲，爵臺馺遝，中原潑火年光。漸湯陰城下，陳蹟荒凉。一帶絲楊蘸馬，晴漪皺、宛轉長廊。縈人處，輕陰輕　窨就鵝黄。　思量?些蟬韻，便一襟秋思，那讓吾鄉。記離離水驛，小小蟲娘。白苧新裁春雪，凭肩處、柳外貪凉。中年也，情隨飛絮，一様微茫。

秣陵懷古：

紅板橋南，錦衣倉北，金陵從古皇州。記離宮墻外，年少潛遊。忽聽九重仙樂，東風細、聲度龍樓。依稀認，寧王玉笛，賀老箜篌。　悠悠南朝風景，看幾遍桃紅，白了人頭。筭劉郞易老，嬴女難畱。三十六官何在？斜陽外隱隱離愁。傷心極，後湖菱蔓，一片漁舟。

本意貴主亭臺，眞妃環珮，月中鳯吹悠悠。占人間天上，兩處風流。一自彩鸞齊跨，?携手玉宇瓊樓。咸陽樹，宮娥悵望，仙馭難畱。　囘眸。人民都換，望渭水秦川，頓惹閒愁。歎重?二百，廢苑成秋。千載鮑魚孫子，沙丘路、大藥難求。逌然嘯，靑天碧海，夜夜淸謳。

題宋楚鴻倚樓詞卷：

百萬呼盧，十千買醉，世間何䇿驅愁。惹銅仙多事，鉛淚長流。一片唐陵漢寢，遺基在，舞罷歌休。何况是，敗荷衰柳，總不宜秋。　凝眸。金荃一卷，問宋玉家鄉，陸?湖頭。悵頻年踪跡，只客皇州。欲覔燕昭舊事，高臺畔、野水悠悠。無聊甚，閒吟閒寫，滿幅銀鈎。

夢揚州。

蘧庵先生久客維揚，詞以寄懷。

蜀岡頭。記狂夫、舊日曾遊。薄倖樊川，贏得一夢靑樓。紅橋上，藕絲菱蔓，當時費盡凝眸。平陳業，烟花記，可憐逝水悠悠。　老矣先生何求也，雨檝烟帆，北謁諸矦。鶴髪開元老淚，銅仙争流。紅衣落盡西風起，怕隋堤最不宜秋。隱隱見，一江燈火，人隔揚州

塞孤。早春寄周伯?先生，并訊倪子闇公，問湘天滴黛何時歇，會記周郞英發。坐擁油幢臨大别，軍笳奏鄉心截。舳艫湓浦如麻鎧甲，庾樓成雪，嚴颷破磧，古樹都裂。　孤篷暫入吳，老髩終懷闕，第二泉聲嗚咽。瀑走銀虬三四叠，衝動防身劍篋。料此際共兒寛，看水上粉英結定，吟殘亂山白月。

宣武城外書所見：

北風如箭吼、城門啟、不斷香車流水側。卷綃簾，拖燕尾，巫鼓唱蠻簫賽。烏孫别。紫臺人，黄鵠寡。靑溪妹、粉襟兒畔，多少紅淚。　誰唱勑勒歌，訴盡消魂事，繡鏃殘骸攢蝟。樹腹崖根潛老魅。招蜀魄，呼湘鬼。鵑巳呌，洛陽城。鶴未返，遼西市。總春閨夢中夫婿。

金浮圖

夜宿翁村，時方刈稻，苦雨不絶。詞紀田家語，爲君訴。今年東作，滿目西疇，盡成北渚。雨翻盆勢欲浮村去。香稻波飄，都做沉湘角黍。咽淚頻呼。兒女甕頭剰粒，爲客殷勤，煑　話難住。茅簷㸃滴短檠，靑熒牀上無乾處，雨聲乍續啼聲斷。又被啼聲，剪了半村雨。揺手亟謝田翁，一曲淋鈴，不抵卿言苦。

迦陵詞全集卷十四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