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記第二十二 晉書一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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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3:54

載記第二十二 晉書一百二十二

御撰

吕光 吕纂 吕隆

吕光

字世明,略陽氐人也。其先吕文和,漢文帝初,自沛避难徙焉,世爲酋豪。父婆樓,佐命苻堅,官至太尉。光生于枋頭,夜有神光之異,故以光爲名。年十歲,與諸童兒游戲邑里,爲戰陣之法,儔類咸推爲主,部分詳平,羣童歎服。不樂讀書,唯好鷹馬。及長,身長八尺四寸,目重瞳子,左肘有肉印。沉毅凝重,寛簡有大量,喜怒不形于色,時人莫之識也,唯王猛異之,曰:此非常人。言之苻堅。舉賢良,除羙陽令,夷夏愛服,遷鷹揚將軍。從堅征張平,戰于銅壁,刺平養子蚝,中之,自是威名大著。

苻雙反于秦州,堅將楊成世爲雙將苟興所敗,光與王鑒討之。鑒欲速戰,光曰:興初破成世,姦氣漸張,冝持重以待其?。乗勝輕來,糧竭必退,退而擊之,可以破也。二旬而興退,諸將不知所爲。光曰:揆其姦計,必攻榆眉。若得榆眉,據城断路,資儲復贍,非國之利也,冝速進師。若興攻城,尤湏赴救。如其奔也,彼糧旣盡,可以滅之。”鑒從焉,果敗興軍。從王猛滅慕容暐,封都亭侯。

苻重之鎮洛陽,以光爲長史。及重謀反,苻堅聞之曰:“吕光忠孝方正,必不同也。”馳使命光檻重送之。尋入爲太子右率,甚見敬重。

蜀人李焉聚衆二萬,攻逼益州,堅以光爲破虜將軍,率兵討滅之,遷步兵校尉。苻洛反,光又擊平之,拜驍騎將軍。

堅旣平山東,士馬強盛,遂有圖西域之志。乃授光使持節、都督西討諸軍事,率將軍姜飛、彭晃、杜進、康盛等揔兵七万,鐵騎五千,以討西域。以隴西董方、馮翊郭抱、武威賈虔、弘農楊穎爲四府佐將。堅太子宏執光手曰:“君噐相非常,必有大福,冝深保愛。”行至髙昌,聞堅宼晉,光欲更須後命。部將杜進曰:“節下受任金方,赴機宜速,有何不了,而更留乎?”光乃進及流沙,三百餘里無水,將士失色。光曰:“吾聞李廣利精誠玄感,飛泉湧出,吾等豈獨無感致乎!皇天必將有濟,諸君不足憂也。”俄而大雨,平地三尺。進兵至焉耆,其王泥流率其旁國請降。龜兹王帛純距光,光軍其城南,五里爲一營,深溝髙壘,廣設疑兵,以木爲人,被之以甲,羅之壘上。帛純驅徙城外人入于城中,附庸侯王各嬰城自守。至是,光左臂内脉起成字,文曰“巨霸。”營外夜有一黑物,大如斷堤,摇動有頭角,目光若電。及明而雲霧四周,遂不復見。旦視其處,南北五里,東西三十餘步,鱗甲隱地之所,昭然猶在。光笑曰:“黑龍也。”俄而雲起西北,暴雨滅其跡。杜進言於光曰:“龍者神獸,人君利見之象。易曰:‘見龍在田,德施普也。’斯誠明將軍道合靈和,德符幽顯,願將軍勉之,以成大慶。”光有喜色。

