髙祖武皇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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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2:00

髙祖武皇帝十四

大同四年春正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東魏碭郡獲巨象送鄴。丁卯,大赦,改元元象。 二月己亥,上耕藉田。東魏大都督善無賀拔仁攻魏南汾州,刺史韋子粲,降之。丞相泰滅子粲之族。東魏大行臺侯景等治兵於虎牢,將復河南諸州。魏梁廻、韋孝寛、趙繼宗皆弃城西歸。侯景攻廣州,數旬未拔,聞魏救兵將至,集諸將議之。行洛州事盧勇請進觀形勢,乃帥百騎至大隗山,遇魏師。日巳暮,勇多置幡旗於樹顚,夜,分騎為十隊,鳴角直前,擒魏儀

同三司程華,斬儀同三司王征蠻而還。廣州守將駱超遂以城降東魏丞相歡以勇行廣州事。勇,辯之從弟也。於是南、汾、潁、豫、廣四州復入東魏。 初,柔然頭兵可汗始得返國,事魏盡禮。及永安以後,雄據北方,禮漸驕倨,雖信使不絶,不復稱臣。頭兵嘗至洛陽,心慕中國,乃置侍中、黄門等官。後得魏汝陽王典籖淳于覃,親寵任事,以為祕書監,使典文翰。及兩魏分裂,頭兵轉不遜,數為邊患。魏丞相泰以新都?中方有事山東,欲結婚以撫之,以舎人元翌女為化政公主,妻頭兵弟塔寒。又言於魏主,請廢乙弗后,納頭兵之女。甲辰,以乙弗后為尼,使扶風王孚迎頭兵女為后。頭兵遂留東魏使者元整,不報其使。 三月,辛酉,東魏丞相歡以沙苑之敗,請解大丞相,詔許之。頃之,復故。 柔然送悼后於魏,車七百乗,馬萬匹,駝二千頭,至黑鹽池,遇魏所遣鹵簿儀衛,柔然營幕户席皆東向。扶風王孚請正南面,后曰:我未見魏主,固柔然女也。魏仗南面,我自東向。丙子,立皇后郁乆閭氏。丁丑,大赦。以王盟為司徒。丞相泰朝于長安,還屯華州。 夏四月庚寅,東魏髙歡朝于鄴。壬辰,還晉陽。 五月甲戍,東魏遣兼散騎常侍鄭伯猷來聘。秋七月,東魏荆州刺史王則宼淮南。 癸亥,詔以東冶徒李㣧之得如來舎利,大赦。 東魏侯景、髙敖曹等圍魏獨孤信于金墉,太師歡帥大軍繼之。景悉燒洛陽内外官寺民居,存者什二三。魏主將如洛陽拜園陵,㑹信等告急,遂與丞相泰俱東,命尚書左僕射周恵達輔太子欽守長安,開府儀同三司李弼、車騎大將軍逹奚武帥千騎為前驅。八月,庚寅,丞相泰至榖城。侯景等欲整陳以待其至,儀同三司太安莫多婁貸文請帥所部擊其前鋒,景等固止之。貸文勇而專,不受命,與可朱渾道元以千騎前進。夜,遇李弼、逹奚武於孝水。弼命軍士鼓譟,曵柴揚塵,貸文走,弼追斬之,道元單騎獲免,悉俘其衆送?農。泰進軍瀍東,侯景等夜解圍去。辛卯,泰帥輕騎追景至河上。景為陳,北據河橋,南屬邙山,與泰合戰。泰馬中流矢,驚逸,遂失所之。泰墜地,東魏兵追及之,左右皆散。都督李穆下馬,以策抶泰背,罵曰:籠東軍士,爾曹主何在!而獨留此!追者不疑其貴人,捨之而過。穆以馬授泰,與之俱逸。魏兵復振,擊東魏兵,大破之。東魏兵北走。京兆忠武公髙敖曹意輕泰,建旗蓋以陵陳,魏人盡銳攻之,一軍皆没,敖曹單騎走投河陽。南城守將北豫州刺史髙永樂,歡之從祖兄子也,與敖曹有怨,閉門不受。敖曹仰呼,求繩不得,拔刀穿闔,未徹,而追兵至敖曹㐲橋下。追者見其從奴持金帶,問敖曹所在,奴指示之。敖曹知不免,奮頭曰:來,與汝開國公。追者斬其首去。髙、歡聞之,如喪肝膽,杖髙永樂二百,贈敖曹太師、大司馬、太尉。