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

吐蕃

本漢西羌之地，其種落莫知所出，或云南凉秃髮利鹿孤之後，其子孫以秃髮為國號，語訛故謂之吐蕃。唐貞觀後，常來朝貢。至德後，因安史之亂，遂陷河西、隴右之地。大中三年，其國宰相論恐熱以秦、原、安樂及石門等七關来歸。四年，又克成、維、扶三州五。年，其國沙州刺史張義潮以瓜、沙、伊、肅十一州之地来獻。唐末，瓜、沙之地復為所隔，然而其國亦自衰弱，族種分散，大者數千家，小者百十家，無復統一矣。自儀、渭、涇、原、環、慶及鎭戎、秦州曁于靈、夏皆有之，各有首領。内屬者謂之熟户，餘謂之生户。凉州雖為所隔，然其地自置牧守，或請命扵中朝。天成中，權知西凉府留後孫超遣大將拓㧞承誨来貢。明宗召見承誨云：“凉州東距靈武千里，西北至甘州五百里，舊有鄆人二千五百為戍兵，及黃巢之亂，遂為阻絶。超及城中漢户百餘，皆戍兵之子孫也。其城今方幅數里，中有縣令、判官、都押衙、都知兵馬使，衣服言語略如漢人。”即授超凉州刺史，充河西軍節度留後。乾祐初，超卒，州人推其土人折逋嘉施權知留後，遣使来貢，即以嘉施代超為留後。凉州郭外數十里，尚有漢民陷没者耕作，餘皆吐蕃。其州帥稍失民情，則衆皆嘯聚。城内有七級木浮圖，其帥急登之，紿其衆曰：“爾若迫我，我即自焚扵此矣。”衆惜浮圖，乃盟而舎之。周廣順三年，始以申師厚為河西節度。師厚初至凉州，奏請授吐蕃首領折逋支等官，並從之。顯德中，師厚為其所迫，擅還朝，坐貶，凉州亦不復命帥。建隆二年，靈武

五部以槖駞良馬致貢，来離等八族酋長越嵬等護送入界，勑書奬諭。秦州首領尚波于傷殺采造務卒，知州髙防捕繫其黨四十七人，以狀聞。上乃以吳廷祚為雄武軍節度代防安輯之。令廷祚齎勑書賜尚波于等曰：“朝廷制置邉防，撫寧部落，務令安集，豈有侵漁。曩者秦州設置三砦，止以采取材木，供億京師，雖在蕃漢之交，不妨牧放之利。汝等占據木植，傷殺軍人，近得髙防奏汝等見已拘執，聴候進止。朕以汝等乆輸忠順，必悔前非，特示懐柔，各從寛宥。已令吳廷祚徃伸安撫及還舊地，所宜共體恩㫖，各歸本族。”仍以錦袍銀帶賜之。尚波于等感悅。是年秋，乃獻伏羌地。乾德四年，知西凉府折逋葛支上言：“有囬鶻二百餘人、漢僧六十餘人自朔方路來，為部落劫略。僧云欲徃天竺取經，並送達甘州訖。”詔褒答之。五年，首領閭逋哥督廷督南割野麻里六人來貢馬。開寳六年，凉州令步奏官僧吝氊聲逋勝拉蠲二人求通道扵涇州以申朝貢。詔涇州令牙將至凉州慰撫之。八年，秦州大石、小石族宼土門，略居民，知州張炳擊走之。太平興國二年，秦州安家族宼長山，巡檢使韋韜擊走之。三年，秦州諸族數来宼略三陽穰、弓門等砦，監軍巡檢使周承瑨、任德明、耿仁恩等會兵擊敗之，斬首數十級，腰斬不用命卒九人于境上。