又進攻龜兹城,夜夢金象飛越城外。光曰:“此謂佛神去之,胡必亡矣。”光攻城旣急,帛純乃傾國財寳請救獪胡。獪胡弟呐龍侯將馗率騎二十餘万,并引温宿、尉湏等國王,合七十餘萬以救之。胡便弓馬,善矛矟,鎧如連鏁,射不可入。以革索爲羂,策馬擲人,多有中者。衆甚憚之。諸將咸欲每營結陣,案兵以距之。光曰:“彼衆我寡,營又相遠,勢分力散,非良策也。”於是遷營相接陣,爲句鏁之法,精騎爲游軍,弥縫其闕。戰于城西,大敗之,斬万餘級。帛純收其珎寳而走,王侯降者三十餘國。光入其城,大饗將士,賦詩言志。見其宫室壯麗,命叅軍京兆段業著龜兹宫賦以譏之。胡人奢侈,厚於養生。家有蒲桃酒,或至千斛,經十年不敗,士卒淪没酒藏者相継矣。諸國憚光威名,貢款属路。乃立帛純弟震爲王以安之。光撫寕西域,威恩甚著。桀黠胡王昔所未賔者,不遠万里皆來歸附,上漢所賜莭傳,光皆表而易之。

堅聞光平西域,以爲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玉門已西諸軍事、安西將軍、西域校尉,道絶不通。光旣平龜兹,有留焉之志。時始獲鳩摩羅什,羅什勸之東還,語在西夷傳。光於是大饗文武,慱議進止。衆咸請還,光從之,以駝二萬餘頭致外國珎寳及竒伎異戲、殊禽怪獸千有餘品,駿馬萬餘匹。而苻堅髙昌太守楊翰說其涼州刺史梁熙距守髙桐、伊吾二關,熙不從。光至髙昌,翰以郡迎降。初,光聞翰之說,惡之,又聞苻堅䘮敗,長安危逼,謀欲停師。杜進諫曰:“梁熙文雅有餘,機鑒不足,終不能納善從說也,願不足憂之。聞其上下未同,冝在速進。進而不捷,請受過言之誅。”光從之。及至玉門,梁熙傳檄責光擅命還師,遣子胤與振威姚晧、别駕衞翰率衆五萬距光于酒泉。光報檄涼州,責熙無赴難之誠,數其遏歸師之罪。遣彭晃、杜進、姜飛等爲前鋒,擊胤,大敗之。胤輕將麾下數百騎東奔,杜進追擒之。於是西山胡夷皆來款附。武威太守彭濟執熙請降。光入姑臧,自領涼州刺史、護羌校尉,表杜進爲輔國將軍、武威太守,封武始侯,自餘封拜各有差。

光主簿尉祐,姦佞傾薄人也,見棄前朝,與彭濟同謀執梁熙,光深見寵任,乃譛誅南安姚晧、天水尹景等名士十餘人,遠近頗以此離貳。光尋擢祐爲寧遠將軍、金城太守。祐次允吾,襲據外城以叛,祐從弟隨據鸇隂以應之。光遣其將魏眞討隨,隨敗奔祐,光將姜飛又擊敗祐衆。祐奔據興城,扇動百姓,夷夏多從之。飛司馬張象、叅軍郭雅謀殺飛應祐,發覺,逃奔。

初,苻堅之敗,張天錫南奔,其世子大豫爲長水校尉王穆所匿。及堅還長安,穆將大豫奔秃髮思復鞬,思復鞬送之魏安。是月,魏安人焦松、齊肅、張濟等起兵數千,迎大豫於揖次,陷昌松郡。光遣其將杜進討之,爲大豫所敗。大豫遂進逼姑臧,求決勝負。王穆諫曰:“吕光糧豐城固,甲兵精銳,逼之非利。不如席卷嶺西,厲兵積粟,東向而爭,不及朞年,可以平也。”大豫不從,乃遣穆求救於嶺西諸郡,建康太守李隰、祁連都尉嚴純及閻襲起兵應之。大豫進屯城西,王穆率衆三萬及思復鞬子奚于等陣于城南,光出擊,破之,斬奚于等二萬餘級。光謂諸將曰:“大豫若用王穆之言,恐未可平也。”諸將曰:“大豫豈不及此邪!皇天欲賛成明公八百之業,故令大豫迷於良筭耳。”光大悅,賜金帛有差。大豫自西郡詣臨洮,驅略百姓五千餘戸,保據俱城。光將彭晃、徐炅攻破之,大豫奔廣武,穆奔建康。廣武人執大豫送之,斬于姑臧市。光至是始聞苻堅爲姚萇所害,奮怒哀號,三軍縞素,大臨于城南,僞謚堅曰文昭皇帝,長吏百石已上服斬縗三月,庶人哭泣三日。光於是大赦境内,建元曰太安。自稱使持節、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隴右河西諸軍事、大將軍、領護匈奴中郎將、涼州牧、酒泉公。王穆襲據酒泉,自稱大將軍、涼州牧。時穀價踊貴,斗直五百,人相食,死者太半。光西平太守康寕自稱匈奴王,阻兵以叛。光屢遣討之,不捷。