泰賞殺敖曹者布絹萬叚,嵗嵗稍與之。比及周亡,猶未能足。魏又殺東魏西兖州刺史宋顯等,虜甲士萬五千人,赴河死者以萬數。初,歡以万俟普尊老,特禮之,甞親扶上馬。其子洛免冠稽首曰:願出死力以報深恩。及邙山之戰,諸軍北度橋,洛獨勒兵不動,謂魏人曰:万俟受洛干在此,能來,可來也。魏人畏之而去。歡名其所營地為回洛。是日,東西魏置陳旣大,首尾懸逺,從旦至未,戰數十合,氛霧四塞,莫能相知。魏獨孤信、李逺居右,趙貴、怡峯居左,戰並不利。又未知魏主及丞相泰所在,皆弃其卒先歸。開府儀同三司李虎、念賢等為後軍,見信等退,即與俱去。泰由是燒營而歸,留儀同三司長孫子彦守金墉。王思政下馬,舉長矟左右横擊,一舉輙踣數人,陷陳旣深,從者盡死。思政被重創,悶絶。㑹日暮,敵亦收兵。思政毎戰,常著破衣弊甲,敵不知其將帥,故得免。帳下督雷五安於戰處哭求思政,㑹其已蘇,割衣裹創,扶思政上馬,夜乆,始得還營。平東將軍蔡祐下馬步?,左右勸乗馬,以僃倉猝,祐怒曰:丞相愛我如子,今日豈惜生乎!帥左右十餘人合聲大呼,擊東魏兵,殺傷甚衆。東魏人圍之十餘重,祐彎弓持滿,四面拒之。東魏人募厚甲長刀者,直進取之。去祐可三十步,左右勸射之,祐曰:吾曹之命,在此一矢,豈可虚發!將至十步,祐乃射之,應弦而倒。東魏兵稍却,祐徐引還。魏主至?農,守將已弃城走,所虜降卒在?農者,相與閉門拒守。丞相泰攻拔之,誅其魁首數百人。蔡祐追及泰於?農,夜見泰,泰曰:承先爾來,吾無憂矣。泰驚不得寢,枕祐股,然後安。祐毎從泰戰,常為士卒先。戰還,諸將皆争功,祐終無所言。泰毎難曰:承先口不言勲,我當代其論叙。泰留王思政鎭?農,除侍中、東道行臺。魏之東伐也,?中留守兵少,前後所虜東魏士卒,散在民間,聞魏兵敗,謀作亂。李虎等至長安,計無所出,與太尉王盟、僕射周惠逹等奉太子欽出屯渭北。百姓互相剽掠,?中大擾。於是沙苑所虜東魏都督趙青雀、雍州民于伏德等遂反。青雀據長安子城,伏德保咸陽,與咸陽太守慕容思慶各收降卒以拒還兵。長安大城民相帥以拒,青雀日與之戰。大都督侯莫陳順擊賊,屢破之,賊不敢出。順,崇之兄也。扶風公王羆鎭河東,大開城門,悉召軍士謂曰:今聞大軍失利,青雀作亂,諸人莫有固志。王羆受委於此,以死報恩。有能同心者,可共固守,必恐城陷,任自出城。衆感其言,皆無異志。魏主留閺鄉。丞相泰以士馬疲弊,不可速進,且謂青雀等烏合不能為患,曰:我至長安,以輕騎臨之,必當面縛。通直散騎常侍吳郡陸通諌曰:賊逆謀乆定,必無遷善之心,蜂蠆有毒,安可輕也!且賊詐言東宼將至,今若以輕騎臨之,百姓謂為信然,益當驚擾。今軍雖疲弊,精銳尚多,以明公之威,揔大軍以臨之,何憂不克!泰從之,引兵西入。父老見泰至,莫不悲喜,士女相賀。華州刺史宇文導引兵襲咸陽,斬思慶,擒伏德,南度渭,與泰㑹,攻青雀,破之。太保梁景睿以疾留長安,與青雀通謀,泰殺之。東魏太師歡自晉陽將七千騎至孟津,未濟,聞魏師已遁,遂濟河,遣别將追魏師至崤,不及而還。歡攻金墉,長孫子彦弃城走,焚城中室屋俱盡,歡毁金墉而還。東魏之遷鄴也,主客郎中裴讓之留洛陽。獨孤信之敗也,讓之弟諏之隨丞相泰入?,為大行臺倉曹郎中。歡囚讓之兄弟五人,讓之曰:昔諸葛亮兄弟事吳、蜀,各盡其心,況讓之老母在此,不忠不孝,必不為也。明公推誠待物,物亦歸心;若用猜忌,去霸業逺矣。歡皆釋之。九月,魏主入長安,丞相泰還屯華州。 東魏大都督賀拔仁擊邢磨納、盧仲禮等,平之。盧景裕本儒生,太師歡釋之,召館於家,使教諸子。景裕講論精微,難者或相詆訶,大聲厲色,言至不遜。