太宗乃詔曰：“秦州内屬三族等頃慕華風，聿求内附，俾之安輯，咸遂底寧。近聞乘蕃育之資，稔宼攘之志，敢忘大惠，来撓邉疆。豈朕信之未孚，而吏撫之不至？並蠲釁咎，特示威懐。今後或更剽剠，吏即捕治，寘之于法，不湏以聞。”是年，又宼八狼砦，巡檢劉崇讓擊敗之，梟其帥王泥猪首以徇。三月，小遇族宼慶州，知州慕容德豐擊走之。八年，諸種以馬来獻，太宗召其酋長對于崇政殿，厚加慰撫，賜以束帛，因謂宰相曰：“吐蕃言語不通，衣服異制，朕常以禽獸畜之。自唐室以来，頗為邉患。以國家兵力雄盛，聊舉偏師，便可驅逐數千里外。但念其種類蕃息，安土重遷，倘因攘除，必致殺戮，所以置扵度外，存而勿論也。”九年秋，秦州言蕃部以羊馬来獻，各已宴犒，欲用茶絹答其直。詔從之。淳化元年，秦州大小馬家族獻地内附。二年，權知西凉州、左廂押蕃落副使折逋阿喻丹来貢。先是，殿直丁淮清徃凉州市馬，惟清至而境大豐稔，因為其所留，靈州命蕃落軍使崔仁遇徃迎惟清。又吐蕃賣馬還過靈州，為党項所略，表訴其事，因請留惟清至来年同入朝。詔答之。四年，阿喻丹死，以其弟喻龍波為保順將代其任。五年，折平族大首領、護逺州軍鑄督延巴率六谷諸族馬千餘匹來貢。旣辭，復撾登聞鼓，言儀州八族首領逋波鵄等侵奪地土。上降勑書告諭之。知秦州温仲舒上言：每嵗伐木，多為蕃族攘奪，今已驅其部茖扵渭北。太宗慮生邉患，乃以知鳳翔薛惟吉對易其任，語見惟吉傳。是年春，知西凉府左廂押蕃落副使折逋喻龍波、振武軍都羅族大首領並来貢馬。至道元年，凉州蕃部當尊以良馬来貢，引對慰撫，加賜當尊虎皮一，歡呼致謝。二年四月，折平族首領握散上言：部落為李繼遷所侵，願會兵靈州以備討擊。賜幣以答之。七月，西凉府押蕃落副使折逋喻龍波上言：蕃部頻為繼遷侵略，乃與吐蕃都部署没拽于會六谷蕃衆来朝，且獻名馬。上厚賜之。是嵗，凉州復来請帥，詔以丁惟清知州事，賜以牌印。咸平元年十一月，河西軍左廂副使、歸德將軍折逋游龍鉢來朝。游龍鉢四世受朝命為酋，雖貢方物，未嘗自行，今始至，獻馬二千餘匹。河西軍即古凉州，東至故原州千五百里，南至雪山、吐谷渾、蘭州界三百五十里，西至甘州同界六百里，北至部落三百里。周囬平川二千里。舊領姑臧、神烏、蕃禾、昌松、嘉麟五縣，户二萬五千六百九十三，口十二萬八千一百九十三。今有漢民三百户。城周回十五里，如鳳形，相傳李軌舊治也。皆龍鉢自述云。詔以龍鉢為安逺大將軍。二年，以儀州延蒙八部都首領渴哥領化州刺史，首領透逋等為懐化郎將。四年，知鎭戎軍李繼和言西凉府六谷都首領潘羅支願戮力討繼遷，請授以刺史，仍給稟祿。經略使張齊賢又請封六谷王兼招討使。上以問宰相，皆曰：“羅支已為酋帥，授刺史太輕，未領節制，加王爵非順，招討使號不可假外夷。”乃以為鹽州防禦使兼靈州西靣都巡檢使。