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魏公譚訓卷第五

丞相魏公譚訓卷第五

前言政事

孔道輔為御史中丞，勘馮士元事，?法不阿，　仁宗称之，有意大用。時大臣與士元通奸私者，程?預琳，道輔既得其情矣，而退傳張鄧公不喜道輔，張曰，公?以致此者，誰之力也。非程公不致此。道輔悵然愧而徳之，不数日上殿，遂力救觧。上大怒貶程，亦黜道輔。道輔既為張?賣，感憤得疾死中路。祖父常為東坡言。載之志林。

韓大?忠獻之第八子，司門郎中，嘉祐中知頴州。時京西大疫，?殍甚衆，公賑濟有方，郡人頼以全活者多。乃揭榜鄰境，諭以救䘏之意，使来就食。鄰郡之民襁負而至，来者既衆，糓食不足，又聚衆稍多，無寛廣之居，㦯感疫癘，飢病相仍，死者頗衆。韓公亦感疾而亡。其秋，鄰郡士人梦召至隂府，将使治韓司門賑濟獄，士人乞假治後事，及覺得疾，旬日卒。祖父言賑濟?為政之急務，當量力為之，不必廣其聲。廣其聲而寔不至，則至者反罹?徙飢疫之患，是速其死?以有隂禍。杜正獻為相，蔡君謨孫之?為諫官，屡乞出。　仁宗云：?等審欲郡，當具?欲奏来。於是蔡除福州，孫除安州。正献云：諫官無故出，終非美事，乞且依?。上可之。退書聖語，陳恭公為?政，不肯書，曰：吾初不聞。正献惧焚之，由此遂罷相。議

者謂正献當俟明日覆奏，不當遽㷊其書。正献云：始在西府時，上每訪以中書事，及為相，?中書事不以訪公。因言：君臣之間，能全始終者為難也。祖父常以語東坡，載之志林。曽祖丁憂居江?，朝廷除知江?縣。江?，六朝建國，又李氏故都，户口繁夥，民俗嚚訴，號為難治。祖父未至，徧訪老扵為吏者，如曽伯祖判官與祖姑之夫楊殿臣，皆曰：抑强扶弱，興?舉敝，民之豪縱者不可恕，柔謹者必深與之。僧道牙儈、胥吏有罪，皆不可赦。祖父初佩服其言，久之，惟念強弱無状，何從知之？頋理如何，何扶抑之？有。豪縱者㦯有理，何可不受。柔謹者犯令，何可不治。且不可以貌取僧道偶渉扵事，當以曲折為㫁。至於牙儈胥吏，與豪縱之說，?同其言，未可為?也，當思

理之?在而已。詞状日千?祖父謂邑民曰：令一耳目，不採人言，若察多未能遽察。吾聞汝軰，每投状州縣，即泊扵店肆。主人利於汝，数至乆泊，必巧言留汝。汝今投牒，宜即歸休，勿留。俟吾審覈可否，可行，即命耆保召汝；不可，即懸榜於門告汝。汝以為不然，即之府㦯監司訴可也。唯鬪毆傷犯者先治之，百姓乃去。積一月，詞状幾萬餘，?。乃以暇日，十事可行者無一二廼分置之，昏田者置扵甲，争辨者置於乙，分財者置於丙，丐公㩀文移者置於丁。於是出引使?保約，日呼两詞皆来，為之區㫁，不十日而畢，其不可行者，皆榜喻之。自尔積?詞訴皆?，日，惟詞牒数十而已，民大驩悦。楊告為守。老於為吏。以循能称。大歎服焉。每開晏㑹客即曰。江?無事。可從讌集也。祖父在江?。有出役老胥。喜訴州縣。借詞撓法。上下畏之。祖父始至。請給告捕塩賞未與。恃醉而悖。祖父曰。此頑民不可不治也。榜之数十日。莭其飲食，困而後痛笞之。胥再拜曰、某知畏矣。自尔不入公門矣。出曰：我為吏数十年，出役亦十年。前後犯法。被杖数十。無如今曰遭此少年縣宰，吾知過矣。自是攺莭為善，不入公門。家至鉅萬，卒為良民。每為人言：吾晚得端居温飽。蘇宰之賜也。祖父自江?有訴民田者，縣以為不直，笞之，乃詣州暨憲　每笞焉。祖父初至，復下縣理之，祖父即為剖析其不可者之理，詳喻之。其人大驚曰：聞如是之言，方知前非矣。

