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文獨孤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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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17:01
辯文獨孤郁
或曰:文所以指陳是非,有以多爲貴也。其要在乎彩飾其字,而慎其所爲體也。又曰:文章乃一藝耳。是皆不知上流之文,而文之所由作也。夫天文位乎上,人文位乎中,不可得而增損者,自然之文也。故伏犠作八卦,以象天地,窮極終始萬化無有差忒,故易與天地準,此聖人之文至也。但合其德,而三才之道盡,後聖有作,不能使支爲五,或七而九洎曲折者,是其文之至也。文字旣生,治亂旣形,仲尼作春秋以繩萬丗,而襃貶在一字,是亦文之至也乎?然則易卦之一畫,春秋之一字,豈所謂崇飾之道而尚多之意耶?夫文者,考言之具也,可以革,則不足以畢天地矣。故聖人當使將來無得以筆削。果可以包舉其義,雖一畫一字,其可以矣。病不然,然而曰必以彩飾之能,援引之冨,爲作文之秘急,是何言之末歟。夫天豈有意於文彩耶,而日月星辰不可踰。地豈有意於文彩耶,而山川丘陵不可如。八卦春秋豈有意於文彩耶。而極與天地侔。其何故得以不可越自然也。夫自然者。不得不然之謂耶。不得不然。又何體之慎耶。夫天地八卦春秋。確止於此者也。吾得定其所云。其不至於此者。惟吾何學焉。吾安能以天下之心也。是則其心卓然絶於俗者,其文不求而至也。無得子爲教,苟於聖達之門無所入,則雖劬勞憔悴於黼黻,其何數哉?是故在心曰志,宣於口曰言,垂於書曰文,其實一也。若聖與賢,則其書文皆教化之至言也。徒見其纎靡而無根者,多紿目文與藝。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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