時西凉使来，且言六谷分左右廂，左廂副使折逋游龍鉢實羅支戎事。朝廷方務綏懐，又以龍鉢領宥州刺史，六族首領褚下箕等三人為懐化將軍。其年，潘羅支遣部下李萬山率兵討賊，貽書繼和請師期。先是，遣宋沆、梅詢等為安撫使、副，未行，上謂宰相曰：“朕看盟會圖，頗記吐蕃反覆狠子野心之事。今已議王超等領甲馬援靈州，若難為追襲，即靈州便可制置。沆等不湏遣，止走一使以會兵告之。”五年十月，羅支又言賊遷送鐡箭誘臣部族，已戮一人，縶一人，聽朝㫖。詔褒諭之，聽自䖏置。十一月，使来貢馬五千匹，詔厚給馬價，别賜綵百叚、茶百斤。六年，又遣咩逋族蕃官成逋馳騎至鎭戎軍，請會兵討賊。邉臣疑成逋詐，護送部署司，成逋懼，逸馬墜崖死。上聞，甚歎息之，曰：“此泥埋之子，族人畏其勇，父子皆有戰功，凡再詣闕，朕皆召見，奬其向化。”詔劾鎭戎官吏，仍令渭州以禮葬之。其年，原、渭蕃部三十二族納質来歸。羅支又遣蕃官吳福聖臘来貢，表言感朝廷恩信，憤繼遷倔彊，已集騎兵六萬，乞會王師收復靈州。乃以羅支為朔方軍節度、靈州西靣都巡檢使，賜以鎧甲器幣，又以吳福聖臘為安逺將軍，次首領兀佐等七人為懷化將軍。羅支屢請王師助擊賊，議者以西凉去渭州限河路逺，不可預約師期。上曰：“繼遷常在地斤三山之東，每来宼邉，及官軍出則已遁去。使六谷部族近塞捍禦，與官軍合勢，亦國家之利。”降詔許之。六月，知渭州曹瑋言隴山西延家首領秃逋等納馬立誓，乞隨王師討賊，以漢法治蕃部，且稱其忠。詔授本族軍主。八月，者龍族首領来貢名馬，上嘉其嘗與潘羅支恊力抗賊，令復優待之。其年十一月，繼遷攻西蕃，遂入西凉府，知州丁惟清陷没，羅支僞降。未幾，集六谷諸豪及者龍族合擊繼遷，繼遷大敗，中流矢遁死。景德元年二月，遣其甥厮陁完来獻捷。六月，又遣其兄邦逋支入奏，且欲更率部族及回鶻精兵直抵賀蘭山討除殘孽，願發大軍援助。詔涇原部署陳興等候羅支已發，即率衆鼓行赴石門策應。邦逋支又言前賜羅支牌印、官告、衣服、器械為賊劫掠，有詔别給羅支；又言脩洪元大雲寺，詔賜金箔物綵。先是，繼遷種落迷般囑及日逋吉羅丹二族亡歸者龍族，而欲隂圖羅支。是月，會遷黨攻者龍，羅支率百餘騎急赴，將議合擊，遂為二族戕于帳。詔贈羅支武威郡王，道使贈恤其家。者龍凡十三族，而六族附迷般囑及日逋吉羅丹。西凉府既聞羅支遇害，乃率龕谷、蘭州、宗哥、覔諾諸族攻者龍六族，六族悉竄山谷中。詔使者安集之。六谷諸豪乃議立羅支弟厮鐸督為首領，且言鐸督剛决平恕，每會戎首，設觴豆飲食必先卑者，犯令雖至親不貸。數更戰討，威名甚著。詔授鐸督塩州防禦使、靈州西面沿邉都大巡檢使。上以遷黨未平，藉其腹背攻制，遂加鐸督朔方軍節度、押蕃落等使、西凉府六谷大首領。涇原路言隴山縣王、貍、延三族歸順。又渭州言龕谷懶家族首領尊氊磨壁余龍及便囑等獻名馬，願率所部助討不附者。