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士文集卷第三鑾坡集卷第三

宋學士文集卷第三鑾坡集卷第三

大明故王府參軍追封縉雲郡伯胡公神道碑銘

上天既革元命，皇帝㝎鼎金?，遣大将下浙河東諸郡，而婺衢、䖏三州相平。時當草昧之初，　　上思得智勇之才用之，扵是䖏之胡公仲淵躍然而起，以自赴功名之會，入陪　廟筭，出鎮郷邦，言聽計從，寵遇無比。浙東之俊彦，攀龍鱗而附鳯翼者，皆自公始。若公者，可謂犖卓不羣之士矣。公諱深，仲淵其字也。系出漢安㝎，宋初有諱棟者，自潤之丹陽遷䖏之龍泉，因家焉。棟生璠，璠生文虎，文虎生竦，竦生晟，晟生滂，滂生衢州録事參軍松年，松年生郷貢進士應辰，應辰生温州樂清令㻑，㻑生江南西路兵馬都監見大，則公之曾大父也。大父諱堂，父諱鈺，仕元為征東行中書省左右司員外郎。母趙氏，生三子，公其長也。次曰潭、曰海継母季氏，生一子曰溥。員外府君蚤?，䆠逰京師，公始十齡，而大毋季夫人與母夫人相繼亡。公侍大父，奉　母撫幼弟，艱難刻厲，以自植立。未弱冠，走京師侍府君。適府君使髙麗，復徃候焉。居乆之，府君棄捐舘舎，公﨑嶇萬里，奉柩南還。舟行一日，泊大崖下，夜夢人語之曰：此崖且崩，宜急避。驚覺，趣移舟。俄傾，大風雨至，崖果崩，聲如萬雷。既歸塟扵縣北之圍源，遂廬扵墓左。悉取諸子百氏、天官、地志、兵謀、術數、醫藥、卜筮、老釋之書而研究之，發為文辭，操筆可立就。當元之季，江淮俶擾，?延閩浙間盗由建之浦城松溪入龍泉。公嘆曰：淛水東地氣白矣，?将及。乃集郷兵結寨于湖山。巳而處州之民相挻為盗。江浙行中書省調萬户石抹公冝孫戍䖏州，辟公參謀軍事，檄?隷諸縣募壮士為軍，浹日間得數千。公引之屯竹口，下令賊中曰：爾皆良民也，因驅迫，故為亂，棄仗即仍良民□賊以公長者，其言不欺，盡毁旗械，肉?請降。温州戍卒韓虎、陳安國殺主帥㩀城叛，行省命宣慰使恩寜普公討之，道由䖏州，與公語意合，帥府軍事復辟公參謀之。公曰：温城叛者唯一二人耳，若破其城，玉石必俱焚，如平民何？遣辨士入城說其黨曰：韓虎悖?亂常，今王師四集，旦夕且攻，城雖金湯，無不破者。若軰胡為與賊守，自取作虀粉耶？将軍未忍即加兵，苟䏻去逆效順。悉從原宥。或稔惡不悛。城一破悔無及巳。其黨相向泣曰、吾属自度旦暮鬼耳。儻獲復生。敢不唯命。乃殺韓虎等以城降。温城頻海。民以漁為業。時城閉者三月。民病甚。公請發粟賑之。驩呼之聲。載于道路。宣慰欲列公功聞于朝。公辭。既而宣慰以行省參政總兵征鄱陽，復邀公俱行，戎務無鉅細悉屬之。青田潘惟賢聚衆為叛，龍泉長吏聞風遁去，賊遂焚縣治。公之師曰王毅先生，與門弟子集義兵搗退之。里中惡少年疾其功，因害先生。公在鄱陽，馳而歸，執害先生者，盡殱之。縉雲之黄邨、松陽之白巖、遂昌之大社、麗水之浮雲、泉溪無頼之氓咸爲盗，根勢蟠結不可禦。