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柏林禪寺-轻识

順天府柏林禪寺

上堂。問：錫雖卓於江南，名早聞於薊北，如何是親切爲人句？師便打，云：一堂風冷淡，千古意分明。師云：老僧慣屈人。云：恁麼則三淛江邊纔罷釣，九重城裏又垂綸。師云：也許闍?具隻?。迺云：年老擕笻入都京，山中?鶴也須驚，流金爍石四千里，秪爲壎箎未了因。若論此事，柏林兩序未舉一念以前、山僧武林未移一步之先，早巳全身分付、覿面提持，何待?風沐雨、越國過都、入室升堂、拈椎豎拂，方謂之激揚酬唱？然在武林，則溪聲現廣長舌、山色呈淸淨身，花落鳥鳴、?蹄虎嘯，但見武林景况；及乎來到都門，巍巍百雉、宮殿嵯峨，玉葉金枝、文經武畧，又是都門景况。作麼生道個是法平等的句？但見皇風成一片，不知何處有封疆？復舉：昔日王常侍請臨濟河北住院公案?，二大老自謂奇特，不知各具負門。待侍云：既不看經，又不坐禪，?竞作甚麼？向道：寒則向火，?則乘風。管敎常侍有口没啓處。若待濟云：將謂儞是個俗漢。隨聲便喝，臨濟也只得吐舌有分。雖然，伯牙與子期，不是閒相識。大智知藏請上堂。維那問：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云：普。云：如何是截斷衆流句？師云：白椎是誰？云：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云：老僧隨你脚跟轉。迺云：昨夜曼殊在殿前謂徧吉曰：汝長年十大，願王追隨，盡未來際無有巳時，其如智光圓明何？徧吉曰：智光爍破香水海，世界衆生觸其光?，如闇得燈然，其如萬別千差何？正議論間，觀自在出曰：二位智行俱從大慈悲心出。彌勒聞之，不覺呵呵大笑道：饒伊智行慈悲，爭如我終日寛著肚皮，拖個布袋，橫草不拈，豎草不拾？驀拈拄杖，木上座?出道：小子亦有一偈：智光行業大悲心，?佛當來總讓人。年老扶持須是我，?風打雨更超羣。遂拖拄杖歸方丈。鑄天鐘上堂。大治洪鑪，烹佛炰祖，鎔盡規模，識?罔措。稍鎔不凈，何堪隨順世緣？不劣不驚，故必全經爐鞲，方能鎔瓶盤釵釧爲一金，化頑銅鈍鐵?大器，然後大扣大鳴，小扣小鳴，淸音響振，聲徧三千，豈淙淙錚錚所敢比擬？正當此際如何是一火鑄?的句子？功圓行滿人皆羡，?向高樓上九天。納䕶法設齋請小叅。百年公案，陳爛葛?；棒喝機鋒，集墟骨董。盡情抛向盧溝橋下，堆在西山脚邊。要得蓋天蓋地，?須胷襟流出，向茅茨石室中、折脚鐺邊，煨瓔珞粥、煮没鹽虀，?頭土面，十年廿年大忘人世，然後隨順任運，龍天推出。不得巳，到十字街前與他狸奴白牯同事軟語，隨墮類墮，或時獅子吼、或時野干嗚，綿綿密密不露鋒?，入水不動波、入林不動草，方謂之了事丈夫、奇特男子，豈逴得光影門頭如燈影裏行，倣彿楊州、依稀越國？所敢擬議，如以螢火燒須彌山，縱經塵刼無有了期。此話老僧密之三寸，數十年未嘗輕以示人。今納居士端請山僧舉揚，不覺叨呾。諸仁會麼？龎公去後無消息，一度拈來今又新。元旦，上堂。春王元旦最吉祥，一人有慶，樂利八方。和風甘雨，稻麥麻桑，民安物阜，萬類胥康。林下野衲，仰祝羲皇，恩沾水土，?荅難忘。乃起立合掌，云：幸遇太平無事日，蒲團靜坐一爐香。晩叅。西山晩靄，寫出翠黛靑螺；盧水朝霞，豁開朱顔彩色。謂是澄鮮秋景，瞖?空花；謂非秋景澄鮮，何殊說夢？?饒兩頭俱坐斷，何處不風流？切莫亂走。更若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急須放下。