初,光之定河西也,杜進有力焉,以爲輔國將軍、武威太守。旣居都尹,權髙一時,出入羽儀,與光相亞。光甥石聰至自關中,光曰:“中州人言吾政化何如?”聦曰:“止知有杜進耳,實不聞有舅。”光默然,因此誅進。光後讌群寮,酒酣,語及政事。時刑法峻重,叅軍段業進曰:“嚴刑重憲,非明王之義也。”光曰:“商鞅之法至峻而兼諸侯,吳起之術無親而荆蠻以霸,何也?”業曰:“明公受天睠命,方君臨四海,景行堯舜,猶懼有?,奈何欲以商申之末法臨道義之神州,豈此州士女所望於明公哉!”光改容謝之。於是下令責躬,乃崇寛簡之政。其將徐炅與張掖太守彭晃謀叛,光遣師討炅,炅奔晃。晃東結康寕,西通王穆。光議將討之,諸將咸曰:“今康寕在南,阻兵伺?,若大駕西行,寕必乗虚出于嶺左。晃、穆未平,康寕復至,進退狼狽,勢必大危。”光曰:“事勢實如卿言。今而不往,當坐待其來。晃、穆共相脣齒,寕又同惡相救,東西交至,城外非吾之有,若是,大事去矣。今晃叛逆始爾,寕、穆與之情契未密,及其倉卒,取之爲易。且隆替命也,卿勿復言。”光於是自率步騎三萬,倍道兼行。旣至,攻之二旬,晃將宼顗斬關納光,於是誅彭晃。王穆以其黨索嘏爲敦煌太守,旣而忌其威名,率衆攻嘏。光聞之,謂諸將曰:“二虜相攻,此成擒也。”光將攻之,衆咸以爲不可。光曰:“取亂侮亡,武之善經,不可以累征之勞而失永逸之舉。”率步騎二萬攻酒泉,剋之,進次涼興。穆引師東還,路中衆散,穆單騎奔騂馬,騂馬令郭文斬首送之。是時麟見金澤縣,百獸從之,光以爲己瑞,以孝武太元十四年僣即三河王位,置百官自丞郎已下,赦其境内,年號麟嘉。光妻石氏、子紹、弟德世至自仇池,光迎于城東,大饗群臣。遣其子左將軍他、武賁中郎將纂討北虜匹勤于三巖山,大破之。立妻石氏爲王妃,子紹爲世子。讌其羣臣于內苑新堂。太廟新成,追尊其髙祖爲敬公,曾祖爲恭公,祖爲宣公,父爲景昭王,母曰昭烈妃。其中書侍郎楊穎上䟽,請依三代故事,追尊吕望爲始祖,永爲不遷之廟。光從之。

是歲,張掖督郵傅曜考覈屬縣,而丘池令尹興殺之,投諸空井。曜見夢於光曰:“臣張掖郡小吏,案校諸縣,而丘池令尹興臧狀狼藉,懼臣言之,殺臣投於南亭空井中,臣衣服形狀如是。”光寤而猶見,乆之乃滅。遣使覆之如夢。光怒,殺興。著作郎段業以光未能揚清激濁,使賢愚殊貫,因療疾于天梯山,作表志詩九歎、七諷十六篇以諷焉。光覽而悅之。南羌彭奚念入攻白土,都尉孫峙退奔興城。光遣其南中郎將吕方及其弟右將軍吕寶、振威楊範、強弩竇苟討乞伏乹歸于金城。方屯河北,寶進師濟河,爲乹歸所敗,寳死之。武賁吕纂、強弩竇苟率步騎五千南討彭奚念,戰于盤夷,大敗而歸。光親討乹歸、奚念,遣纂及楊武楊軌、建忠沮渠羅仇、建武梁恭軍于左南。奚念大懼,於白土津累石爲堤,以水自固,遣精兵一萬距守河津。光遣將軍王寳潜趣上津,夜度湟河。光濟自石堤,攻剋枹罕。奚念單騎奔甘松,光振旅而旋。