行省丞相康里公承制以石抹公為行樞宻院判官，分院鎮䖏州。既至，假公分院行軍都事，統兵討麗水，攻泉溪賊寨，㧞之。未幾，又平浮雲、白巖，賊懼，遂来降。縉雲盗亦就平。乃移師攻遂昌，賊酋周天覺、方友元傾其精銳出迎敵，公望見，咲曰：賊若堅守不出，未易即殄㓕今兹之来，豈非天授我乎？分部諸校，以正陣接戰，以竒兵夾擊之。别遣㳺軍入山搜其伏匿。比戰，賊三面受擊，輒大敗，斬首數千級，生擒八百人，獲方友元梟之。乗勝直攻大社，周天覺降。復移兵討青田賊黨金徳安，殺潘惟賢兄弟以降。先是，　國兵取浙東，婺衢既下，獨䖏州為石抹公?守，不降?。巳亥，今上皇帝遣僉樞宻院事胡公大海由間道取䖏州，石抹公出戰敗北，大軍入城。而分兵取屬邑未附者。公時以假元帥統龍泉慶元松陽遂昌四縣兵。欲閉關為拒守計。四縣士民咸請于公?內附以全民命。且曰：君治兵殆十年。勤勞亦至矣。而朝廷無一命之錫。國家負君。君何負扵國㢤公知時事巳去。乃觧甲出見胡公。四縣因不受兵。　　上素聞公名，召至南京，待以殊禮。居亡何，擢中書左司員外郎。　　上日與公論天下事，公有言，未嘗不稱善也。遂詔公還䖏州，招集舊?部将校兵卒以從征西。　　上既平江西，命公以親軍指揮守吉安。會浙東苗軍為變，婺守将既被害，而䖏城亦為?據。　　上遣公復䖏州，比至城巳復除公浙東行省左右司郎中，總制䖏州軍民事。郛郭甫被兵，民物凋瘵，而山㓂乗間竊發，人情未固。公随方招捕，凡首惡即誅之。然猶慮戍兵之寡，日募之，獲勝卒萬餘人，諗于衆曰：兵少不足禦敵，師衆又無以食之。柰何。衆皆曰：飬兵?以衞民。苟不為禦備計。子女玉帛且不保。况扵食乎。公乃因民之産。以權宜増帛賦之㳂海軍素驕横。及是以復城有功。横益甚。公擇其尤無良者斬之。衆乃讋服。江西食東浙塩。而有司十分稅一。販者鮮至。公請以二十分收一、商賈遂通。城南枕大溪、浮橋之癈巳乆、橋隄當水之衝、亦為?齧蝕幾盡。公即上流比舟為梁、以濟行者。州學敝壊、講舎僅存、用以貯官䅇。公撤而新之。薦新進士吳世昌為郡文學、以司教事。城中民廬、多為戎士?據，混淆而䖏。公度閑曠之地，建營屋數十區，使别居之。縉雲官田，其稅額甚重，執里役者恒以?粟代償。公以新沒入之田實其數，其害乃除。諸暨守将謝再興兵犯東陽，平章李公文忠擊走之。公引兵為援，建議以謂諸暨浙東藩障，若諸暨不守，則衢䖏不支矣。乃度地去諸暨六十里、並五指岩新築一城、不旬日而成、樓櫓濠柵靡不畢備。　　上聞諸暨叛，遣使来議、别為城守計。暨至，城巳完。　　上嘆賞不巳。其後浙西将李伯貞大舉入㓂，兵號二十萬、頓城下、城堅不可攻，敗績而去。上念公立城功，以名馬賜之。青田之蘆茨，地接閩徼，人素獷，得葉仲賢，恃其險，屢服屢叛，乗我師在外，復来㓂。公怒，還軍深入，禽其渠魁，少壮者，皆籍為兵。二十年，逋誅之盗，一旦就平。温州方明善攻我平陽，公出偏師復之，并復瑞安?侵地，而親統正軍攻温州。