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尾硯賦

龍尾硯賦

予所蓄龍尾硯，比他硯最賢。龔徳莊從予乞曰：此石宜㝛玉堂，豈公所當有耶？既以與之，又戲爲之賦其詞曰：栁子嘗有言曰：硯之美者，唯青石最賢，而綘石次焉。自綘青而下，蓋亦不數，而世亦無傳。何温然之子石出高要之晴川。方其始造也，祠中牢以匃祐，犯驚湍之洄漩，探萬仞之崖腹，取勁石之堅圓，裹碧草以徑出，割紫雲之明鮮。縈金縷扵廓岸，張鴝目於坳淵。於是房以玉室，而綈以錦衣。名以虚中，而以居黙字之。適風櫺之春晝，偶莫逆於書幃。管城子方䝉茸而落㡌，燕客儼峩峩之豐頤。愛知白之盡展，其底藴而看君。答煙霞之譚詞，粲古今於立頃。而觀者若未始與聞而有知。以其有是之徳，故君子見録而不遺也。蓋嘗罥網而出鯉，昭以佳瑞而生之，涸於順山而鴿致，浴於越池而水緇。姿端重而有墨侯之封，?微坳而作郎官之狀。逸干闐青鐵之羣，秀蟾蜍玉器之上。又嘗汚盧攜之怒裾，印太眞之醉掌，泮紫金於藥鼎，鎗清聲於書幌。殆其棄而弗用也，猶贐餘骸於弟子，瘞朽骨於草莽。而狂生乃以鐵竊其名，而市工仍以瓦肖其像。由此硯之難致，故紛謬偽之欺誑也。顧予此硯之清堅，出於歙溪之湄水，乃陋南荒之彘肝，而竊自比於龍尾。勻數寸之秋光。温一片之和氣。疑初得於魯祠。何朴美之如此。從予㳺亦有年。愛其忍垢之類巳。嗟所値之不遭。紛白眼之相視。獨一龔之可人。輙傾蓋而見喜。將提攜而去歸。置玉堂之棐几。稔亨奮而逃窮。脱怒罵之焚毁。終未免腹洞於暮年，而猶勝支牀於壯嵗。子行勉矣。予將觀子與管城輩耕於無所不知之鄉，而至豐年之義理也巳。石門文字禪卷第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