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呂衡州化光文柳宗元

祀呂衡州化光文柳宗元

維元和六年歲次辛卯八月癸亥朔，友人守永州司馬貟外置同正貟柳宗元，謹遣書吏同曹、家人襄兒，奉清酌庶羞之奠，敬祭于呂八化光之靈。嗚呼天乎！君子何厲？天實仇之；生人何罪？天實讎之。聦明正直，行為君子，天則必速其死；道德仁義，志存生人，天則必夭其身。吾固知蒼蒼之無信，漠漠之無神，今於化光之殁，悲逾深而毒逾甚，故復呼天以云云。天乎痛哉！堯舜之道，至大以簡；仲尼之文，至幽以黙。千載紛爭，或失或得。倬乎吾兄，獨取其直。貫乎化始，與道咸極。推而下之，法度不忒；旁而肆之，中和允塞。道大藝備，斯爲全德。而官止刺一州，年不逾五十，佐王之志，没而不立，豈非循正直以召災，好仁義以速咎者耶。宗元幼雖好學，未聞其道，洎乎獲友君子，乃知適於中庸。削去邪雜，顯陳眞正，為道不謬，兄實使然。嗚呼！積乎中不必施於外，裕乎古不必諧於今。二事相勘，從古至少，於化最為太甚。履行第一，尚非所長。文章過人，略而不有，夙志所蓄，巍然可知。貪愚皆貴，險佷皆老，則化光之夭厄，反不榮歟。所慟者，志不得行，功不得施，蚩蚩之甿，不被化光之德；庸庸之俗，不知化光之心。斯言一出，内若焚裂。海内甚廣，知者幾人？自友朋凋喪，志業殆絶，唯望化光，伸其宏略，震耀昌大，興行於時，使斯人徒知我所立。今復往矣，吾道息矣。雖其存者，志亦死矣。臨江大哭，萬事巳矣。窮天之學，貫古之識，一朝去此，終復何適？嗚呼化光，今何爲乎？止乎行乎，昧乎明乎？豈蕩而爲大，空與化無窮乎？將結而為光耀以?臨照乎？豈爲雨爲露以澤下土乎？將爲雷爲霆以泄怨怒乎？豈爲鳯爲麟、爲景星、爲卿雲以寓其神乎？將爲金爲錫、爲珪、爲璧以棲其魄乎？豈復爲賢人以續其志乎？將奮爲神明以遂其義乎？不然，是昭昭者，其得巳乎？抑有知乎？其無知乎？彼且有知，其可使吾知之乎？幽明茫然，一慟長絶。嗚呼化光，庶幾聽之。尚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