老僧盡情吐露了也，諸仁向?裏覓甚麼椀？以拄杖一時打散。晩叅。大月三十，小盡廿九，柏林請住持，要我來出手。我本無所長，專使逼人走，及乎到此間，佛法毫没有。一月四小叅，開口便掣肘，究竟没奈何，老臉難藏醜。記得趙州歌，舉似衆善友：裩無腰，褲無口，頭上靑?三五斗，比?修行利濟人，誰知變作不喞?？早叅。萬般存此道，一味信前緣，圓悟老祖和盤托出，若非鑊湯爐炭裏翻身，怎能與麼道？柏林不免入他羣隊，頻年頭⾓皮毛一任人來刮剝。拈拂子，云：只有?個，拈也由我，放也由我，饒伊百般伎倆總凑泊不著。何故？人情盡向途中覓，誰解來看火裏氷？早叅。問：眉間掛劒，肘後懸符，覿面相逢，如何?避？師云：老僧退三舍。云：拈却??㡌，脫却鶻臭衫，赤灑灑、淨裸裸底人來，如何接待？師云：三門外與他三十。云：過在於何？師云：你還知頂門痛麼？云：禮拜和尚去也。師乃云：䕶生須是殺，先須殺佛殺祖，殺盡始安居，更須放下刀子，會得個中意。個中有甚麼意？鐵船水上浮，峯頭鼓浪始得。舉了也，註了也，切忌瞌睡，忽然觸著寒毛卓豎。佛誕日，晩叅。毘藍園裏，無憂樹下，惟吾獨尊蒼天二字。西天東土，歷代古錐，放兩抛三，指鹿爲馬，要且搆他不著。惟有泉大道云：指天指地語琅琅，送語傳言出畫堂，使?向能多意氣，主人應是不尋常。是則固是，但不知是什麼主人？良久，云：?可截舌，莫犯國諱。早叅。久旱逢甘雨，天涯遇故知，逐步升高藉没家，私了還須納贖鑀。從空放下。所以道：逐步升高易，從空放下難。野?跳入金毛隊則?止，作麼生是金毛跳入野孤隊？無人知此意，令我憶南泉。早叅。龍吟霧起，虎嘯風生，句句朝宗，拍拍是令。馬祖一喝，百丈三日耳聾；黄檗痛棒，臨濟倒捋虎鬚。到?裏，說甚器界根身、山林城巿？隨處作主，遇緣?宗，殺活齊施，主賓互換。還有同門出入、共相展演?麼？潮平兩岸濶，風正一㠶懸。焙經早叅。釋迦老子打失?孔後，說出華嚴時、阿?時、方等時、般若時、法華湼槃時、五時修多羅藏、毘奈?藏、阿毘曇藏，從此葛藤徧地，帶累竺乾震旦，歲歲年年，金緗玉軸，靑綠丹黃，提上挈下，未有了日。及至臨末稍頭，又道：始自鹿野?，終至䟦提河，於是二中間，未嘗說一字。既然不說一字，大小徧圓半滿，了義不了義，?一絡索何處得來？拈拄杖，云：踞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㫖。卓一下。地藏誕辰，上堂。問：牛頭未見四祖時如何？師云：花開蝶滿枝。云：見後如何？師云：樹倒猢猻散。云：與麼則千峯?到嶽邊止，萬派聲歸海上消。師云：不妨恁麼道。問：法皷虛空震，頂門迸裂時如何？師云：試通消息看。云：紅日當天照，白雲四海生。師云：大衆看取?。僧乃云：金風扇野，玉露垂天，木樨飛幾陣淸香，秋水映一湖明月，巳峯鋪翠，北渚浮煙。擊轂摩肩，鄉鎭來耕牧漁?之子；獻花酌水，堂皇集衣冠文物之賢。時和年豐，民安物阜，人同境會，事得理融，時節因緣、太平景象自然淸㤗，何用安排？驀拈拄杖，云：拄杖子聞恁麼說，旁不甘道：木上座?跳上三十三天，繞四天下走一遭，欲覓一個半個了不可得。長老端居丈室，慣說太平無事話在。山僧道：饒你與麼?跳。卓一下，云：還離得?裏麼？拄杖子秪得無言可對。遂按杖，云：出頭天外看，誰是個般人？地藏誕辰，上堂。問地藏云：地獄不空，誓不?佛。未審至今度盡多少？師云：祇你一個不曾度。云：從來不借他人力。更有一人不入地獄、不上天堂，師還見否？師云：三十趂出。云：過在於何？師云：不入地獄、不上天堂。乃舉：法?