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贈資善大夫兵部尚書徐公墓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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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8 06:46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贈資善大夫兵部尚書徐公墓誌銘

公姓徐氏,其先處仁,以尚書從宋南渡,僑居姚江。四傳爲彥明,令嘉禾,占籍海鹽;今爲嘉興海鹽人也。公諱從治,字仲華。曾祖璹,祖鼎,父應奎。祖父皆贈資善大夫兵部尚書妣皆夫人公之祖病,隆冬思食瓜,父泣禱於西疇,瓜累累臥藁葉下,人呼爲孝瓜。徐母黃氏夢金甲神執干舞中庭,寤而生公。甫四歲,海潮夜溢,床搨?蕩,忽有廚浮床下,端坐而免。十歲讀袁紹檄豫州文,拍几歎詫。塾師問之,曰:恨不生,當其時,手馘老暪耳。萬曆癸卯,領鄕薦,丁未舉進士,知安慶桐城縣。勾稽畝稅,平亭獄訟,朞年而大治。大水浪過峽山口,視其刻石曰:宋理宗紹定四年,洪水至此,蓋五百年矣。乗舩破浪,軒頓巨浸中,相度捍禦,灑沈賑饑,全活無算。水降,按行圩岸,築堤八萬七千餘丈,晝夜雜作,土實石堅,水不復爲害。居官彊直,不善事御史外,計當量移,自請改武學敎授,轉國子助敎,遷南京禮部主事。至郞中,知山東濟南府。屬邑官吏解銀林立堂下,公援筆判牒尾,次第舒鴈引去。東方多事,募百金之士,捐金推食,搏力勾卒。其後征妖捍萊,拳勇歙集,蓋取諸此也。舉治郡卓異,賜金錫宴,升山東按察司副使,分守兖東。而白蓮賊之變作,公受命監軍,鞾刀䇿馬,亂漲河,衝黑雨,夜半入兖城,賊塞路要遮,弗顧也。大軍將攻鄒,公語大將楊肇基曰:兵法,攻城爲下。賊精銳聚紀城、夏店,踞鄒、滕之中,吾擊其首尾,其中必兩救,不如擣其中堅冲,堅破則兩城皆瑕矣。分一師陽攻鄒,大將從閒道疾趨攻嶧,賊恇駭,焚其營寨,奔滕,賊之大勢熸矣。我軍圍鄒未下。公曰:師老矣,頓兵城下無益,不如分兵勦滕,斷其右臂,使不得相救,鄒可立破也。乃率三將,?驍勇,直擣滕城。賊棄滕,退保兩伏山,以輕騎躡擊之、而逸者勿追。伏山之賊盡矣。於是急攻鄒、鑿城通道。賊泥首乞降。擒賊首徐鴻儒。獻捷、赦脅從四萬六千有奇。觸冐矢石。櫛沭暑雨。巢車晝望。鈿甒夜偵。在行閒六月。勞不解甲。倦不支枕。計殱妖之伐、公功爲多。陞布政司右叅政。分巡濟南。叙功加右布政使,督漕江南。會蓮妖再發,東撫王公惟儉謂非公不能辦賊,題留守沂。按臣力主撫,與公異議,遂請告歸養,復中外計量,移卽家,起薊州兵備,尋加左布政使。奴警益急,薊撫皆庸人,不可與共事,復移病歸里。不兩月,奴入大安口,陷遵化、薊撫伏法。而公益見推重。辛未起山東武徳道兵備及淮而孔有德叛。攻陷濟南六邑。倍道宵征。赴監軍之命於萊。無何、拜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二月朔、與萊撫謝公璉同日受事。卽日賊巳抵城下。自二月四日至於四月。肉薄環攻。不舍晝夜。礮石星流。飛矢雨射。城中蒙頭而炊。負戸而汲。公意氣自若。激厲將士。拊巡夷傷。栖止麗譙。誓共生死。賊舞梯衝攻我。自三靣至於八靣。我伏鎗砲須其上而擊之。賊築高臺瞰我。自一臺至三四臺。我緃機火焚其臺而堕之。賊闕地道穴我。深可旋馬。自一洞至十洞,潜隧響穿,城隅逬塌幾陷者數矣。我用穴塹寘壺、焚穬縱火之法,薰尸滿窟,賊死者無算。公又與總戎楊御蕃、遊擊彭有謨選擇死士,懸門突擊,後先搏戰,殺賊數千人。贊畫主事張國臣奉撫議以出,援兵皆畏賊,左次主者亦聽之,以爲撫成則萊圍自解,姑以援萊爲名耳。三月初,國臣遣使爲賊求撫,公嚼齒大罵:安得尚方劒斬此大奸細乎?