明善勢蹙，與其仲父國珎議納?幣。詔公還師。明善継以塩若干来貢、　　上命䖏州易銀以入内蕆。　　上怒銀色惡、責守令使償。公曰、此吾過也。守令禄薄。何䏻償。乃售龍泉田。以銀九百兩代輸。公尋入覲。上欲㽞公且柄用之。以邊事未輯。?還守外。　　上時巳即王位、乃擢王府叅軍，仍總制䖏州等翼。陛辭，　　上喻之曰：俟閩浙盡平，當還汝中書矣。福建陳有㝎擾邊，公奉命征之，遂取建之浦城，而崇安建陽二縣亦下，　　上賜以?乗駿馬。建之守将阮徳柔兵四萬屯錦江，實出我師後，公還兵擊之，破其二柵，有㝎大愳帥銳卒亟圍我營，公突陣與决戰，馬蹶，因被執。有㝎既得公，頗禮遇之，公具道　　天子仁聖，四海歸心，羣雄樂為之用，且援竇融歸漢故事，撼之有定，?無殺公意。㑹元使至，督迫之，遂遇害于福州，實?乙巳之春也，享年五十有二。　　上痛悼不巳，命使者即其家祭之。復詔中書議加䘏典。追封縉雲郡伯。有爵而無階官職勲者。有司之制未備也。公天資頴㧞。智識絶倫。藝術弗學。則巳學之無不精。性倜儻。好施予。賢士有貧乏。傾槖以周之。弗吝也。其守郷郡凡五載。馭衆一以寛厚。用兵十餘年、未甞妄戮一人。恩惠在人甚多。故其殁也、聞者莫不流涕。郷人為立祠宇祀之。公元配同里項氏、先五年卒。生二子。長曰楨、宣武将軍僉䖏州衛指揮使司事。次曰樞。女一人。適章存原。継室滁陽楊氏、前中書左司郎中元杲女弟也。公既沒之二年、楨等乃刻木為象。具衣冠。以塟實附于圍源之左。塟巳来徴濂為之文。昔濂侍　　上扵白虎殿。忽顧問曰、胡深何如人。濂對曰、文武才也。　　上曰、誠如?言。浙東一障。朕方頼之。則　　上?以?公者至矣。然公亦知　宸眷之深。而無以圖報。甞謂人曰、區區承　詔鎮處城。　　皇靈覆冒。?巳寜謐、誓將挈全閩之地以入版圖。庶展犬馬之微?也。柰何功業未就而死及之。其非命也夫。濂辱公交者五六、春秋、見公酒酣耳?、指揮三軍。而䧺姿?揚不可遏。及與薦紳之流論文評詩。則欿然布衣書生也。濂未甞，不服其勇而愛其謙。今公不可作矣，敢用備著公之事，掲諸墓門，以告世之知公者。銘曰：

洸洸胡公，萬人之英。一劍横空，莫之敢攖。浙河之東，地氣盡白。此為兵徴，見扵龜筴。尓衆荷戈，来入我堡。寘而枕席，㧞而水火。公師如風，䑕冦如雲。一鼓之餘，散為埃塵。莭?出鎮，渉歷五年。桴鼓不驚，鷄犬晏然。誰登叛人，䧟我諸暨。公遷其城，㓂至輒敗。　　皇用嘉錫，使車絡繹。天閩龍馬，扵公弗惜。公感　　主知，酣歌慨慷。誓提八閩，以歸職方。旄纛?屇，勢如破竹。天未厭亂，三軍夜哭，公材孔多，公志弗阿，月出如赭，公命柰何。丈夫之澤，流于異方。孰能行之，父母之邦。匪公之臨，千里枯骴。公雖止斯，庶亦無愧。廟堂有嚴，肖象其中。精靈翕然，上與天通。栝蒼之山，其翠?滴。公名配之，有永無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