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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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14:28
李珏
字待價,趙郡人。父仲朝。珏進士擢第,又登書判拔萃科,累官至右拾遺。穆宗荒於酒色,纔終易月之制,即與勲臣飲宴。珏與同列上䟽論之曰:臣聞人臣之節,本於忠藎,苟有所見,即冝上陳。況爲陛下諫官,食陛下厚禄,豈敢腹誹巷議,辜負恩榮?臣等聞諸道路,不知信否,皆云有詔追李光顔、李愬,欲於重陽節日合宴羣臣。儻誠有之,乃陛下念群臣敷惠澤之慈旨也。然元朔未改,園陵尚新,雖陛下執易月之期,俯從人欲,而禮經著三年之制,猶服心喪。今遵同軌之會,適去於中邦;告遠夷之使,未復其來命。遏密弛禁,蓋爲齊人;合宴内廷,事將未可。夫明王之舉,動爲天下法,王言旣降,其出如綸。苟玷皇猷,徒章直諫,臣等是以昧死上聞。且光顔、李愬,乆立忠勞,今方盛秋,務拓邊境,如或召見,詔以謀猷,襃其宿勲,付以疆事,則與歌鍾合宴,酒食邀歡,不得同年而語也。陛下自纉嗣以來,發號施令,無非孝理因心,形于詔勑,固以感動於人倫。更在敬愼威儀,保持聖德而已。上雖不用其言,慰勞遣之。
長慶元年,鹽鐵使王播增茶稅。初稅一百,增之五十。珏上䟽論之曰:搉率救弊,起自干戈,天下無事,即冝蠲省。况稅茶之事,尤出近年,在貞元元年中,不得不爾。今四海鏡清,八方砥平,厚斂於人,殊傷國體,其不可一也;茶爲食物,無異米鹽,於人所資,遠近同俗。旣袪竭乏,難捨斯湏,田閭之間,嗜好尤切。今增稅旣重,時估必增,流弊於民,先及貧弱,其不可二也。且山澤之饒,出無定數,量斤論稅,所兾售多。價高則市者稀,價賤則市者廣,歳終上計,其利幾何?未見阜財,徒聞斂怨,其不可三也。臣不敢遠徵故事,直以目前所見陳之。伏望暫留聦明,稍垂念慮,特追成命,更賜商量。陛下即位之初,已懲聚斂,外官押貫,旋有詔停,洋洋德音,千古不朽。今若搉茶加稅,頗失人情,臣忝諫司,不敢緘默。時禁中造百尺樓,國計不充,王播希恩增稅,奉帝嗜欲,䟽奉不省。遷吏部員外郎,轉司勲員外郎、知制誥。大和五年,李宗閔、牛僧孺在相,與珏親厚,改度支郎中、知制誥,遂入翰林充學士。七年三月,正拜中書舎人。九年五月,轉戸部侍郎充職。七月,宗閔得罪,珏坐累,出爲江州刺史。開成元年四月,以太子賔客分司東都,遷河南尹。二年五月,李固言入相,召珏復爲戸部侍郎,判本司事。三年,楊嗣復輔政,薦珏以本官同平章事。珏與固言、嗣復相善,自固言得位,相繼援引,居大政,以傾鄭覃、陳夷行、李德裕三人。凡有奏議,必以朋黨爲謀,屢爲覃所廷折之。珏自朝議郎進階正議大夫。其年十二月,上䟽求罷,不許。四年三月,文宗謂宰臣曰:“朕在位十四年,屬天下無事,雖未至理,亦少有如今日之無事也。”珏對曰:“邦國安危,亦如人之身。當四體和平之時,長宜調適,以順寒暄之節。如恃安自忽,則疾患旋生。朝廷當無事之時,思省闕失而補之,則禍難不作矣。”文宗以杜悰領度支稱職,欲加戸部尚書,因紫宸言之。陳夷行曰:“一切恩權,合歸君上,陛下自看可否?”珏對曰:“太宗用宰臣,天下事皆先平章,謂之平章事。代天理物,上下無疑,所以致太平者也。若拜一官,命一職,事事皆決於君上,即焉用彼相?昔隋文帝一切自勞心力,臣下發論則疑。凡臣下用之則宰相,不用則常僚,豈可自保?陛下常語臣云:‘竇易直勸我,宰相進擬,但五人留三人,兩人勾一人。渠即合勸我擇宰相,不合勸我疑宰相。’”帝曰:“易直此言甚鄙。”又曰:“韋處厚作相,三日薦六度師,亦大可怪。”珏曰:“處厚淫於奉佛,不悟其是非也。”其年五月,上謂宰臣曰:“貞元政事,初年至好。”珏曰:“德宗中年好貨,方鎭進奉,即加恩澤。租賦出自百姓,更令貪吏剝削,聚貨以希恩,理道故不可也。”上曰:“人君聚歛,猶自不可,但輕賦節用可也。”珏又曰:“貞觀中,房、杜、王、魏啓告文皇,意秪在此,請不易初心。自古好事,克終實難。”上曰:“朕心終不改也。”尋封賛皇男,食邑三百戸。武宗即位之年九月,與楊嗣復俱罷相,出爲桂州刺史、桂管觀察使。三年,長流驩州。大中二年,崔鉉、白敏中逐李德裕,徵入朝爲戸部尚書。出爲河陽節度使,入爲吏部尚書,累遷金紫光禄大夫、檢校尚書右僕射、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使、上柱國、賛皇郡開國公,食邑一千五百戸。大中七年卒,贈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