又言西凉市馬道出本族，自今保無他虞。詔賜馬直，以便囑等為郎將。石、隰州又言河西諸蕃四十五族内附。其年，遷黨宼永寧，為藥令族合蘇擊敗之，斬首百餘級，鎭戎軍上言，先叛去蕃官茄羅、兀贓、成王等三族及移軍主率屬歸順，請獻馬贖罪。特詔宥之。二年，厮鐸督其甥呵昔来貢，仍上與趙德明戰闘功狀。又言蕃帳周斯那支有智勇，乆叅謀議，請授以六谷都巡檢使。上嘉奬，從其請，仍賜茶綵。又追錄潘羅支子失吉為歸德將軍，厚賜器幣。者龍七族首領有捍宼之勞，並月給千錢。舊制，弓矢兵器不入外夷，時西凉檥丹族上表求市弓矢，上以檥丹宣力西陲，委以捍蔽，特令渭州給賜，因别賜厮鐸督以重恩意。三年，又以者龍族合窮波、黨宗族業羅等為本族首領、檢校太子賔客，皆鐸督外姻也。鐸督遣安化郎將路黎奴来貢，黎奴病于舘，特遣尚醫視療。及卒，上憐之厚力加賵給。五月，鐸督又言部落疾疫，詔賜白龍腦、犀角、硫黄、安息香、白紫石英等藥，凡七十六種，使者感悅而去。又制加鐸督檢校太傳，其族帳李波逋等四十九人為檢校太子賔客，充本族首領。鐸督遣所部波機進賣馬，因言積官奉半嵗，乞就京給賜市所湏物，從之。渭州言妙帶茶綵，仍以折平族首領撒逋渴為順州刺史，充本族都軍主。是年，宗家、當宗、章迷族来貢，移逋、攃父族歸附。九月，詔釋西面納質戎人。先是，諸蕃有鈔劫為惡嘗經和斷者，恐異時復叛，故收其子弟為質，乃有禁錮終身者，上憫而縱之，族帳感恩，皆稽顙自誓不為邉患。四年，邉臣言趙德明謀劫西凉，襲回鶻。上以六谷、甘州乆推忠順，思撫寧之，乃遣使諭厮鐸督令援結回鶻為備，并賜鐸督茶藥、襲衣、金帶及部落物有差。鐸督奉表謝。大中祥符元年十一月，宗哥族大首領温逋等来貢。三年，西凉府覔諾族瘴疫，賜首領温逋等藥。四年，厮鐸督遣增藺氊單来貢，賜紫方袍。五年，又遣其子来貢。其年，者龍族都首領捨欽波遣使詣闕獻馬，求賜印，詔從其請，仍優賚之。七年，知秦州張佶置大落門新砦。先是，佶欲近渭置采木場，蕃族聞之，即徙帳去，佶不能遂撫之，戎人輙悔，因鄉導鈔劫，佶深入掩擊，悉敗走。至是求和，佶不許。三月，秦州曹瑋言熟户郭厮敦、賞檥丹皆大族，様丹輙作文法謀叛，厮敦宻以告，約半月殺之。至是，果携様丹首来。上以厮敦隂害様丹，不欲明加恩奬，以疑懼諸族。時方議築南使城，遂以厮敦獻地為名，詔授順州刺史。先是，張佶深入蕃境，邉事數擾。及瑋破魚角蟬，戮賞様丹二酋，由是前拒王師者伏匿避罪。瑋誘召之，許納罰首過，既而至者數千人，凡納馬六十匹，給以匹綵。或以少為訴者，瑋叱之曰：“是贖罪物，汝軰敢希利耶！”戎族聞之皆畏服。八月，曹瑋言伏羌砦厮雞波與宗族李磨論聚為文法，領兵趣之，悉潰散，夷其城帳。九月，瑋又言宗哥唃厮囉、羌族馬波叱臘魚角蟬等率馬銜山、蘭州、龕谷、氊毛山、洮河、河州羌兵至伏羌砦三都谷，即率兵擊敗之，逐北二十里，斬馘千餘級，擒七人，獲馬牛、雜畜、衣服、器仗三萬三千計。