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輟耕録卷之三十

南村輟耕録卷之二十九

南村輟耕録卷之三十

天台陶　宗儀九成：

周禮璽節：鄭氏註云：壐節者，今之印章也。　許慎說文云：印，執政?，持信也。徐鍇曰：从?手?以持信也。　衞宏曰：秦以前，民?以金玉為印，龍虎鈕，惟其?好。然則秦以来，天子獨以印稱璽，又獨以玉，郡臣莫敢用也。七雄之時，臣下壐始稱曰印。　漢制，諸侯王金壐，壐之言信也。古者印璽通名。漢舊儀云：諸侯王黄金壐，橐佗鈕。又曰：璽謂刻曰某王之壐。列侯黄金印龜鈕，文曰某侯之章。丞相、太尉與三公、前後左右将軍黄金印龜鈕，文曰章。中二千石銀印龜鈕，文曰章。千石、六百石、四百石至二百石以上，?銅印鼻鈕，文曰印。　建武元年，詔諸侯王金印綟綬，公侯金印紫綬，中二千石以上，銀印青綬，千石至四百石以下，銅印墨綬及黃綬。　陳制，金章或龜鈕、?鈕、獸鈕、豹鈕；銀章或龜鈕、熊鈕、羆鈕、羔鈕、鹿鈕；銀印或珪鈕、兎鈕。銅印率環鈕。　吾衍云：漢有摹印篆，其法只是方正，篆法與隷

相通。後人不識古印，妄意盤屈，且以為法大可?也。多見故家蔵得漢印，字?方正，近乎隷書，此即摹印篆也。王俅嘯堂集古録?載古印，正與相合，凡屈曲盤回，廣篆始如此。今碑刻有魯公官誥尚書省印，可考其說。　漢晋印章，?用白，大不過寸許。朝爵印文?鑄，盖擇日封拜，可緩者也。軍中印文多鑿，盖急於行令，不可緩者也。古無押字，以印章為官職信，今故如此耳。唐用朱文，古法漸廢，至宋南渡，絶無知此者，故後宋印文?大繆。　白文印?用漢篆，平正方直，字不可圓，縱有斜筆，亦當取巧冩過。　三字印，右一邉一字，左一邉两字者，以两字䖏與一字䖏相等，不可两字中㫁，又不可十分相接。　四字印，若前二字交界有空，後二字無空，湏當空一畫別之。字

有有脚無脚，故言及此。不然，一邉見分，一邉不分，非法度也。　軒齋等印，古無此式，唯唐相李泌有耑居堂白文玉印，或可照例，終是白文，非古法，不若只從朱文。　朱文印或用雜體篆，不可太怪，擇其近人情，免費辭說。　白文印用崔子玉冩張平子碑上字，及漢噐上并碑盖印章等字，最為第一。　凡姓名表字，古有法式，不可用雜篆及朱文、白文印必逼扵，邉不可有空，空便不古。　朱文印不可逼邉，湏當以字中空白得中䖏為相去，庶免印出與邉相?，無意思耳。字冝細，四旁有出筆?帶邉邉湏細於字邉若一體。印出時四邉虚??昂起，未免邉肥，扵字也，非是印多不能曉此黏邉朱文。建業文房之法，多有人依欵識字式作印，此大不可。盖漢時印法不曽如此，三代時却又無印，學者慎此。周禮雖有璽節，及職金掌其媺?掲而璽之之說，註曰：印其實乎執之卪也。正面刻字，如秦氏璽而不可印，印則字?反矣。古人以之表信，不問字反，淳朴如此。若戰國時蘇秦六印，制度未聞。淮南子人間訓曰：魯君召子貢，授以大将軍印，劉安萬言而先辭耳。　道號，唐人雖有，不曽有印，故不可以道號作印用也。三字屋扁，唐印有法，　凡印文中有一二字，忽有自然空缺。不可映帶者。?其自空。古印多如此。　凡印㒒有古人印式二冊。一為官印。一為私印。具列?以實為甚詳。不若嘯堂集古録?載。只具音釋也。　凡名印不可妄冩。或姓名相合。或加印章等字。或?用印章字曰姓某印章。不若只用印字，最為正也。二名者可回文冩，姓下著印字在右，二名在左是也。單名者曰姓某之印，却不可