乃抗疏白其狀曰:國臣以撫爲賊解嘲,而賊借撫爲緩兵急攻之計。國臣使每一至,則賊攻轉急。國臣曰:我不當縋城出擊,以怒賊也。果爾、則必使賊任意攻打。我拱手以萊授賊。如孫元化斷送登城故事。而後可成國臣之撫乎。當孔賊之過靑也。舊撫臣余大成擁兵三千、追擊甚易。元化遺書云、賊巳就撫。兵不可往東一步、以壞撫局。大成如其戒而止。及至登城、明知張燾兵巳順孔賊又使燾領兵出戰。又聽三百餘賊誑言而開門揖盗。致登城數十萬生靈。盡作刀頭之鬼。今萊城被圍。賊視臣等猶元化也。公然爲之解曰。吳橋激變有因也。一路封刀不殺也。一聞詔使。遂止兵不攻也。吾誰欺。欺天乎。今元化入京巳久。又得國臣僞報。盈庭集議、必以爲一紙賢於十萬援兵。絶跡不來。職此故矣。臣死當爲厲鬼殺賊。斷不敢以撫之一字靣謾 至尊。淆亂國是。送封彊而?生命。一誤再誤。不可收拾也。疏入。中朝皆不以爲然。公方重圍困守。無以罪也。而賊徒益棄疾於我。四月十六日,架元化所遺西洋大礮攅擊城西南隅,勢甚厲。公方?閱丁壯,指麾出戰,左右請少避之,公曰:不可。語未絶口,礮中顙額,身仆血膋中。萊撫馳而撫之,絶矣。萊人大臨,守陴者皆哭。其子同貞等自淛來奔喪,扶櫬返葬。 朝廷聞而傷之。追贈資善大夫兵部尚書。䕃一子錦衣衞百戸世襲。予祭葬。賜祠額曰忠烈。嗚呼。兵部條上方略。固曰萊撫守萊東撫駐靑調度。公不入萊可也。公不入萊必不死。公不死而號於人曰:我奉詔駐靑。不敢失尺寸。雖亡萊不任受罪也。公之意以爲東撫控壓全齊,駐靑不足以鎭萊人之心,而入萊則可以繫全齊之命,委一身於孤城,示全齊之人以必死,而刼之以不得不救,是公之居萊者所以救萊也。賊盡銳合圍,累旬浹月,慮我師之綴其後,必不敢解圍長驅,狼豕奔突,是公之守萊者,所以保全齊也。賊致死於萊,力盡不抜,勞瘁單乏,師老形變,解圍之後,以全力䠞登賊三鼔氣竭,枝梧撑拒,不翻城內應,則銜尾宵遁,是公之固萊者,所以復登也。柳子厚論睢陽之事曰:俾其專力於東南,去備於西北,力保於江淮,而功靖乎醜虜。以此論公,斯得其大者。雖然,世知公以死守萊之爲功,而不知其以死拒撫之尢爲功也。賊以撫謾登,以撫謾萊,且以撫謾中朝,而獨不能謾公。公死之後,馴至於侮明詔,?命使,而萊卒堅守不下,公以死持之也。故曰其功在萊。登之撫,疆吏主之;萊之撫,中朝主之。公之拒撫,非拒賊也,而拒中朝也。拒求撫之賊易,拒主撫之中朝難。以死拒賊易,以必死拒中朝難,故曰其功在社稷。嗚呼!斯其故難言之矣。公爲人孝友廉潔,正直忠厚,矜細行,勤小物,和不狥人,介不絶俗。蓋質有其文,彬彬名實之君子也。爲吏去觚角,絀雕?,有所施設,機張鍵閉,往往能出人。薊門軍索餉,圍撫院於遵化,公單騎馳入隂,部署夷丁標兵,分營四門,按兵不動,登城而呼曰:給三月糧,趣歸守信地,否將擊汝。衆聲 如雷,薨然而散。其沈幾應變。?此而惜其所就之止于此也。

公殁時六十有一。妻黃氏、累封夫人。子五人、同貞、恩貢生、襲錦衣衞西司房理?副千戸。有貞、益貞、濟貞、復貞、俱庠生。女一。字譚某。崇禎七年十二月二日葬於曹家湖之阡、在海鹽縣西三十里。公宰邑考文所取士多以文章風節著。周忠介順昌、方御史震孺、宮諭拱乾其尢也。於是同貞屬宮諭件繫事蹟爲行狀,而介御史以乞余銘。銘曰:羯奴外訌,王略中否。專城失守,列郡風靡。

婪婪孔賊,閒釁反戈。月暈重圍,雷轟專車。

援孤蚍蜉,控絶虎豹。誓命沈城,碎首飛礮。

公雖隕節,萊完登復。虚危之壄,四履如幅。

遼西畿東,朔馬縱橫。金柝罷擊,和門不扄。禡

牙樹纛,孰非臣子。委而去之,如脫敝屣。

公碎一身,以奠全齊。使知國邑,重於命軀。

帝庸勸節,峻逼台司。逃臣骨驚,志士髪植。

享祀有嚴,鄕夢不假。睢陽廟中,雒陽城下。

忠表汗竹,烈光羽林。斲石幽竁,永質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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