初,光徙西海郡人於諸郡,至是,謡曰:“朔馬心何悲,念舊中心勞。燕雀何俳佪,意欲還故巢。”頃之,遂相扇動,復徙之于西河樂都。羣議以髙昌雖在西垂,地居形勝,外接胡虜,易生翻覆,冝遣子弟鎭之。光以子覆爲使持節、鎮西將軍、都督玉門已西諸軍事、西域大都護,鎭髙昌,命大臣子弟隨之。光於是以太元二十一年僣即天王位,大赦境内,改年龍飛。立世子紹爲太子,諸子弟爲公侯者二十人。中書令王詳為尚書左僕射,段業等五人為尚書。乹歸從弟軻彈來奔,光下書曰:“乹歸狼子野心,前後反覆。朕方東清秦趙,勒銘會稽,豈令豎子鴟峙洮南!且其兄弟内相離間,可乗之機,勿過今也。其勑中外戒嚴,朕當親討。”光於是次于長最,使吕纂率楊軌、竇苟等步騎三万攻金城,乹歸率衆二萬救之。光遣其將王寳、徐炅率騎五千邀之,乹歸懼而不進。光又遣其將梁恭、金石生以甲卒萬餘出陽武下峽,與秦州刺史没弈于攻其東。光弟天水公延以枹罕之衆攻臨佻、武始、河關,皆剋之。吕纂剋金城,擒乹歸金城太守衞鞬。鞬瞋目謂光曰:“我寧守莭断頭,不爲降虜也。”光義而免之。乹歸因大震,泣歎曰:“死中求生,正在今日也!”乃縱反間,稱乹歸衆潰,東奔成紀。吕延信之,引師輕進。延司馬耿稚諫曰:“乹歸雄勇過人,權略難測,破王廣,剋楊定,皆羸師以誘之,雖蕞爾小國,亦不可輕也。困獸猶闘,況乹歸而可望風自散乎!且告者視髙而色動,必爲姦計。而今冝部陣而前,步騎相接,徐待諸軍大集,可一舉滅之。”延不從,與乹歸相遇,戰敗,死之。耿稚及將軍姜顯收集散卒,屯于枹罕。光還于姑臧。光荒耄信讒,殺尚書沮渠羅仇、三河太守沮渠麴粥。羅仇弟子蒙遜叛光,殺中田護軍馬邃,攻陷臨松郡,屯兵金山,大爲百姓之患。蒙遜從兄男成先爲將軍,守晉昌,聞蒙遜起兵,逃奔貲虜,扇動諸夷,衆至數千,進攻福禄、建安。寕戎護軍趙策擊敗之,男成退屯樂涫。吕纂敗蒙遜于忽谷。酒泉太守壘澄率將軍趙策、趙陵步騎萬餘討男成于樂涫,戰敗,澄、策死之。男成進攻建康,說太守段業曰:“吕氏政衰,權臣擅命,刑罰失中,人不堪役。一州之地,叛者連城,瓦解之形,昭然在目,百姓嗷然,無所宗附。府君豈可以蓋世之才而立忠於垂亡之世!男成等旣唱大義,欲屈府君撫臨鄙州,使塗炭之餘蒙來蘇之惠。”業不從,相持二旬而外救不至。郡人髙逵、史惠等言於業曰:“今孤城獨立,臺無救援,府君雖心過田單,而地非即墨,冝思髙筭,轉禍爲福。”業先與光侍中房晷、僕射王詳不平,慮不自容,乃許之。男成等推業爲大都督、龍驤大將軍、涼州牧、建康公。光命吕纂討業。沮渠蒙遜進屯臨洮,爲業聲勢,戰于合離,纂師大敗。光散騎常侍、太常郭黁明天文,善占候,謂王詳曰:“於天文,涼之分野將有大兵。主上老病,太子沖闇,纂等凶武,一旦不諱,必有難作。以吾二人乆居内要,常有不善之言,恐禍及人,深冝慮之。田胡王氣乞機部衆最彊,二苑之人多其故衆。吾今與公唱義,推機爲主,則二苑之衆盡我有也。