回文冩，名印内不得著氏字，表徳可加氏字，宜審之。　表字印只用二字，此為正式。近人?并姓氏，扵其上曰某氏某，若作姓某父，古雖有此稱，係他人羙巳，却不可入印。人多好古，不論其原，不為俗亂可也。漢人三字印，非複姓及無印字者，?非名印，盖字印不當用印字以亂名。漢張安字㓜君，有印曰張㓜君。唐吕温字化光，有印曰吕化光。此亦三字表徳式。　諸印下有空䖏，懸之最佳，不可妄意伸開，或加屈曲，務?填满。若冩得有道理，自然不覺空也。字多無空，不必問此。　李陽冰曰：摹印之法有四，功侔造化，?受鬼神，謂之神。筆畫之外，得微妙法，謂之竒。藝精于一，規䂓方圓，謂之工。緐簡相叅，布置不紊，謂之巧。　趙彦衞云曰：印文作白文，盖用

以印泥，紫泥封詔是也。今之米印及倉敖印近之矣。自有紙始用朱字，間有為白字者。　通典云：北齊有木印，長一尺，廣二寸五分，背上為鼻鈕，長九寸，厚一寸，廣七分，腹下隠起篆文曰：督攝萬幾，惟以印藉縫。今齪合缝條印，盖原於此。　秦有八體書，三曰刻符，即古?謂繆篆。五四摹印。蕭子良以刻符、摹印合為一體。徐鍇謂符者竹而中刻之，字形半分，理應別為一體。摹印屈曲填宻，則秦璽文也，子良誤合之。　宣和譜四卷，　楊克一圖書譜一卷，王厚之復齋印譜、　顔叔夏古印譜二卷，　姜䕫集古印譜一卷，　吾衍古印文二卷，　趙孟頫印史二卷，

浙西銀工之精扵手藝表表有聲者，屈指不多數也。朱碧山、謝君餘、謝君和、唐俊卿祖孝子浩然，字飬吾，建寜浦城人，世儒家。至元中，盗黄華起政和，　朝廷命将帥師徃討，未至，盗巳就縳，回軍經浦城，焚其廬舍，孝子母全氏遭掠而北。是時孝子年六?，母子相失，獨與父居，不聞問者二十又八年。至大三年，福建閫府撽為三山書院山長，将之任，或告之曰：而母在河南，而不能名其䖏。孝子欣然弃職。辤父為河南行，既渡江，拞河南，每舍逆旅，行道途間，聞操南音者，必就與語，庶㡬有?遇也。當時從軍之人，猶有存者。或曰：此有趙副使，故為軍校，歸自軍中，得婦人全氏，非而母也耶？趙死而家替，全氏歸一蒙古氏挈之而南，當在汝鄧間耳。孝子知母定在，驚喜，遂回汝州，抵鵶路山不遇，行八百里，至牛蹄白石，不遇。又行七百餘里，至棗陽崔橋，

又不遇。然自離汝州，行路既逺，知母?郷，停車道傍，投宿旅舍，舉其状以問人，頗有相酬，荅可物色。或指唐州以告曰：彼有别盖山，可㝷討也。孝子夢神人顧而言，有月圓?圓之語。既窹，言猶在耳，益喜。抃自崔橋三百餘里至别盖，訪其母在焉。既見，相與抱持涕泣。七月之朢也，神人之言扵是有徴矣。留別盖半月，舟具，奉母南歸。當時聞其事者，自　朝廷逹官以至湖海名勝，莫不為歌詩以羙之，多至數十百篇。徃徃舉朱壽昌事以為比。㑹稽韓荘節先生作孝子傳行于世。

周易癡䖏館講授賔主不合，遂作白日圜文，飄然而去。其文曰：?之不聞，視之不見，子以我為隠乎？用之則行，舍之則蔵，吾亦從此逝矣。未得青雲路，且坐白日圜，飯蔬食，樂亦在中。

