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夢龍解

朱氏夢龍解

吳郡朱氏言，昔之夜夢龍入井，客之好誕者作佳占以祥朱氏。予曰：予未嘗識周公、孔子者也，然而使予得夢一丈夫，苟冠衣之古者，因謂之周公、孔子，人必知其自欺也。未嘗識越，不知越之城郭宮室途巷，苟或夢之，未可自知其何城也。然則朱氏之所夢入井者，朱氏安知其龍乎？豈非常見畵工者，屈其脊，拏其爪，施甲鬛雲氣於身，則似乎其所入井者邪？是朱氏之夢畵者也，殆非夢龍矣。自夏后以來。人不見龍。然而言龍者。信其畵而巳。漢魏之數見者。見其畵者也。薄姬之娠者。亦畵者也。時門之鬬者。亦畵者也。史皆謂之龍。且明史之妄。况朱氏之學妄哉。夫龍不輕出。又不可䙝乎。婦人有德不鬬。故知皆非龍也。嗚呼。龍以變化爲德也。故孔子曰：唯龍也不可知，是則德也。而如螾如蠖，如虵如魚，未可知不爲龍也。或者謂如所畵，亦可謂之龍也，則朱氏所夢，曾何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