吹麻城張族都督首領張小哥以功授順州刺史。瑋又言永寧砦隴波、他厮麻二族召納質不從命，率兵擊之，斬首二百級。十一月，詔給秦州七砦熟户首領、都軍主以下百四十六人告身。天禧元年，詔以冶坊砦都首領郭厮敦為本族巡檢，賦以奉祿。又補大馬家族阿厮鐸為本族軍主。十月，秦州部署言鬼留家族累嵗違命，討平之。二年，又言吹麻城及河州諸族皆破宗哥文法來附，唃厮囉少衰，數為囉瞎力骨所困，今還舊地。諸砦羌族及空俞厮雞波等納質者凡七百五十六帳。唃厮囉者，緒出賛普之後，本名欺南陵温籛逋，籛逋猶賛普也，羌語訛為籛逋。生高昌磨榆國。既十二嵗，河州羌何郎業賢客高昌，見厮囉貌竒偉，挈以歸，置心城。而大姓聳昌厮均又以厮囉居移公城，欲扵河州立文法，河州人謂佛“唃”謂兒子“厮囉”自此名唃厮囉。扵是宗哥僧李立遵、邈川大酋温逋奇略取厮囉如廓州，尊立之，部族寖彊，乃徒居宗哥城，立遵為論逋佐之。遵或曰李遵，或曰李立遵，又曰郢成蘭逋叱。論逋者，相也。立遵貪，且喜殺戮，國人不附。既與曹瑋戰三都谷不勝，又襲西凉為所敗。厮囉遂與立遵不協，更徙邈川，以温逋奇為論逋，有勝兵六七萬，與趙德明抗，希望朝廷恩命。知秦州張佶奏請拒絶。涇原鈐轄曹瑋上言：宜厚唃厮囉以扼德明。而立遵屢表求賛普號，朝議以賛普戎王也，立遵居厮囉下，不應妄予。乃用厮鐸督恩例，授立遵保順軍節度使，賜襲衣、金帶、器幣、鞍馬、鎧甲等。大中祥符八年，厮囉遣使来貢，詔賜錦袍、金帶、器幣、供帳什物、茶藥有差，凡中金七千兩，他物稱是。其年，厮囉立文法，聚衆數十萬，請討平夏以自效。上以戎人多詐，或生他變，命周文質監涇原軍、曹瑋知秦州兼兩路沿邉安撫使以備之。宗哥城東南至永寧九百一十五里，東北至西凉府五百里，西北至甘州五百里，東至蘭州三百里，南至河州四百一十五里，又東至龕谷五百五十里，又西南至青海四百里，又東至新渭州千八百九十里。九年，厮囉、立遵等獻馬五百八十二匹，詔賜器幣緫萬二千計以答之。數使人至秦州求内屬。明道初，即授厮囉寧逺大將軍、愛州團練使，授逋奇歸化將軍。已而逋奇為亂，囚厮囉置穽中，出收不附己者，守穽人間出之。厮囉集兵殺逋奇，徙居青唐。景祐中，以厮囉為保順軍節度觀察留後，歲以奉錢令秦州就賜。元昊侵略其界，兵臨河湟，厮囉知衆寡不敵，壁鄯州不出，隂間元昊，頗得其虚實。元昊已渡河，挿幟志其淺，厮囉潜使人移植深處以誤元昊。及大戰，元昊潰而歸，士視幟渡，溺死十八九，所鹵獲甚衆。自是數以竒計破元昊，元昊遂不敢窺其境。及元昊取西凉府，潘羅支舊部徃徃歸厮囉，又得回紇種人數萬。厮囉居鄯州，西有臨谷城通青海、髙昌諸國商人皆趨鄯州貿賣，以故富强。寳元元年，加保順軍度使，仍兼邈川大首領。