而景裕神彩儼然,風調如一,從容往復,無際可尋。性清静,歴官屢有進退,無得失之色。弊衣麤食,恬然自安,終日端嚴,如對賔客。 冬十月,魏歸髙敖曹竇泰、莫多婁貸文之首于東魏, 散騎常侍劉孝儀等聘于東魏。 十二月,魏是云寳襲洛陽,東魏洛州刺史王元軌弃城走。都督趙剛襲廣州,拔之。於是自襄、廣巳西城鎭復為魏。 魏自正光以後,四方多事,民避賦役,多為僧尼,至二百萬人,寺有三萬餘區。至是,東魏始詔牧守令長擅立寺者,計其功庸,以枉灋論。 初,魏伊川土豪李長壽為防蠻都督,積功至北華州刺史。孝武帝西遷,長壽帥其徒拒東魏,魏以長壽為廣州刺史。侯景攻拔其壁,殺之。其子延孫復收集父兵以拒東魏,魏之貴臣廣陵王欣、録尚書長孫稚等皆攜家往依之。延孫資遣衞送,使逹?中,東魏髙歡患之,數遣兵攻延孫,不能克。魏以延孫為京南行臺,節度河南諸軍事、廣州刺史。延孫以澄清伊、洛為己任。魏以延孫兵少,更以長壽之壻京兆韋灋保為東洛州刺史,配兵數百以助之。灋保名祐,以字行。旣至,與延孫連兵,置柵於伏流。獨孤信之入洛陽也,欲繕脩宫室,使外兵郎中天水權景宣帥徒兵三千出採運㑹。東魏兵至,河南皆叛。景宣間道西走,與李延孫相㑹,攻孔城,拔之,洛陽以南,尋亦西附。丞相泰即留景宣守張白塢,節度東南諸軍,應?西者。是嵗。延孫為其長史楊伯蘭所殺,韋法保即引兵據延孫之柵。東魏將段琛等據宜陽,遣陽州刺史牛道?誘魏邊民。魏南兖州刺史韋孝寛患之,乃詐為道?與孝寛書,論歸欵之意,使諜人遺之於琛營。琛果疑道?,孝寛乗其猜阻,出兵襲之,擒道?及琛,崤澠遂清。東道行臺王思政以玉壁險要,請築城,自?農徙鎭之。詔加都督汾、晉、并州諸軍事、并州刺史,行臺如故。東魏以髙澄攝吏部尚書,始改崔亮年勞之制,銓擢賢能。又沙汰尚書郎,妙選人地以充之。凡才名之士,雖未薦擢,皆引致門下,與之遊宴,講論賦詩,士大夫以是稱之。

五年春,正月,乙卯,以尚書左僕射蕭淵藻為中衛將軍,丹楊尹何敬容為尚書令,吏部尚書張纉為僕射。纉,弘策之子也。自晉、宋以來,宰相皆以文義自逸,敬容獨勤薄領,日旰不休,為時俗所嗤鄙。自徐勉、周捨旣卒當權要者,外朝則何敬容,内省則朱异。敬容質慤無文,以綱維為己任。异文華敏洽,曲營丗譽,二人行異,而俱得幸於上。异善伺?人主意,為阿䛕,用事三十年,廣納貨賂,欺罔視聴,逺近莫不忿疾。園宅玩好,飲膳聲色,窮一時之盛。毎休下車馬塡門,唯王承、王稚及禇、翔不往。承、稚,★之子;翔,淵之曾孫也。 丁巳,御史中丞、參禮儀事賀琛奏:南北二郊及藉田往還,並宜御輦,不復乗輅。詔從之。祀宗廟仍乗玉輦。琛,瑒之弟子也。 辛酉,東魏以尚書令孫騰為司徒。 辛未,上祀南郊。 魏丞相泰於行臺置學,取丞、郎、府佐,德行明敏者充學生,悉令旦治公務,晚就講習。 東魏丞相歡以徐州刺史房謨、廣平太守羊敦、廣宗太守竇瑗、平原太守許惇有政績清能,與諸刺史書,褒稱謨等以勸之。 夏,五月,甲戍,東魏立丞相歡女為皇后。乙亥,大赦。 魏以開府儀同三司李弼為司空。 秋,七月,扶風王孚為太尉。 九月,甲子,東魏發畿内十萬人城鄴,四十日罷。冬,十月,癸亥,以新宫成,大赦,改元興和。 魏置紙筆於陽武門外,以求得失。十一月,乙亥,東魏使散騎常侍王元景、魏收來聘。東魏人以正光曆浸差,命校書郎李業興更加修正,以甲子為元,號曰興光,暦旣成,行之。 散騎常侍朱异奏:頃來置州稍廣,而小大不倫,請分為五品,其位秩髙卑,參僚多少,皆以是為差。詔從之。於是上品二十州,次品十州,次品八州,次品二十三州,下品二十一州。時上方事征伐,恢拓境宇,北踰淮、汝,東距彭城,西開䍧柯,南平俚洞,建置州郡,紛綸甚衆,故异請分之。其下品皆異國之人來歸附者,徒有州名,而無土地。或因荒徼之民所居村落,置州及郡縣,刺史、守令皆用彼人為之。尚書不能悉領,山川險逺,職貢罕通。五品之外,又有二十餘州,不知處所,凡一百七州。又以邊境鎭戌,雖領民不多,欲重其將帥,皆建為郡,或一人領二三郡太守。州郡雖多,而户口日耗矣。 魏自西遷以來,禮樂散逸,丞相泰命左僕射周恵逹吏部郎中北海唐瑾損益舊章,至是稍備。