素貧賤，不?乎外，兹承賢主人不取通。士乃求拘儒，匪我求童蒙。取其交以道，餽以禮，擇師教子弟，盖亦㩀扵徳依扵仁，圜土而居，重門以待。當尓耳不聴滛，目不視?，将以塞其兊，閉其聡。然而口不絶吟，手不停披，安能存其心，飬其性？黄芽若就，白髮巳空，常念?地上之白水真人。且作鎖洞門清溪道士子其子親其親固冝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尓為尓。我為我。安肯哀矜而辟焉。敖惰而辟焉。不越文字之間。自行束脩以上。受風魔貶為自在囚。口出雌黃。用狙翁朝四暮三之術。目生虚白。披羲皇天一地二之圖。有朋自逺方来，與進也，與退也。使君從此中入，或止之，或尼之。　我行其庭，不見其人；而子過我門，不入我室。朢而未見，招之不来，所不與同心，指蒼天而為證，亦欲從逰耳。曰：黃昏以為期，不以我為貧，知有時為飬。所願諸生，人十已千，以一識百，師也過，商也不及，尚得夫子之中庸；參也魯，回也如愚，竟傳聖人之道統。而某詩書無?，筆墨有靈，蟬蛻汗濁之中，鳯翔塵埃之表。排雲呌閶闔，吐三千丈豪氣之沉埋；乗風歸蓬莱，訴百萬億顛厓之辛苦。藩籬既剖，門闔洞開，縱意?如從吾?好口說五千年乗牛出凾谷。願與関門令尹㳺乎。腰纒十萬貫。騎鶴上揚州。?曰閉户先生来也。

凡宫車晏駕。棺用香楠木。中分為二。刳肖人形。其廣狹長短。僅足容身而巳。殮用貂皮襖皮㡌。其鞾韤繫腰盒鉢。俱用白粉皮為之。殉以金壷瓶二，盞一，椀楪匙筯各一。殮訖，用黃金為篐四條以束之。輿車用白氊青縁。納失失為簾，覆棺亦以

納失失為之。前行用蒙古巫媪一人，衣新衣，騎馬，牽馬一，疋以黃金飾鞍轡，籠以納失失，謂之金靈馬。髹器

黒光。　凡造椀楪盤盂之属，其胎骨則梓人以脆松劈成薄片，扵旋牀上，膠黏而成，名曰捲素。髹工買来刀刳膠縫乾凈平正，夏月無膠汎之患。却煬牛皮膠和生漆，微嵌縫中，名曰捎當。然後膠漆布之，方加麄灰。灰乃磚瓦搗屑篩過，分麄中細是也。膠漆調和令稀稠得?，如髹工自家造賣，低歹之物，不用膠漆，止用猪血厚餬之?，而以麻筋代布，所以易壊也。麄灰過停令日乆。磗石車磨去灰，漿潔凈，停一二日，?乾燥方漆之，謂之糙漆。?停数月，車磨糙漆絹帛。桃去漿

跡。?用黒光。黒光者，用漆斤两若干，煎成膏，再用漆如上一半，加鷄子清打匀，入在内，日中晒翻三五度，如栗殻色，入前項?煎漆中和勻，試簡看緊慢，若緊再晒，若慢加生漆，多入觸藥。觸藥即鐵漿沬。用隔年米醋煎此物，乾為末，入漆中，名曰黒光。用刷蘸漆，漆器物上不要刷㾗，停三五日，待漆内外俱乾，置隂䖏䀶之，然後用揩光石磨去漆中?。揩光石，雞肝石也。岀杭州上柏三橋埠牛頭嶺。再用篛帉，次用布帉，次用菜油傅，却用出光粉揩，方明亮

朱紅。　修治布灰，一一如前，不用糙漆，都用贉朱桐葉色。然後用銀朱，以漆煎成膏子，調朱，如朱一两，則膏子亦一两。生漆少許。看四時天氣。試簡加減。冬多加生漆。顔色闇。春秋色居中。夏四五月。秋七月。此三月顔色正且紅亮。

鰻水　好桐油煎沸。以水試之。看躁也。方入黄丹膩粉無名異。煎一滚。以水試如宻之状。令冷。油水各等分。杖棒攪匀。却取磚灰一分。石灰一分，細麫一分，和匀，以前項油水攪和稠黏灰器物上再加細灰，然後用漆，並如黒光法，或油亦可。