文益禪師叅地藏，値雪霽，行脚藏門送，指庭前石，問云：上座平常道：三界惟心，萬法惟識。此片石在心內？在心外？益云：在心內。藏云：行脚人著甚來由擔片石在心頭？益求依止，匝月而大悟。益禪師悟則不無，怎奈落在地藏圈繢裏？當時未入地藏門，橫趨而去，豈不是個性燥漢？雖然如是，不因?子引，怎到葛洪家？燈節，早叅。十月十五未嘗結，正月十五何須解？獅子一任遊行，?王從他?顧。然燈古佛聞與麼道，微笑，云：我從無量阿僧祗刦無出、無入，無去、無來，若是當家種草，自然與我俱偕。月光童子道：佛法自有時節因緣，出出入入、去去來來，著急作麼？然燈忽然放大光明，徧照河沙國土，一切衆生情與無情，出也在裏許，入也在裏許，去也在裏許，來也在裏許。揮拂子云：我見燈明佛，本光瑞如此。小叅。舉：北磵簡頌郁山主公案云：百尺竿頭踏斷橋，大虛凸處水天凹，古今??人無數，不是闍??一交。北磵此頌好與郁山主一坑埋却，不惜效顰，更爲別出。平地行來踏斷橋，大虛何凸水何凹？古今??人無數，總是闍??一交。爲藏主掩關，盡大地是解脫塲；東行西住，縱往橫來，遍刹塵是安樂行。舞榭歌樓，牛?馬廐。臨濟大師道：有一人常在途中，不離家舍；有一人在家舍，不離途中。弗于埭打鼓，瞿?尼撞鐘，閻浮提白椎，鬱單越說法，方見作家，始堪語話。?今閉門作活，深入閫奧，豈非特地麼？雖然如是，以拄杖指關門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送入？便閉。除夕晩叅。三十夜裏，月亮堂堂，我去看稻，賊來偷秧。跳版頭上，翻身挾頭毛，一把揪來，端的是個和尚。寶華老人頌藏身處没踪跡話，可謂巧玅新鮮，超今越古，其奈鋒?太露。柏林亦有信口令一闋：今霄除夕，一年四時、八節、十二月、二十四氣、七十二候、三百六十朝，一齊都了?，光陰何迅急？然而門無索債人，倉廪米糧積，柴又亁，茶又碧，不宰露地白牛，不烹折⾓泥牛，免見和贓來捉賊，窗前高剔舊年燈，信手揭開新歲曆。以拂子左右揮云：利巿利市，大吉大吉。解制早叅。聖制功圓，安居行滿。鉢和羅飯，粒粒湼槃玅心；迦絺那衣，條條正法?藏。肩頭脚底，任爾南北東西；旅院村菴，隨他行住坐臥。悅目長天秋水，賞心落霞孤䳱。此猶是行脚邊事，祖父從來那出門？解七，小叅。結冬開爐，玉本無瑕，雕文䘮德，熬三打七，沉舟破釡，减竈添兵。其如鐵牛不怕獅子吼，卻似木人看花鳥。雖然，有利無利，不離行巿，駕與靑龍不解騎，雲中空羡遼天鶻。除夕，晩叅。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不是老僧境界。烹露地白牛，宰折⾓泥牛，未免塲特地。東村王老夜燒錢，鬼神茶飯；百歲老人分夜燈，俗氣不除。者些閒言語一齊送在王大人坑裏。偶成一偈，舉似諸公：柏林寺裏度年華，舊例齋堂?普茶，隨順世緣無?礙，湼槃生死等空花。上堂。師揮拂子，云：有大智慧人，破一微塵，出大經卷內，書寫三千大千世界佛事，罔不悉備。有時以朱、紫、元、黃、靑、藍、赤、白上妙顔色而作佛事，有時以金、石、?、竹、?、土、革、木上妙音聲而作佛事，有時以牛頭栴檀、海岸沉水上妙品香而作佛事，有時以乳、酪、二酥、醍醐、甘露上妙佳味而作佛事，有時以柔軟細滑、適體悅情上妙妙觸而作佛事，有時以主賓照用、放收臨時大機大用而作佛事。如此大智慧人作此種種殊勝佛事，且道此大智慧人從甚麼處來？乃高擎拄杖，云：自從靈山一別?至而今，諸人瞻仰取足，勿令後悔。卓拄杖，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