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舒國用書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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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8 02:10
答舒國用書癸未
來書,足見爲學篤切之志。學患不知要,知要矣,患無篤切之志。國用旣知其要,又能立志篤切如此,其進也孰禦?中間所疑一二節,皆工夫未熟,而欲速助長之爲病耳。以國用之所志向,而去其欲速助長之心,循循日進,自當有至,前所疑一二節,自將渙然冰釋矣,何俟於予言?譬之飮食,其味之美惡,食者當自知之,非人之能以其美惡吿之也。雖然,國用所疑一二節者,近時同志中往往皆有之,然吾未嘗以吿也。今且姑爲國用一言之。
夫謂敬畏之增,不能不爲灑落之累,又謂敬畏爲有心,如何可以無心而出於自然,不疑其所行?凡此皆吾所謂欲速助長之爲病也。夫君子之所謂敬畏者,非有所恐懼憂患之謂也,乃戒愼不睹、恐懼不聞之謂耳。君子之所謂灑落者,非曠蕩放逸、縱情肆意之謂也,乃其心體不累於欲,無入而不自得之謂耳。夫心之本體,卽天理也,天理之昭明靈覺,所謂良知也。君子之戒愼恐懼,惟恐其昭明靈覺者,或有所昏昧放逸,流於非僻邪妄,而失其本體之正耳。戒愼恐懼之功,無時或間,則天理常存,而其昭明靈覺之本體,無所虧蔽,無所牽擾,無所恐懼憂患,無所好樂忿懥,無所意必固我,無所歉餒愧怍,和融瑩徹,充塞流行,動容周旋而中禮,從心所欲而不踰,斯乃所謂眞灑落矣。是灑落生於天理之常存,天理常存生於戒愼恐懼之無間,孰謂敬畏之增,乃反爲灑落之果耶?惟夫不知灑落爲吾心之體,敬畏爲灑落之功,岐爲二物而分用其心,是以互相牴牾,動多拂戾,而流於欲速助長。是國用之所謂敬畏者,乃大學之恐懼憂患,非中庸戒愼恐懼之謂矣。程子常言:人言無心,只可言無私心,不可言無心。戒愼不睹,恐懼不聞,是心不可無也。有所恐懼,有所憂患,是私心不可有也。堯、舜之兢兢業業,文王之小心翼翼,皆敬畏之謂也,皆岀乎其心體之自然也。出乎心體,非有所爲而爲之者,自然之謂也。敬畏之功,無間於動靜,是所謂敬以直內,義以方外也。敬義立而天道達,則不疑其所行矣。
所寄詐說,大意亦好,以此自勵可矣,不必以責人也。君子不蘄人之信也,自信而已;不蘄人之知也,自知而已。因先塋未畢功,人事紛沓來使立?凍筆 草無次敬字,是聖賢徹始徹終工夫。堯舜之兢業,文王之敬止,孔子之不厭不倦,孟子之集義,俱只是一敬。此是出於心體之自然,非有勉强,卽敬畏,卽灑落,非戒愼恐懼了,纔到那灑落田地。夫子之恭而安,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