時以元昊反，遣左侍禁魯經持詔諭厮囉，使背擊元昊以披其勢，賜帛二萬匹。經還，以勞擢閤門祗候。厮囉奉詔出兵嚮西凉，西凉有備，厮囉知不可攻，捕殺遊邏數十人亟還，聲言圖再舉。元昊旣屢宼邉，仁宗召對魯經，欲再遣，經固辭，貶經為左班殿直。募敢使者屯田員外郎劉渙應詔。渙至，厮囉迎導供帳甚厚，介騎士為先驅，引渙至庭。厮囉冠紫羅氊冠，服金線花袍、黄金帶、絲履，平揖不拜，延坐勞問，稱“阿舅天子安否。”道舊事則數十二辰屬，曰兎年如此，馬年如此。渙傳詔，已而厮囉召酋豪大犒，約盡力無負，然終不能有大功。後累加恩兼保順河西節度使，洮凉兩州刺史，又加階勛檢校官、功臣、食邑，賜器幣鞍勒馬。嘉祐三年，摖羅部阿作等叛厮囉歸諒祚，諒祚乘此引兵攻掠境上，厮囉與戰敗之，獲酋豪六人，收槖駞戰馬頗衆，因降隴逋、公立、馬頗三大族。會契丹遣使送女妻其少子董氊，乃罷兵歸。治平二年夏，羌邈奔及阿叔溪心以隴、珠、阿諾三城叛諒祚歸厮囉。厮囉不禮，乃復歸諒祚，請兵還取所獻地。諒祚不之罪，為出萬餘騎隨邈奔溪心徃取，不能克，但取邈川歸丁家五百餘帳而還。厮囉其年冬死，年六十九。第三子董氊嗣。

董氊母曰喬氏，厮囉三妻。喬氏有色，居歴精城，所部可六七萬人，號令明，人憚服之。方董氊少時，擇酋長子年董氊相若者與之逰，衣服飲食如一，以此能附其衆。董氊自九嵗厮囉為請于朝，命為會州刺史，而喬氏封太原郡君。其二妻皆李立遵女也，生瞎氊及磨氊角。立遵死，李氏寵衰，斥為尼，置廓州，錮其子瞎氊。磨氊角結母黨李巴全竊載其母奔宗哥，厮囉不能制，磨氊角因撫有其衆。李氏以寳元年恩賜紫衣。磨氊角亦累奉貢，初補嚴州團練使，後以思州團練使卒，所部立其子瞎撒欺丁。李氏懼孤弱不能守，乃獻皮帛入庫稟文藉于厮囉，厮囉因受之。嘉祐三年，命欺丁為順州刺史。瞎氊居龕谷，屢通貢，授澄州團練使，先卒。子木征居河州，母弟瞎吳叱居銀川。厮囉地既分，董氊最彊，獨有河北之地。其國大抵吐蕃遺俗也。懷恩惠，重財貨，無正朔。市易用五穀、乳香、硇砂、罽毯、馬牛以錢帛。貴虎豹皮，用緣飾衣裘。婦人衣錦，服緋紫青綠。尊釋氏。不知醫藥，疾病召巫覡視之，焚柴聲鼓，謂之“逐鬼。”信呪詛，或以决事。訟有疑，使詛之。訟者上辭牘，藉之以帛，事重則以錦。亦有鞭笞杻械諸獄具。人喜啖生物，無蔬茹醯醬，獨知用塩為滋味，而嗜酒及茶。取板屋富姓以氊為幕，多並水為鞦韆戲。貢獻謂之“般次”自言不敢有貳則曰“心白向漢”云。其後，河州、武勝軍諸族寖驕，閉于闐諸國朝貢道，擊奪般次。詔邉將問罪。已而董氊遣使奉貢入謝，上慰納焉。初，厮囉死，董氊嗣為保順軍節度使、檢校司空。神宗即位，加太保，進太傅。熈寧元年，封其母安康郡太君，以其子蘭逋比為錦州刺史。三年，夏人宼環慶，董氊乘虚入其境，大克獲。賜璽書袍帶奬激之。王韶既定熈河，其首領青宜結鬼章宼河州踏白城，景思立死焉。