只孫宴眼者，貴臣見饗於天子則服之，今?賜絳衣是也。貫大珠以飾其肩背膺間，首服亦如之。三教一源圖銀錠，上字號楊州元寳，乃至元十三年大兵平宋，回至揚州，丞相伯顔號令搜檢将士行李所得撒花銀子，銷鑄作錠，每重五十两，歸朝獻納。世祖大會皇子、王孫、附馬国戚，從而頒賜，或用貨賣，?以民間有此錠也。後朝廷亦自鑄。至元十四年者重四十九两，十五年者重四十八两。遼陽元寳，乃至元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征遼東所得銀子而鑄者。凡學官朔望講說，乃禮之常?，属上司官或省憲官，至自教授學官暨學賔齋諭等，?講說一書。然儒生未達時宜，徃徃迕意多矣。泰定甲子呉淞江省臺憲僚咸集。時治書劉公濼源北方學者，首謁先聖先師。某年值閏，詹肖岩講書尭典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大咈其意，以為學校講說，雖賤夫皁隷執鞭執鐙之人，?令通暁？今乃稽筭度数何為？肖岩由是悒快而卒。至元巳夘冬分，憲老老公檢踏災傷，以復熟糧為急，陸宅之講省刑罰薄稅歛一章，公變色而作。至正辛巳，知府楊侯銳意浚河，以㒷利除害為巳任。時憲僉某謁學官王玉岩，講禹别九州，隨山濬川，結意?歸羙於知府，憲僉不恱而罷。丁酉歳，張士誠㩀有姑蘇日，遣蘇守周仁来、王可權講易泰卦，盖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之義。周以為譏訕，累及諸職事，皆停月廪。惟錢先生伯全父作訓導時行刑官至，講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講畢，稱賞不巳，前數君子亦可為後人戒也。王與敬字可權，淮西安豊人。由浙省典吏充宣使，後於董搏霄部下立功，擢松江府判，未任，轉省都鎮撫，升元帥。至正丙申二月朔，偽誠王張士誠紅軍破平江。時與敬兵敗，徑趍嘉興，又與苗人叅政楊完者不恊，乃投松江，名曰守禦，實欲戀倡婦董賽兒。故逹魯花赤八都帖木兒、知府崔思誠?無制變之術，激成其禍。盖其至也，不郊迎之，巳自不恱。越二日，浙省又命元帥帖古列思等提兵而来，鎮守城池。二帥抗行，不相上下。帖㸃两倉脚夫，散口糧，給器械，發號施令，盖意在逐與敬行。十八日帖宴軍民官，無一人至者。至夜，與敬下萬户戴列孫等率引軍卒自西門放火，皷譟而叛，官僚潰散，寺觀民房悉化焦土，檢刮金銀財物，塞滿舟船，自與敬以下人口輜重，?出西門。二十四日，完者下元帥蕭亮、員成等率苗軍突至，兵不與敵，遂北出通波塘而去。投降士誠，子女玉帛悉為苗軍?有，民亦持挺相逐，列孫、孔鎮撫等死者過半。苗軍恣肆檢刮，截人耳鼻，城中女婦多為滛汙，房舍間有存者，?為焚燬，靡有子遺。居民两遭鋒鏑，死者填街塞巷，水為不?。四月?十日，士誠下元帥史文炳一部兵馬自湖泖入古浦塘，舳艫相衘，旗熾蔽日。苗軍一矢不交，竟潰散而去。南村野史曰：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卓哉斯言也。?王與敬之戾止，苟得一守土官，能以智慮䖏之，則不致若是。况松江尚侈靡，習滛風者乆矣。余甞扼腕而歎，必有後日之患，終為一賤倡，禍及數萬家，非小變也。與敬負逆賊之名，遺臭萬年；戴氏逞匹夫之勇，卒喪其生。?，自取之也。悲夫！嘉興天寜寺有老僧曰果典坐，平生不蓄積，得錢輒買酒飲。長老念空海，毎?遺衣叚。至正癸巳正月一日，無疾而卒，年一百二。?潮逢谷水難興浪，月到雲間便不明。松江古有此語。谷水雲間，?松江别名也。近代來作官者，始則赫然有聲，終則闒茸貪濫，始終㢘㓗者鮮。两句竟成詩䜟。松江自来無大火灾。至正丙戌閏十月廿九日夜，普照寺西業製帽民不謹于火，延燎五千餘家，重門還館，靈宫梵宇，悉為煨燼。而夏愛閒氏收蔵古法書名畫樓，巋然獨存。豈有神物護之也耶？抑亦數耶？松江普照寺門首刀鑷胡，忽見街上有一片荷葉，舒卷不巳，一人拾置懐中去。胡叩之曰：汝得何物？但欲見之，以决?疑。及出示，乃至元鈔叄拾文。又同郡夏氏㒒?見小花蛇盤旋道左，行人捉蔵諸䄂。生頗訝。問其?以，則至元鈔貳拾文。右二事絶相?。吁。三十文二十文，直微末耳，尚必待主。今之積金蓄糓，倍息計贏，孳孳以利為念者，於此?不可鑒哉。嘉興斜塘楊匯髹工鎗金鎗銀法，凡器用什物，先用黑漆為地，以針刻畫，或山水?石，或花竹翎毛、?臺屋宇，或人物故事，一一完整，然後用新羅漆。若鎗金，則調雌黄，若鎗銀，則調韶粉。日晒後，角挑挑嵌?刻縫，罅以金薄，依銀匠?用?餬籠罩，置金銀簿在内，逐旋細切，取鋪已施漆上，新綿揩拭牢實，但著漆者，自然黏住，其餘金銀都在綿上。於熨斗中燒灰，甘鍋内鎔鍜潬不走失。

