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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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書既成，欲覓一同式之范書不可得。先是涵芬樓收得此本，因取以為配。書中避宋諱者，有?、玹、絃、縣、縣、懸、懸、朗、朗、眺、敬、儆、驚、警、竟、鏡、境、殷、?、匡、匡、筐、恇、恇、淮、脩、胤、胤、胤、胤、靷、熲、熲、?、禎、禎、楨、楨、偵、偵、湞、貞、貞、徴、懲、讓、襄、穰、署、署、曙、樹、澍、豎、豎、豎、豎、豎、初、頊、頊、島、旭、畜、戍、戌、傭、傭、傭、煦、杼、桓、垣、昔、完、丸、紈、浣、莞、筦、構、構、構、拂、搆、措、蜡、購、購、購、購、購、遘、遘、遘、穀、彀、雊、雅、雊、鴝、垢、詬、瑗、瑗、瑋、慎、慎、輕、轅等字。桓、構二字，時作淵聖御名及今上御名。其為字不成者，迹多剜改，且有已剜未補，遂留空格者。瑗、瑋、慎三字亦缺筆，是蓋刊於高宗南渡以還，而成於孝宗受禪之後。至避軒轅二字，則以眞宗大中祥符七年，禁文字斥用黃帝名號，故視同廟諱，是則他書所罕覯也。錢泰吉校是書時，所見有義門校本紀第三至第九卷之殘宋本，校律歷志至禮儀志之北宋小字殘本，校郡國志第十九至二十二卷之宋一經堂本，小山校蔡邕傳之鈔補北宋本，又校第九、十卷之淳化校定本，又麻沙劉仲立本。近人常熟瞿氏、聊城楊氏、德化李氏、烏程劉氏亦均藏有宋刻，然無一與此合者。昔人校勘范書，莫詳於宋之劉攽。宋史言攽邃史學，作東漢刊誤，為人所稱頌。劉氏鑽研至深，所據之本必多，然吾頗疑其未及。兹所從出之本，是本帝紀第一下光武帝紀：建武九年，初置青巾左校尉官。十五年，復置屯騎、長水射聲三校尉官。十九年，復置函谷關都尉，又列傳卷第九耿國傳遂置度遼將軍，四置字均不誤致，而劉氏則均謂致宜作置，並於初見注下謂致字訓送詣，上文光武為司隸，致僚屬，招致之義可作致字，蓋緣前文遂誤此字。卷二明帝紀亦復是歳更賦注：當行者不可往即還，因住一歳，住不誤任，而劉氏則謂因任一歳。案任當作住。巻三章帝紀建初四年教學為本注：夏曰校，校不誤教，而劉氏則謂夏曰教，教當作校。卷八靈帝紀熹平四年為民興利注：前漢地理志及續漢郡國志並無監。今蒲州安邑縣西南有鹽池，無監不誤無鹽，鹽池不誤鹽城，而劉氏則謂注鹽城當作鹽池耳，及無鹽字下當有一監字。又中平六年，上軍校尉蹇碩下獄死，獄下不脱死字，而劉氏則謂正文蹇碩下獄，案碩以此時誅，明少一死字。列傳卷四齊武王傳引精兵十萬，南渡黄淳水，黄不誤潢，而劉氏則謂潢字據注唯當作黄。又子煬王石嗣，煬不誤殤，而劉氏則謂王石立二十四年，不可以殤謚，蓋是煬字。巻十三竇憲傳發北軍五，校注：漢有南北軍中候一人，六百石，掌臨五營，五不誤立，而劉氏則謂掌臨立營，臨當作監，立當作五。卷十八下馮衍傳陂山谷而間處兮，守寂寞而存神，注：陂音兵義反，兵不誤丘，而劉氏則謂注陂，丘義反，切不得，丘當作兵。卷二十二樊鯈傳鯈字長魚，下文全作鯈，不誤鯈，而劉氏則謂按鯈非魚類與名不合，疑本是鯈字。又按鯈弟名鮪，知作鯈無疑。又如令陛下子臣等專誅而已，如令不誤如今，而劉氏則謂按文今當作令。卷二十五鄭玄傳：其朂求君子之道，研鑽勿替，鑽不誤讚，而劉氏則謂案文讚當作鑽。卷二十八度尚傳：夫事有虚實，法有是非，夫事不誤大事，而劉氏則謂案文大當作夫。