帝命邉臣招來之。十年，以鬼章及阿里骨皆為刺史。董氊貢真珠、乳香、象牙、玉石、馬，賜以銀、綵、茶、服、緡錢，改西平節度使，遣供奉官郭英齎詔書、器幣至其國。方鬼章犯境時，列帳訥兒温及禄尊率部族叛附之，既来降，又隂與董氊通。元豐初，詔知岷州种諤集酋長斬之，以妻女田産賜降將俞龍珂。二年，遣景青宜党令支貢方物，以令支為珍州刺史，賜董氊錢萬緡、銀綵千計。三年，邈川城主温訥文郢成及叔溪心、弟阿令京等欵塞，以郢成為會州團練使，溪心内殿崇班，令京西頭供奉官，餘族人皆殿直奉職。四年，王師討夏，會其兵。董氈遣酋長抹征等率三萬人赴党龍耳江及隴朱、珂諾，又集六部兵十二萬，約以八月分三路與官軍會。帝以其恊濟軍威，事功可紀，由常樂郡公進封武威郡王，鬼章、阿里骨、党令支皆團練使，心牟欽氈、阿星李叱臘欽為刺史。夏人欲與久通好，許割賂斫龍以西地，云如歸我，即官爵恩好一如所欲。董氈拒絶之，訓整兵甲，以俟入討，且遣使来告。帝召見其使，使歸語董氈盡心守圉，每稱其上書情辭忠智，雖中國士大夫存心公家者不過如此。知邈川事力固不足與夏人抗，但欲解散其謀，使不與結和而已，故終不能大有功。哲宗立，加檢校太尉。元祐元年，卒。藺逋叱已死，養子阿里骨嗣。阿里骨本于闐人，少從其母給事董氈，故養為子。元豐蘭州之戰最有功，自肅州團練使進防禦使。董氈病革，召諸酋領至青唐，謂曰：“吾一子已死，惟阿里骨母嘗事我，我視之如子，今將以種落付之，何如？”諸酋聽命。既嗣事，遣使修貢。元祐元年，以起復冠軍大將軍、檢校司空為河西軍節度使，封寧塞郡公。里骨頗峻刑殺，其下不遑寧。詔飭以推廣恩信，副朝廷所以封立、前人所以付與之意。二年，遂逼鬼章使率衆據洮州。羌結藥宻者使所部怯陵来告，里骨執怯陵，結藥宻懼，携妻子南歸。鬼章又使其子結咓齪入宼，心牟欽氈、温溪心不肯從，詔以二人為團練使。八月，鬼章就擒，檻送京師。尋赦之，授陪戎校尉，遣居秦州，聽招其子以自贖。明年，里骨奉表謝罪，詔熈河無復出兵，許貢奉如故，加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太保。其廓州主魯尊欲焚拆河橋歸漢，熈州以聞。哲宗以里骨既通貢，不可有納叛之名，欲弗納。又封其妻溪尊勇丹為安化郡君，子邦彪籛為鄯州防禦使，弟南納支為西州刺史。鬼章死，詔焚付其骨。紹聖元年，以師子來