磨兠鞬巳見第九卷。昔李侍郎敦立?揭磨兠堅三字於坐隅。磨兠堅者，古之慎言人也，其善扵自防者哉！金華宋濓為著箴曰：磨兠堅，慎勿言，口為禍門。昔人之云。磨兠堅，人各有心，山髙海深。磨兠堅，髙不知極，深不可側。磨兠堅，言出諸口，

禍隨其後。磨兠堅，鍾皷之聲，因叩而鳴。磨兠堅，不叩而鳴，必駭衆?。磨兠堅，惟口之則，守之以黙，是曰玄徳。磨兠堅，磨兠堅，慎勿言。

楊鐡厓云：坡翁䟦石恪所畫，以為三人?大?，至衣服冠屨?有?態，其後之童子亦罔知，而大?永□書室圖三?于璧，想見石恪所作，與此無異。然坡翁?䟦三?不言為誰，山谷特實以遠公陶陸事。陳賢良舜俞廬山記亦謂舉世信之。有趙彦通者，作廬岳獨?一篇，謂遠公不與脩静同時。樓攻媿亦言脩静元嘉末始来廬山，時逺公亡巳三十餘牛，淵明亡亦二十餘年，其不同時，信哉。後世傳訛徃徃如此，使坡翁見之，亦當絶倒也。

按古官制取義，?有?主，非徒名也。後世或訛其音者有矣，音雖訛而義則不訛也。如㒒射，秦官，㒒，主也。古者重武事，每官必有主射以督課之。射音神夜友，關中人訛為寅詐反，韻書不取其義，扵，神夜反中，却收在寅射反下。尚書亦秦官，秦世少府遣吏四人在殿中主彂書，故謂之尚書。尚猶主也，如尚方、尚食、尚醫、尚衣、尚冠、尚浴、尚席之尚，並音時亮反。後世乃以尚書之尚訛為辰羊反，陸徳明亦音平聲，韻書遂兩收之。洗馬，前漢志、太子太傅、少傅属官有先馬。張晏曰：先馬貟十六人，秩比謁者。如淳曰：前驅也。國語載勾踐親為夫差先馬。先先之也。从先見反。今韻書作蘇典反，字作洗。愚意此?並當從其正義，不當从其訛音。今人但見讀㒒射之射作神夜反，尚書之尚作時亮反，洗馬之洗作先見反，便非哂之，不究其義故也。此?甚多，今姑舉其?者。