六年春正月壬申,東魏以廣平公庫狄干為太保。 丁丑,東魏主入新宫,大赦。 魏扶風王孚卒。 二月己亥,上耕藉田。 魏鑄五銖錢。 東魏大行臺侯景出三鵶,將復荆州。魏丞相泰遣李弼、獨孤信各將五千騎出武?,景乃還。 魏文后旣為尼,居别宫,悼后猶忌之,乃以其子武都王戊為秦州刺史,使文后隨之官。魏主雖限大計,而恩好不忘,密令養髮,有追還之意。㑹柔然舉國度河南侵。時頗有言柔然以悼后故興師者,帝曰:豈有興百萬之衆為一女子邪!雖然,致人此言,朕亦何顔以見將帥!乃遣中常侍曹寵齎手敕賜文后自盡。文后泣謂寵曰:願至尊千萬嵗,天下康寧,死無恨也。遂自殺。鑿麥積崖而葬之,號曰寂陵。夏,丞相泰召諸軍屯沙苑,以僃柔然。右僕射周惠達發士馬守京城,塹諸街巷。召雍州刺史王羆議之。羆不應召,謂使者曰:若蠕蠕至渭北者,王羆自帥鄉里破之,不煩國家兵馬,何為天子城中作如此驚擾!由周家小兒恇怯致此。柔然至夏州而退。未㡬,悼后遇疾殂。 五月,乙酉,魏行臺宫延和、陜州刺史宫延慶降于東魏,東魏以河北馬場為義州以處之。東魏陽州武公髙永樂卒。 閏月,丁丑朔,日有食之。己丑,東魏封皇兄景植為宜陽王,皇弟威為清河王,謙為潁川王。 六月壬子,東魏華山王鷙卒。 秋七月丁亥,東魏使兼散騎常侍李象等來聘。 八月戊午,大赦。 戊戌,司空?昂卒,遺䟽不受贈諡,敕諸子勿上行状及立銘誌,上不許,贈本官,諡穆正公。 冬十一月,魏太師念賢卒。 吐谷渾自莫折念生之亂,不通于魏。伏連籌卒,子夸吕立,始稱可汗,居伏俟城。其地東西三千里,南北千餘里,官有王、公、僕射、尚書、郎中、將軍之號。是嵗始遣使假道柔然,聘於東魏。

七年春正月辛巳,上祀南郊,大赦。辛丑,祀明堂。 宕昌王梁企定為其下所殺,弟彌定立。二月乙巳,以彌定為河梁二州刺史、宕昌王。 辛亥,上耕藉田。 魏幽州刺史順陽王仲景坐事賜死。 三月,魏夏州刺史劉平伏據上郡反,大都督于謹討擒之。 夏五月,遣兼散騎常侍明少遐等聘于東魏。 秋,七月,己卯,東魏宜陽王景植卒。 魏以侍中宇文測為大都督、行汾州事。測,深之兄也,為政簡惠,得士民心。地接東魏,東魏人數來宼抄,測擒獲之,命解縛,引與相見,為設酒殽,待以客禮,并給糧餼,衛送出境。東魏人大慙,不復為宼、汾、晉之間,遂通慶弔,時論稱之。或告測交通境外者,丞相泰怒曰:測為我安邊,我知其志,何得間我骨肉!命斬之。 魏丞相泰欲革易時政,為彊國富民之灋。大行臺度支尚書兼司農卿蘇綽盡其智能,賛成其事。減官員,置二長,并置屯田,以資軍國。又為六條詔書,九月,始奏行之:一曰清心,二曰敦敎化,三曰盡地利,四曰擢賢良,五曰恤獄訟,六曰均賦役。泰甚重之,常置諸坐右。又令百司習誦之。其牧守令長,非通六條及計帳者,不得居官。 東魏詔羣官於麟趾閣議定灋制,謂之麟趾格。冬,十月,甲寅,頒行之。 乙巳,東魏發夫五萬築漳濵堰,三十五日罷。 十一月丙戍,東魏以彭城王韶為太尉,度支尚書胡僧敬為司空。僧敬名䖍,以字行,國珍之兄孫,東魏主之舅也。十二月,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李騫來聘。 