陳龍閣世称循吏，知䖍州，遭?荒，有刼禾者千餘人，龍閣平反奏讞，悉從末减，?大稔，流民歸業。公有詩曰：春来活得千

人命，秋後還收数倍禾。莫道使君無善政，從教吹作竹枝歌。乃州人美公之詞。祖父知杭州，執政曰：本朝不以從官守杭者惟張崖，今公亦以秘監往?，寵命未優，而借重可見。况乖崖之日，?荒民飢，正與今同，治荒之政，諉公非不厚矣。祖父既至，平易不擾，唯民?利，悉因之?以賑濟。拊䘏之偹至，民遂安堵。至今言及蘇公，即以手加額。其後奏對，　神宗語及杭事，上曰：錢唐之政，民至今歌詠。祖父知?州，有豪民婦被罪當杖，以病未科决，每旬檢校未愈。鄧元孚為譙縣簿，謂大人曰：尊公髙明，平昔以政事称，今豈可為一豪婦人?紿。公為賢子，不可不白。但諭醫者如法檢校，彼自不誣矣。大人白之祖父曰：萬事付公議，何容心焉。若言語輕重，則人有觀望，

㦯可有悔。既而婦死，元孚大慙服，曰：某軰狭小，豈可測公之用心也。祖父為南京推官，歐陽文忠公留守，府事悉以見委。祖父每辭避之，公不以為然，告杜祁公曰：蘇推不肯任府事，似同形迹。祁公曰：不然，蘇識致髙逺為幕官，上有倅簽，若專府事，将有議者尔。文忠公益嘆重。祖父尹開封，頗嚴鞭扑，以謂京師浩穣，湏弹壓當以柱後惠文治之，非?頴卧治之比。方試進士，有博於肆楼者，廵捕擒以来。祖父問擲彩何為？曰：選官尔何許？曰：房中。祖父曰：舉人房中賭彩，選市巡何預？痛杖之，内外懽惬。祖父為南都幕，歐公為留守日，每監司至，吏?案求署者，祖父曰。吾豈與尔同，尔豈湏監司至後来署欺監司者乎。平時稽留文牘，豈得監司来。然後求署。得監司懲艾，戒之甚善。每監司至，出城五里迓之，事事有定式。及歐公守?，祖父為淮南轉運使，廵按至郡，公逺出迎，迓礼意?重，其相待如南都待監司者，祖父以門生礼致恭，公揖譲甚久，乃連轡而行，觀者如堵。至郡，益加礼，曰：修老病廢事，官吏?法，恐妨按劾，得公懲戒之，幸也，切勿形迹。祖父曰：一如南都時。惟公案有不得公署字者，公為絶倒。祖父知婺州，前此未有登第者，祖父視州學庳陋，形模湫隘，乃徙之?塏地，建立宏麗，是?錢得循?觧登第，自尔登科者不絶。祖父常說張去華侍郎状元及第，文章學問，為一時之賢，而孝飬之行，逺追古人。?不逹政事，自?林尹開封，事多留?倒錯，遂罷。常有一人犯夜，邏者執之以来。公問何為夜行。對曰。以母病求醫。問頗有見証否。人皆笑之。

趙清獻平生留意釋氏。常?圎照?。至以寛慈為治。晚?自鄊里宫祠起知杭州。杭人以其鄰邦大老。又素長者。頗喜其来。父老出数百里迓之。既至治以嚴肅。不可忤犯。鞭扑無?容貸。官吏不少假借。杭人大失望。不知公意如何。㦯曰。亦如王肅三返。祖父尹京軍。廵按陳世儒家群婢殺其?生。陳不以聞。并其妻李氏皆在大辟。李乃吕氏甥。親党甚多。神宗疑府中寛獄事。時?舅化光為中都官。有?聞。以簡諭大人。令白祖父。奏對之際。宜領上㫖。明日上殿。上果首及此事。云此乃人倫大惡。而党附甚衆。?長者。恐為衆言?移。宜諭?司?情推鞠。祖父對曰。此天下?惡。但虚寔未明。臣每諭勘官。但?鞫寔。不可出入人罪而已。其後人言祖父與吕晦叔善。

疑吕常請求。及置對御史，卒無一事掛吏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