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文衡卷之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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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8 00:50
皇明文衡卷之二十三
䇿題:
國學公試䇿題八首蘇伯衡
問:爲人君者,莫貴於勤,莫大於㫁,莫難於信其臣。周文之日昃,漢宣之勵精,秦皇之程書,隋文之傳餐,同爲能勤也,而或治或亂不同焉。晉武之平吳,憲宗之取蔡,符堅之南伐,宋文之北討,同爲能㫁也,而或興或亡不同焉。秦穆之於孟明,漢昭之於霍光,燕噲之於子之,德宗之於盧?,同爲能信其臣也,而或安或危不同焉。學者之論事,推具未至之理,難爲說而扺其已徃之跡。昜爲言請陳此十二君者,其始何得何失,而其後効相反以備請問之,及襲其所以成,而改其所以敗,庶有取也。問能稼而能穡,斯謂之良農;能獲而能烹,斯謂之善獵;能開邊而能安邊,斯謂之優於爲國。故漢收河北,兵不再興;唐復河隴,来甞出師。今西蕃朔漠之地,秦、漢、唐、宋之所不能有者,我 國家談笑而悉取之矣。伊欲使戎狄賔服,不敢南向而牧馬;洮、隴、幽薊之民,日不覩旗旐,耳不聞鉦鼓,而安於耕鑿,必有良䇿。二三子其悉陳之。問。井田也,學校也,禮樂也,此王政之大者也。爲法雖不同,而先後常相資。顔淵問爲邦,而孔子則以四代之禮樂語之。滕文問爲國,而盖子則以三代之井田學校告之。然則此數者果可偏廢歟。夫爲治未有不本於古而可行於今者也。孔孟所言,具在方冊,其設施之次第,願推言之以聞。子上問羲和之典曆,后䕫之典樂,臯陶之典刑,益之典鳥獸,棄之典稼穡,皆守一職,終其身焉。近世仕者,一人之身而兼數官者有之,一歲之内而歷諸司者有之,豈其人皆賢於古人,而措諸事業者無施不可歟。將徒知計班資之崇庳。而恥於効一官歟。抑拘於數易之制。而材有不得盡歟。夫唐虞之時。洪水方大。天下可謂多事。而當其時事無不治。今四方大定。非有難治之政。而當世之務往往廢滯。夫安其分而專其智能於一職。與夫急於進取而無常職,其得失亦可見矣。居今之世而欲復古之道,如之何其可也?
問:常衮之居相位也,選舉不自專,一命已上,皆付之定法,可謂盡公無私矣,而賢愚有同滯之譏。崔貽孫之居相位也,未一年除吏八百,多其親舊,可謂出乎法制之外矣,而當時有得人之稱。後之宰相以常爲法乎,則渉於避嫌,以崔爲法乎,則近於專權。專權?威福下移之謗,避嫌失竭誠狥國之義,而謂賢相爲之乎?夫古之賢相,孰有加於伊尹、傅說、周公、召公者乎?伊尹則敷求哲人,傅說則旁招俊乂,周、召則明揚俊民,旣不自以爲嫌,而其君亦不以爲疑,是果何道歟?爲相不師伊、傅、周、召,顧自處於常、崔之間,抑可不可歟?請爲之說。
問:在朝言朝,在野言野,在學校而言學校,可乎?有虞胄子之教,專之於后䕫,成周國子之教,總之於樂正,則樂豈非尤學士之所當重歟?後世何以希闊而弗講歟?古者興師,其出也受成於學,其反也獻俘獻馘於學,則兵豈非亦學士之所當知歟?後世何以忌諱而弗談歟?所言者無非天人性命之理,而栺六藝爲器之末;所習者無過記誦詞章之間,而視六德六行爲空言。後世之學校,果三代之學校歟?夫何佻㒓城闕,則其習至于今而尚存,成材就實,則其人質諸古而有愧,豈非學校僅以著令,而存其教養之法已踈歟然六舘三學之士,或叩閽上書而挽留先生,或倡明大義而不汙僭僞,或指斥權臣而竄責不恤,亦甞見之,而君子以爲盛事,果何以?之歟。其豈所謂不待文王而興者歟。 國家建首善之地于京師,二三子逰焉息焉,豈惟稽往行以自鍳,擇善者以自從而巳。凡古法之當施於今,與今日之所當務者,極陳之以脩舉缺陋,使教道興而人材盛,亦有司之望也。
問,榖爲六府之一,農居八政之首,是故爲國先務,未有或先於訓農者也。今天子毎歲孟春躬耕籍田,以率天下之民,郡縣之長吏皆兼勸農之職,重農亦去至矣。是宜事本業之徒,什伯於逐末作之軰也。而田里之間,地有遺力,而民多遊手,何歟?將盡驅之縁南畝歟,則井地之法未易復,限田之制不可行,何以給之?不爲之禁歟,則 國家之調度,一切取贍於有田之家,不能無朘削之病,而橾竒贏者顧安享厚利,將見背本而趨末者滋衆,品調消息之,使農民無所傷。而逰民無所利,其道何由可得而聞之乎?
問:商書曰:事不師古,匪說攸聞。周書曰:不于古訓,于何其訓。是以夏、商、周之有天下,其損益者有之,而所因者猶一日。董仲舒以謂質文有改制之名,而無變道之實者是也。自秦人廢古,而先王維持天下之大經大法,蕩然無復存焉者矣。漢興,掇拾於煨燼之餘,其豈無一二爲先王之舊?然自秦迄今千五六百年,時君世主?未甞,諄諄然取法之爲務也,而不害其爲有天下。有天下而最盛者,莫過漢、唐。漢之法大抵襲秦,唐之政一切因隋,而其治則皆幾乎三王。乃若新莾之復并田,宇文周之復六官,可謂篤於師古者矣,而無救於其昏亂敗亡,何秦、隋之制可以傳遠,而先王之法度顧不可以垂憲歟?夫豈高帝之大度,文帝之仁厚,宣帝之勵精,太宗之英武,乃致治之資,而莾之惡,宇文之庸,固自有取亡之道歟?將善復古者,貴求其實而不貴慕其名,在得其意而不在泥其迹歟?不然,豈所謂世殊事異,不相沿襲者不誣,而商、周之書乃虚言歟?幸推明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