交趾李賁丗為豪右,仕不得志,有并韶者,富於詞藻,詣選求官,吏部尚書蔡撙以并姓無前賢,除廣陽門郎,韶恥之。賁與韶還鄉里,謀作亂。㑹交州刺史武林侯諮以刻暴失衆心,時賁監德州,因連結數州豪傑俱反。諮輸賄于賁,奔還廣州。上遣諮與髙州刺史孫冏、新州刺史盧子雄將兵擊之。諮,恢之子也。 是嵗,魏又益新制十二條。 東魏丞相歡以諸州調絹不依舊式,民甚苦之,奏令悉以四十尺為匹。魏自喪亂以來,農商失業,六鎭之民,相帥内徙,就食齊、晉,歡因之以成霸業。東西分裂,連年戰争,河南州郡鞠為茂草,公私困竭,民多餓死。歡命諸州濵河及津梁皆置倉積榖,以相轉漕,供軍旅,備飢饉。又於幽、瀛、滄、青四州傍海煑鹽,軍國之費,粗得周贍。至是東方連嵗大稔,榖斛至九錢,山東之民稍復蘇息矣。 東魏尚書令髙澄尚静帝妹馮翊長公主,生子孝琬。朝貴、賀之。澄曰:此至尊之甥,先賀至尊三日。帝幸其第,賜錦綵布絹萬匹。於是諸貴競致禮遺,貨滿十室。 東魏臨淮王孝友表曰:令制百家為族,二十五家為閭,五家為比。百家之内,有帥二十五,徴發皆免,苦樂不均。羊少狼多,復有蠶食,比之為弊乆矣。京邑諸坊,或七八百家,唯一里正、二史,庶事無闕,而況外州乎!請依舊置三正之名不改,而毎閭止為二比。計族省十二丁,貲絹畨兵,所益甚多。事下尚書,寝不行。安成望族劉敬躬以妖術惑衆,人多信之。

八年春正月,敬躬據郡反,改元永漢,署官屬,進攻廬陵,逼豫章。南方乆不習兵,人情擾駭,豫章内史張綰募兵以拒之。綰,纉之弟也。二月,戊戌,江州刺史湘東王繹遣司馬王僧辯、中兵曹子郢討敬躬,受綰節度。二月,戊辰,擒敬躬,送建康,斬之。僧辯,神念之子也,該博辯捷,器宇肅然,雖射不穿札,而志氣髙逺。 魏初置六軍, 夏,四月,丙寅,東魏使兼散騎常侍李繪來聘。繪,元忠之從子也。 東魏丞相歡朝于鄴,司徒孫騰坐事免。乙酉,以彭城王韶録尚書事,侍中廣陽王湛為太尉,尚書右僕射髙隆之為司徒。初,太傅尉景與丞相歡同歸爾朱榮,其妻,歡之姊也,自恃勲戚,貪縱不灋,為有司所劾,繫獄。歡三詣闕泣請,乃得免死。丁亥,降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歡往造之,景卧不起,大叫曰:殺我時趣邪!歡撫而拜謝之。辛卯,以庫狄干為太傅,以領軍將軍婁昭為大司馬,封祖裔為尚書右僕射。六月,甲辰,歡還晉陽。八月,庚戍,東魏以開府儀同三司、吏部尚書侯景為兼尚書僕射、河南大行臺,隨機防討。 魏以王盟為太保。東魏丞相歡擊魏,入自汾、絳,連營四十里。丞相泰使王思政守玉壁以斷其道。歡以書招思政曰:若降,當受以并州。思政復書曰:可朱渾道元降,何以不得?冬,十月,己亥,歡圍玉壁凡九日,遇大雪,士卒飢凍,多死者,遂解圍去。魏遣太子欽鎭蒲坂,丞相泰出軍蒲坂,至皂莢,聞歡退,度汾,追之不及。十一月,東魏以可朱渾道元為并州刺史。 十二月,魏主狩於華隂,大享將士,丞相泰帥諸將朝之。起萬壽殿於沙苑北。 辛亥,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楊斐來聘。