卷二十九劉愷傳：如今使臧吏禁錮子孫，今不作令，今義亦較令字為長，而劉氏則謂如令使臧吏，案文多一如字。卷三十三朱暉傳：數年，坐法免。注：坐考長吏，囚死獄中，吏不誤史，而劉氏則謂案臨淮郡無長史，既言囚死獄中，當是吏字。又惟今所言，適我願也，今不誤令，而劉氏則謂惟令所言。案時暉未為尚書令明，此令字是今字。卷三十八應劭傳：夫國之大事，莫尚載籍，籍下無也字，而劉氏則謂案文多一也字。卷四十七李雲傳：帝者諦也。注：帝之言諦也，言諦不誤諦言。而劉氏則謂注帝之諦言也，案文言當在諦字上。卷四十九張衡傳：曾何貪于支離而習其孤技耶？注：學屠龍于支離益，益不誤蓋，而劉氏則謂注支離蓋，案莊子蓋當作益，支離其名益耳，後人不讀莊子，妄改為蓋。又覊要褭以服箱，褭不誤裊，而劉氏則謂案要裊，古良馬，當作褭，從馬。又歘神化而蟬蜕兮，朋精粹而為徒。注：蟬，蛇蜕所解皮也。蟬下有蛇字。考説文虫部：蜕，蛇蟬所解皮也。知此本不誤，特文字顛倒耳。而劉氏則謂當云蜕，蟬所解皮不言缺一蛇字。卷五十四趙岐傳，著孟子章句，孟不誤要，而劉氏則謂正文著要子章句，案要當作孟。巻五十六陳蕃傳，震受考掠，誓死不言，受不誤授，而劉氏則謂案文授當作受。卷六十三分孫瓚傳，每聞有警，瓚輒厲色憤怒，警不誤驚，而劉氏則謂驚當作警。卷七十八西域莎車國傳，不復置王，但遣將鎭守其國，王不誤正，而劉氏則傳案文正當作王。卷八十鮮卑傳，將帥良猛，財賦充實，賦不誤富，而劉氏則謂富字當作賦。是劉氏所見與此不同。綜計刊誤存者凡六百數十傳，而此之未誤或未全誤者，猶有三十餘條，與劉氏所刊正者合，則是所從出之本，較劉氏所見之本，不可謂非彼善於此矣。尤有異者。巻五十下蔡邕傳：邕乃自書册于碑，使工鐫刻，立於太學門外。注：劉氏謂論語二碑毁，案文當是一碑毁，若二碑毁者，當云皆毁而已。是本乃作論語三碑，二碑毁。按原注上文碑凡四十六枚，西行尚書、周易、公羊傳十六碑存，十二碑毁；南行禮記十五碑悉崩壞。合之論語三碑，正得四十六枚。知此作三碑為不誤。劉氏所見不同，故為是反覆辨正之詞。是此非特無誤，且可刊劉氏刊誤之誤矣。洪邁容齋四筆：淳化五年，監中所刊後漢書凡九十卷，惟帝后紀十卷，列傳八十卷。又云：劉昭注補志三十卷。至本朝乾興元年，判國子監孫奭始奏以備前史之闕。是當時各自為書，讀者亦不與范書等視，故劉氏刊誤僅限紀傳，而不及於志。按崇文總目、郡齋讀書志所載，均作後漢書九十卷，志三十卷。直齋書錄解題亦曰後漢書九十卷，後漢志三十卷。是本小名在上，大名在下，列傳第一下題漢書第十一，直接后紀第十，續志别為三十卷，各不相涉，猶存舊式。然目錄則以志羼入紀傳之間，殊不可解。直齋書錄又謂館閣書目乃直以百二十卷併稱蔚宗撰，益非是。館閣書目，淳熙元年陳叔進等所撰進，見馬氏經籍考。此書同時刊成，意者校刻之時，偶用此紊合之本參觀互證，率爾沿用，致成歧異耶？何義門謂補讀是書，嫌其譌謬頗多，及觀劉氏刊誤，乃知在北宋即罕善本。是本為南宋覆刻，且有元代補版，紕繆更所難免。然以校後刻諸本，文字異同，不可勝數，且有足資是正者，使何氏見之，當必有慰情聊勝之感矣。黃蕘圃百宋一廛賦注：予所藏班書前互入乾興元年中書門下牒國子監文一通，即孫奭以劉昭注司馬彪志補章懷注范書故事云云。前印班書，獲見此文，今以移置志前，用存掌故。原書略有闕佚，各就北平圖書館東京靜嘉堂文庫所藏殘册借影補配，幸成完璧。然多為補刊之葉，其銜接處每有重文，世間祗此數本，亦無可如何者也。海鹽張元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