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講李先生文集卷之一

直講李先生文集卷之一

賦

後學南城左賛編輯

長江賦

後學廣昌何喬新校正

臣聞養萬物者，惟地之大。水居其上，則地不能載，以觸以齧，以斷以掘，深或無底，逺或㡬千萬里，則江之為水，臣不得而計之矣。蜀焉我頂，呉焉我腹，淮我之腋，海我之足，朝谿暮谷，刮骨磨肉，委之填之，而莫飽其欲。萬山崔崔，将裹将束，如兒童之見犇馬，縮頭歛手，避路而躑躅。時淸氣和，無濤無波。千丈一席，可眠可歌。變動頃?，四天怒色。㓙煙暴雲，對靣漆黒。誰為風師，誰為水伯。不軌不法，無别無識。風?何聲，水?何形。前雷後霆，氷堆雪層。操舟之老尚不能自保，况乃逺而行客，孰不椎心而太息。出如登山，入如沈泉，退無?止，進不得前。龍螭蛇黿，固執殺生之權；蝦蟹瑣?，猶或賈勇而争先。嗟乎！生之難，成之難，父母君師之?愛而託命於其間，幸而免者，盖有之矣。不幸而死者，何可勝紀。魚腹未消艣聲相，　豈非利欲之牽人，而危亡之不避。揚荆巴蜀，交廣甌閩，地有常産，物有常珍。衣者食者，器者玩者，歌童舞女，詭異妖冶，官?不取，則掠之私舍。孰賢孰才，貪哉鄙哉。重装疊載，踰江越淮。然則視長鯨之怒東海，不啻如蠛蠓之浮杯。嗚呼！山川之阻，土地之富，天下有道，則王之外府；天下無道，則姦雄?䖏。盖足於財用，而利於守禦。故周之衰也，有呉有楚。漢之亂也，曰策曰權。琅琊因之以建大號，劉?得之以入中原。道成蕭衍，迄于覇先。自取自守，人誰敢言。赤壁之敗曹操，夀春之走符堅，雖曆數之有在，亦事勢之使然。及夫孫皓之虐，叔寳之昏，而後能㓕焉。勞乎哉，經㡬代而㡬年。臣聞周書曰：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隂陽有消長，日月有蔽虧，在乎備之得?，則禍何能為？伏惟國家重西北而䡖東南，臣何以知之？彼之官也特舉，此之官也累資，歛於此則莫知其竭，輸於彼則唯恐不支。官以資則庸人並進，歛之竭則民業多隳，為貪為暴，為寒為飢，如是而不為盗賊，臣不知其?㱕諸夏，内也為腹心夷狄，外也為手足，輕重之理，豈神明之?不燭？秦備胡而陳勝起事，唐戍蠻而龎勛肆毒，觀其土崩之由，誠可為之痛哭。古者有采詩之官，惟賦亦古詩之流。賤臣不獲言于朝，敢賦心之憂愁。安得為太平之草木，蒙雨露，?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