孫冏、盧子雄討李賁,以春瘴方起,請待至秋。廣州刺史新渝侯映不許,武林侯諮又趣之。冏等至合浦,死者什六七,衆潰而歸。映,憺之子也。武林侯諮奏冏及子雄與賊交通,逗留不進,敇於廣州賜死。子雄弟子略、子烈、主帥廣陵杜天合及弟僧明、新安周文育等帥子雄之衆攻廣州,欲殺映、諮,為子雄復寃。西江督䕶。髙要太守吳興陳霸先帥精甲三千救之,大破子略等,殺天合,擒僧明、文育、霸先以僧明、文育驍勇過人,釋之,以為主帥。詔以霸先為直閤將軍。 魏丞相泰妻馮翊公主,生子覺, 東魏以光州刺史李元忠為侍中。元忠雖處要任,不以物務干懐,唯飲酒自娱。丞相歡欲用為僕射,丗子澄言其放逹常醉,不可委以臺閣。其子搔聞之,請節酒。元忠曰:我言作僕射不勝飲酒樂,爾愛僕射,宜勿飲酒。九年春正月壬戌,東魏大赦,改元武定。 東魏御史中尉髙仲密取吏部郎崔暹之妹旣而弃之,由是與暹有隙。仲密選用御史,多其親戚鄉黨,髙澄奏令改選。暹方為澄所寵任,仲密疑其構已,愈恨之。仲密後妻李氏艶而慧,澄見而恱之,李氏不從,衣服皆裂,以告仲密,仲密益怨。尋出為北豫州刺史。隂謀外叛,丞相歡疑之,遣鎭城奚壽興典軍事,仲密但知民務。仲密置酒延壽興,伏壯士執之。二月,壬申,以虎牢叛降魏,魏以仲密為侍中、司徒。歡以仲密之叛由崔暹,將殺之,髙澄匿暹,為之固請。歡曰:我匄其命,須與苦手。澄乃出暹,而謂大行臺都官郎陳元康曰:卿使崔暹得杖,勿復相見。元康為之言於歡曰:大王方以天下付大將軍,大將軍有一崔暹,不能免其杖。父子尚爾,況於它人!歡乃釋之。髙季式在永安戌,仲密遣信報之,季式走告歡,歡待之如舊。魏丞相泰帥諸軍以應仲密,以太子少傅李逺為前驅,至洛陽,遣開府儀同三司于謹攻柏谷,拔之。三月,壬申,圍河橋南城。東魏丞相歡將兵十萬至河北,泰退軍?上,縱火船於上流以燒河橋。斛律金使行臺郎中張亮以小艇百餘載長鎻,伺火船將至,以釘釘之,引鎻向岸,橋遂獲全。歡度河,據邙山為陳,不進者數日。泰留輜重於?曲,夜登邙山以襲歡。?騎白歡曰:賊距此四十餘里,蓐食乾飲而來。歡曰:自當渴死。乃正陣以待之。戊申,?、明泰軍與歡軍遇。東魏彭樂以數千騎為右甄,衝魏軍之北垂,所向奔潰,遂馳入魏營。人告彭樂叛,歡甚怒。俄而西北塵起,樂使來告捷,虜魏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大都督、臨洮王、東蜀郡王榮宗、江夏王昇、鉅鹿王闡、譙郡王亮、詹事趙善及督將僚佐四十八人。諸將乗勝擊魏,大破之,斬首三萬餘級。歡使彭樂追泰,泰窘,謂樂曰:汝非彭樂邪?癡男子,今日無我,明日豈有汝邪!何不急還營,收汝金寳!樂從其言,獲泰金帶一囊以歸,言於歡曰:黑獺漏刃破膽矣。歡雖喜其勝,而怒其失泰,令伏諸地,親捽其頭連頓之,并數以沙苑之敗,舉刃將下者三,噤齘良乆。樂曰:乞五千騎,復為王取之。歡曰:汝縱之何意,而言復取邪?命取絹三千匹壓樂背,因以賜之。明日復戰,泰為中軍,中山公趙貴為左軍,領軍若干惠等為右軍。中軍、右軍合擊東魏,大破之,悉俘其步卒。歡失馬,赫連陽順下馬以授歡,歡上馬走,從者步騎七人。追兵至,親信都督尉興慶曰:王速去!興慶腰有百箭,足殺百人。歡曰:事濟,以爾為懐州刺史;若死,用爾子。興慶曰:兒少,願用兄。歡許之。興慶拒戰,矢盡而死。東魏軍士有逃奔魏者,告以歡所在。泰募勇敢三千人,皆執短兵,配大都督賀拔勝以攻之。勝識歡於行閒,執槊與十三騎逐之,馳數里,槊刃垂及,因字之曰:賀六渾,賀拔破胡必殺汝。歡氣殆絶,河州刺史劉洪徽從傍射勝,中其二騎。武衛將軍叚韶射勝馬,斃之。比副馬至,歡已逸去。勝歎曰:今日不執弓矢,天也!魏南郢州刺史耿令貴大呼獨入敵中,鋒刃亂下,人皆謂已死。俄奮刀而還。如是數四,當令貴前者,死傷相繼。乃謂左右曰:吾豈樂殺人!壯士除賊,不得不爾。若不能殺賊,又不為賊所傷,何異逐坐人也!左軍趙貴等五將戰不利,東魏兵復振。泰與戰,又不利。㑹日暮,魏兵遂遁,東魏兵追之。獨孤信、于謹收散卒自後擊之,追兵驚擾,魏諸軍由是得全。若于惠夜引去,東魏兵追之。