剋城之後,徐更圖之。”詳以爲然,夜燒光洪範門,二苑之衆皆附之,詳爲内應。事發,光誅之,黁遂據東苑以叛。光馳使召纂,諸將勸纂曰:“業聞師廻,必躡軍後,若潜師夜還,庶無後患矣。”纂曰:“業雖憑城阻衆,無雄略之才,若夜潜還,張其姦志。”乃遣使告業曰:“郭黁作乱,吾今還都,卿能決者,可出戰。”於是引還,業不敢出。纂司馬楊統謂其從兄桓曰:“郭黁明善天文,起兵其當有以。京城之外非復朝廷之有。纂今還都,復何所補!統請除纂,勒兵推兄爲盟主,西襲吕弘,據張掖以號令諸郡,亦千載一時也。”桓怒曰:“吾聞臣子之事君親,有隕無二。吾未有包胥存救之効,豈可安榮其禄,乱增其難乎!吕宗若敗,吾爲弘演矣。”統懼,至番禾,遂奔郭黁。黁遣軍邀纂于白石,纂大敗。光西安太守石元良率步騎五千赴難,與纂共擊黁軍,破之,遂入于姑臧。黁之叛也,得光孫八人于東苑,及軍敗,恚甚,悉投之于鋒刃之上,枝分節解,飲血盟衆。衆皆掩目不忍視之,黁悠然自若。黁推後將軍楊軌爲盟主,軌自稱大將軍、涼州牧、西平公。吕纂擊黁將王斐于城西,大破之,自是黁勢漸衰。光遺楊軌書曰:“自羌胡不靖,郭黁叛逆,南藩安否,音問兩絶。行人風傳,云卿擁逼百姓,爲黁脣齒。卿雅志忠貞,有史魚之操,鑒察成敗,遠侔古人,豈冝聽納姦邪,以虧大美!陵霜不彫者松柏也;臨難不移者君子也。何圖松柏彫於微霜,雞鳴已於風雨!郭黁巫卜小數,時或誤中,考之大理,率多虛謬。朕宰化寡方,澤不逮遠,致世事紛紜,百城離叛。戮力一心,同濟巨海者,望之於卿也。今中倉積粟數百千萬,東人戰士一當百餘,入則言笑晏晏,出則武步涼州,吞黁咀業,綽有餘暇。但與卿形雖君臣,心過父子,欲全卿名節,不使貽笑將來。”軌不荅,率步騎二萬北赴郭黁。至姑臧,壘于城北。軌以士馬之盛,議欲大決成敗,黁每以天文裁之。吕弘爲段業所逼,光遣吕纂迎之。軌謀於衆曰:“吕弘精兵一萬,若與光合,則敵彊我弱,養獸不討,將爲後患。”遂率兵邀纂,纂擊敗之。郭黁聞軌敗,東走魏安,遂奔于乞伏乹歸。楊軌聞黁走,南奔廉川。

光疾甚,立其太子紹爲天王,自號太上皇帝,以吕纂爲太尉,吕弘爲司徒。謂紹曰:“吾疾病唯增,恐將不濟,三宼闚?,迭伺國隙。吾終之後,使纂統六軍,弘管朝政,汝恭己無爲,委重二兄,庶可以濟。若内相猜貳,釁起蕭牆,則晉趙之変旦夕至矣。”又謂纂、弘曰:“永業才非撥乱,直以正嫡有常,猥居元首。今外有彊宼,人心未寧,汝兄弟緝穆,則貽厥萬世;若内自相圖,則禍不旋踵。”纂、弘泣曰:“不敢有二心。”光以安帝隆安三年死,時年六十三,在位十年,僞謚懿武皇帝,廟號太祖,墓號髙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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