獻，帝慮非其土性，厚賜而還之。三年，卒，年五十七。瞎征嗣。瞎征即邦彪籛也。以紹聖四年正月為河西軍節使、檢校司空、寧塞郡公。性嗜殺，部曲睽貳。大酋心牟欽氈之屬有異志，忌瞎征季父蘇南党征雄勇多智，共誣其謀逆，瞎征不能察而殺之，盡誅其黨，獨籛羅結迯奔溪巴温。溪巴温者，董氈踈族也。自阿里骨之立，去依隴逋部，河南諸羌多歸之。籛羅結奉溪巴温長子杓拶據溪哥城，瞎征討殺杓拶，籛羅結奔河州，說王贍以取青唐之策。已而温入溪哥城，自稱王子。元符二年七月，贍取邈川。八月，瞎征自青唐脫身來降，欲氈迎溪巴温入青唐，立木征之子隴拶為主。九月，瞻軍至青唐，隴拶出降，以邈川為湟州，青唐為鄯州。二酋雖降，然其種人本無歸漢意。議者謂：“今不先脩邈川以東城障而遽取青唐，非計也。以今日觀之，有不可守者四：自炳靈寺渡河至青唐四百里，道險地逺，緩急聲援不相及，一也；羌若斷橋塞隘，我雖有百萬之師，倉卒不能進，二也；王贍提孤軍以入，四無援兵，必生他變，三也；設遣大軍而青唐、宗哥、邈川食皆止支一月，内地無粮可運，難以乆處，四也；官軍自會州還者皆憔悴，衣屨穿决，器仗不全，羌視之有輕漢心，旦夕必叛。”閏九月，欽氈等果與青唐城中人相結，謀復奪城，山南諸羌亦叛。贍遣將破之，戮結咓齪及欽氈等九人。青唐圍解而邈川益急，夏人十萬助之，緫管王愍以死戰固守，乃得免。贍棄青唐歸，巴温與其子溪賖羅撒據之。朝論請并棄邈川，且謂董氈無後，隴拶乃木征之子，唃厮囉嫡曾孫，最為親的。扵是以隴拶為河西軍節度使、知鄯州，封武威郡公，?西蕃都護，依府州折氏世世承襲。尋賜姓名曰趙懷德，其弟邦辟勿丁咓曰懐義，為廓州團練使、同知湟州。加瞎征檢校太傅、懐逺軍節度使。三年三月，懐德及所降契丹、夏國、回鶻公主入見，各賜冠服，退易之，于邇英閣前後立班謝，賜食扵横門。徵宗命輔臣呼與語，問何以招致溪巴温，對曰：“譬如乳牛，繫其子即母湏来，繫其母即子湏来。俟至岷州，當遣人徃諭，使之歸漢。”遂與瞎征俱還湟州。溪賖羅撒謀襲殺懐德，懐德奔河南。瞎征不自安，求内徙，詔居鄧州。崇寧元年，卒。三年，王厚復湟、鄯，懷德至京師，拜感軍節度使，封安化郡王。趙思忠即瞎氈之子木征也。瞎氈死，木征不能自立，青唐族酋瞎藥雞囉及僧鹿遵迎之居洮州，欲以服洮岷疊宕、武勝軍諸羌。秦州以其近邉，逐之，乃還河州。後徙安江城，董氈欲覊屬之，不能有也。母弟瞎吳叱，别居銀川聶家山。至和初，補本族副軍主。嘉祐中，為河州刺史。王韶經略熈河，遣僧智緣徃說之，啖以厚利，因隨以兵，前後殺其老弱數千，焚族帳萬數，得腹心酋領十餘人，又禽其妻子，皆不殺。遂以熈寧七年四月舉洮、河二州来降。賜以姓名，拜榮州團練使。封其母郢成結遂寧郡太夫人，妻包氏咸寧郡君；弟董谷賜名繼忠，補六宅副使；結吳延征賜名濟忠；瞎吳叱曰紹忠，巴氈角曰醇忠，巴氈抹曰存忠，長子邦辟勿丁咓曰懐義，次盖咓曰秉義，皆超拜官。以思忠為秦州鈐轄，不涖事，而乞主熈河羌部，經略司以為不可，詔以二州給地五十頃。後遷合州防禦使。卒，贈鎭洮軍節度觀察留後。

列傳卷第二百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