惠徐下馬,顧命厨人營食。食畢,謂左右曰:長安死,此中死,有以異乎?乃建旗鳴角,收散卒徐還。追騎疑有伏兵,不敢逼。泰遂入?,屯渭上。歡進至陜,泰使開府儀同三司逹奚武等拒之。行臺郎中封子繪言於歡曰:混壹東西,正在今日。昔魏太祖平漢中,不乗勝;取巴蜀,失在遲疑,後悔無及。願大王不以為疑。歡深然之,集諸將議進止,咸以為野無青草,人馬疲瘦,不可逺追。陳元康曰:兩雄交爭,嵗月已乆,今幸而大捷,天授我也。時不可失,當乗勝追之。歡曰:若遇伏兵,孤何以濟?元康曰:王前沙苑失利,彼尚無伏,今奔敗,若此,何能逺謀?若捨而不追,必成後患。歡不從,使劉豐生將數千騎追泰,遂東歸。泰召王思政於玉壁,將使鎭虎牢,未至而泰敗,乃使守?農。思政入城,令開門,解衣而卧,慰勉將士,示不足畏。後數日,劉豐生至城下,憚之,不敢進,引軍還。思政乃脩城郭,起樓櫓,營農田,積芻粟,由是?農始有守禦之備。丞相泰求自貶,魏主不許。是役也,魏諸將皆無功,唯耿令貴與太子武衞率王胡仁、都督王文逹力戰功多。泰欲以雍、岐、北雍三州授之,以州有優劣,使探籌取之,仍賜胡仁名勇,令貴名豪,文達名信,用彰其功。於是廣募?、隴豪右,以増軍旅。髙仲密之將叛也,隂遣人扇動冀州豪傑,使為内應,東魏遣髙隆之馳驛慰撫,由是得安。髙澄密書與隆之曰:仲密枝黨與之俱西者,宜悉收其家屬,以懲將來。隆之以為恩㫖旣行,理無追改,若復收治,示民不信,脫致驚擾,所虧不細。乃啓丞相歡而罷之。以太子詹事謝舉為尚書僕射。 夏,四月,林邑王攻李賁,賁將范脩破林邑於九德。 清水氐酋李䑕仁乗魏之敗,據險作亂,隴右大都督獨孤信屢遣軍擊之,不克。丞相泰遣典籖天水趙昶往諭之,諸酋長聚議,或從或否,其不從者,欲加刃於昶。昶神色自若,辭氣逾厲,䑕仁感悟,遂相帥降。氐酋梁道顯叛,泰復遣昶諭降之,徙其豪帥四十餘人并部落於華州。泰即以昶為都督,使領之。泰使諜潜入虎牢,令守將魏光固守,侯景獲之,改其書云:宜速去。縱諜入城,光宵遁。景獲髙仲密妻子送鄴。北豫、洛二州復入于東魏。五月,壬辰,東魏以克復虎牢,降死罪巳下囚,惟不赦髙仲密家。丞相歡以髙乾有義,勲髙昂死王事,季式先自告,皆為之請,免其從坐。仲密妻李氏當死,髙澄盛服見之,曰:今日何如?李氏黙然,遂納之。乙未,以侯景為司空。 秋,七月,魏大赦,以王盟為太傅,廣平王賛為司空。 八月,乙丑,東魏以汾州刺史斛律金為大司馬。 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李渾等來聘。 冬,十一月,甲午,東魏主狩于西山;乙巳,還宫。髙澄啓解侍中、東魏主以其弟并州刺史太原公洋代之。丞相歡築長城於肆州北山,西自馬陵,東至土墱,四十日罷。 魏諸牧守共謁丞相泰,泰命河北太守裴俠别立,謂諸牧守曰:裴俠清愼,奉公為天下最,有如俠者,可與俱立。衆黙然無敢應者,泰乃厚賜俠,朝野歎服,號為獨立君。十年春正月,李賁自稱越帝,置百官,改元大德。 三月癸巳,東魏丞相歡巡行冀、定二州,校河北户口損益,因朝于鄴。 甲午,上幸蘭陵,謁建寧陵,使太子入守宫城。辛丑,謁脩陵。 丙午,東魏以開府儀同三司孫騰為太保。 己酉,上幸京口城北固樓,更名北顧。庚戌,幸回賔亭,宴鄉里故老及所經近縣迎?者少長數千人,各賚錢二千。 壬子,東魏以髙澄為大将軍、領中書監,元弼為録尚書事,左僕射司馬子如為尚書令,侍中髙洋為左僕射。丞相歡多在晉陽,孫騰、司馬子如、髙岳、髙隆之皆歡之親舊,委以朝政,鄴中謂之四貴。其權勢熏灼中外,率多專恣驕貪。歡欲損奪其權,故以澄為大將軍、領中書監,移門下機事緫歸中書,文武賞罰皆禀於澄。