巾幘，釋名：巾，謹也。當自謹於四教。儀禮二十：成人：士冠，庶人巾。說文：髪有巾曰幘。幘即巾也。又方言：覆䯻謂之幘。漢書：卑賤執事不冠者?服，或謂之承露。按：儀禮士冠庶人巾，則古也。士以上有冠無巾幘，惟庶人戴之。秦謂民為黔首，漢謂僕隷為蒼頭，漢書謂卑賤者?服，此其證者。後世上下通用之，謂之燕巾。蔡邕獨断曰：漢元帝額有壮髮，不欲人見，故如巾幘以包之也。然則巾自巾，幘自幘，不獨卑賤者?服，雖尊者亦服之矣。至王莾冠内加巾，故時人云：王莾秃幘施屋。又光武岸幘見馬援。又按魏志注：太祖以天下㓙荒，資財乏匱，擬皮弁，裁縑帛為帢。合乎簡易隨時之義。

以色別其貴賤。本施軍飾。非為國容。韻書。弁缺四隅謂之帢。一曰按頭使下。故曰帢。増韻。埤蒼。?。白㡌也。?。輿服志。哀帝立秋。御讀令攺用素白幍。漢末王公名士。多委王服。以幅巾為雅。魏武始制幍。成帝制、使尚書八坐丞郎、門下三省侍官乗車，白幍低幃，岀入掖門。又二宫直宫著烏紗幍徃徃。士人宴居，?著幍矣。幍雖冠弁遺制，去古益逺，用巾幘為近之。一說秦加武将首飾為絳帕，從稍稍作顔題。漢興，續其顔，却摞之，施巾連題却覆之，即喪幘也，名之曰幘。至孝文帝，乃髙顔題，續之以耳，崇其巾為屋，合後施巾上下，文者長耳，武者短耳。古者冠制?硬殻，自額上至於頂，如今禮冠者然。後世乃作小冠厪以束髮，冠

下施幘，冠幘之上又摠施中?，效漢元帝?服之制也。夫歴代損益，隨其?宜，苟不害於義，從俗可也。孔子居宋。衣縫掖。居魯冠章甫。亦從俗也。

屨舄履。屨人註。禪下曰屨。複下曰舄。士喪禮。夏葛屨。冬皮屨。屨人注。又謂凡屨。青絇繶純。素幘白屨緇絇繶純。爵弁纁屨。黒絇繶純是也。絇說文。纑，繩絇也。玉藻注。履，頸飾也。繶屨人注。縫中紃也。絛也。純，屨人注：縁也。言繶必有絇、繶。純矣。凡絇、繶、純、?一色。又按屨人注：舄有三等，赤舄、白舄、黒舄也。赤舄為上冕服之舄。詩曰：王錫韓侯，玄衮赤舄。則諸侯與王同矣。?謂玄舄青舄，王后祭服之舄也。凡屨之飾如繡次也。黄屨白飾，白屨黒飾，黒屨青飾。天子諸侯吉事?舄，其餘服冕著舄耳。士爵弁纁屨，黒絇、繶純，尊?服之屨飾从繢也。至若履者，說文：足?依也。从尸，从乆，从舟，象履形。毛氏曰：舟能載物，履能載人。又草曰扉，麻曰屨，皮曰履。按履無別制。說文：屨，屨也。从履省，婁聲。又鞮也。徐曰：鞮，革履也。舄韻：㑹履也。古今注以木置履下。乾腊不畏泥濕，故曰舄。以是知履。舄屨之異名也。但有禪下複下。用本之異耳。古人舄屨

至階必脫。唯著韤而入。禮。戸外有二屨。是脫屨而入者也。漢賜劒履上殿。是不賜則不敢著履上殿明矣。諌不行則納履而去，納，結也。言納履則在外明矣。是脫履而入者也。王喬入朝，双舄化鳬先生，是脫舄而入者也。古者堂上?有席，?以著韤為宜，况韤又从韋乎？又按郷飲酒云：祝屨揖讓，如?升堂。䟽云：凡堂上揖，行禮不脫屨，坐則脫屨。理固然也。由是觀之，凡宗廟堂室之間行禮，亦必不脫履矣。夫降而脫履，然後升坐，禮也。其後賔與主人酬酢之時，?在两階之間，又須降而著屨，復升于階。酬酢之禮畢，又降而脫屨，復升于坐也。古人禮繁如此，今何略也。南村輟耕録卷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