孫騰見澄,不肯盡敬,澄叱左右牽下於牀,築以刀環,立之門外。太原公洋於澄前拜髙隆之,呼為叔父。澄怒罵之。歡謂羣公曰:兒子浸長,公宜避之。於是公卿以下,見澄無不聳懼。庫狄干,澄姑之壻也,自定州來謁,立於門外,三日乃得見。澄欲置腹心於東魏主左右,擢中兵參軍崔季舒為中書侍郎。澄毎進書於帝,有所諌請,或文辭繁雜,季舒?脩飾通之。帝報荅澄父子之語,常與季舒論之,曰:崔中書,我乳母也。季舒,挺之從子也。 夏,四月,乙卯,上還自蘭陵。 五月,甲申朔,魏丞相泰朝于長安。甲午,東魏遣散騎常侍魏季景來聘。季景,收之族叔也, 尚書令何敬容妾弟盜官米,以書屬領軍河東王譽,

丁酉,敬容坐免官。 東魏廣陽王湛卒。 魏琅邪貞獻公賀拔勝諸子在東者,丞相歡盡殺之,勝憤恨發疾而卒。丞相泰常謂人曰:諸將對敵,神色皆動,唯賀拔公臨陳如平時,眞大勇也。 秋,七月,魏更權衡度量,命尚書蘇綽損益三十六條之制,緫為五卷,頒行之。搜簡賢才為牧守令長,皆依新制而遣焉。數年之間,百姓便之。魏自正光以後,政刑弛縱,在位多貪汙。丞相歡啓以司州中從事宋遊道為御史中尉,澄固請以吏部郎崔暹為之,以遊道為尚書左丞。澄謂暹、遊道曰:卿一人處南臺,一人處北省,當使天下肅然。暹選畢義雲等為御史,時稱得人。義雲,衆敬之曽孫也。澄欲假暹威勢,諸公在坐,令暹後至,通名髙視徐歩,兩人挈?而入,澄分庭對揖,暹不讓而坐,觴再行,即辭去。澄留之食,暹曰:適受敇在臺檢校。遂不待食而去。澄降階送之。它日,澄與諸公出之東山,遇暹於道,前驅為赤棒所擊,澄回馬避之。尚書令司馬子如以丞相歡故,人當重任,意氣自髙,與太師、咸陽王坦貪黷無厭。暹前後彈子如、坦及并州刺史可朱渾道元等,罪狀,無不極筆。宋遊道亦劾子如、坦及太保孫騰、司徒髙隆之、司空侯景、尚書元羡等。澄收子如繫獄,一宿髮盡白,辭曰:司馬子如從夏州䇿杖投相王,王給露車一乗,觠牸牛犢,犢在道死,唯觠角存,此外皆取之於人。丞相歡以書敇澄曰:司馬令,吾之故舊,汝宜寛之。澄駐馬行街,出子如,脫其鎻。子如懼曰:非作事邪!八月,癸酉,削子如官爵。九月,甲申,以濟隂王暉業為太尉,太師、咸陽王坦以王還第,元羡等皆免官,其餘死黜者甚衆,乆之。歡見子如,哀其憔悴,以膝承其首,親為擇虱,賜酒百缾,羊五百口,米五百石。髙澄對諸貴極言襃羙崔暹,且戒屬之。丞相歡書與鄴下諸貴曰:崔暹居憲臺,咸陽王、司馬令皆吾布衣之舊,尊貴親暱,無過二人,同時獲罪,吾不能救,諸君其愼之。宋遊道奏駮尚書違失數百條,省中豪吏王儒之徒,並鞭斥之,令僕已下皆側目。髙隆之誣遊道有不臣之言,罪當死。給事黄門侍郎楊愔曰:畜狗求吠,今以數吠殺之,恐將來無復吠狗。遊道竟坐除名。澄謂遊道曰:卿早從我向并州,不爾,彼經略殺卿。遊道從澄至?陽,以為大行臺吏部。 己丑,大赦。 東魏以䘮亂之後,户口失實,徭賦不均,冬,十月,丁巳,以太保孫騰、大司徒髙隆之為括户大使,分行諸州,得無籍之户六十餘萬,僑居者皆勒還本屬。十一月,甲申,以髙隆之録尚書事,以前大司馬婁昭為司徒。 庚子,東魏主祀圜丘。 東魏丞相歡襲擊山胡,破之,俘萬餘户,分配諸州, 是嵗。東魏以散騎常侍魏收兼中書侍郎,修國史。自梁、魏通好,魏書毎云:想彼境内寧静,此率土安和。上復書去彼字而已。収始定書云:想境内清晏,今萬里安和。上亦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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