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衣金粟塔銘-轻识

遺衣金粟塔銘

資政大夫都察院左都御史烏程?世濟譔

欽召掌計吏科都給事中武原吳麟徴篆額

我婆伽婆降於西土，歷五百歲始達支那。葢聞其語自騰蘭助也，見其人自少林昉也，乃至法周沙界則自曹溪昉也。自此以還，霑漑彌廣，二株並茂，五葉?舒，滹沱一宗代有偉人大興於世，懸記不?，䋲䋲百億，誰非孫子者？要以大宗垂綂，世次相承，若興化而下，可屈指數矣。此其人並衆?一麟，豈復當以盛衰言者？然而時節因緣各具差别，亦如慧炤獨號大興，夫固可以論其世矣；然則如天童宻雲大師者，不可謂中興者歟？師陽羡蔣氏子，㓜食貧，?牧自給，蹤跡畧同曹溪，顧其中巳有憬然者，猛自鞭䇿，不止氣食牛矣。巳棄家，歸龍池，未?薙?，服?爲行人，力作匪懈，亦不啻縋腰之石，乃至侍師往還南北?輿䟦踄，憒丙中身兼厮役而叅䆒猛銳。月?歲殊，中書堂裡事㸃?自問，而皮相者猶作擔柴觀，獨龍池巳深知之，錐拶彌厲。巳而薙??關，池時時叩撃，師兒雄俊，雖在窟中爪牙巳露，然終不自肯。攻堅抵?者六年，一旦豁?脫落，自謂覺情與無情煥然等現，覔纎毫?患不可得，葢始眞到不疑之地也。時池巳先入長安，師旋往省覲，周旋三載，本色相見，逈超情謂之外。池欣然黙慶得人，乃杓柄在握猶?遲囘，不輕授手。師先還南數年，池至白長安，師再侍巾瓶。池知師不淹他家虀甕中，乃安西堂位，撾鼔集衆付衣法，師猶固辭不受，池徴其意，曰：「願隨侍終身，然後行止聽緣耳。」嗚呼！師資受授之際，彼此鄭重如此。?學者稍能?指，早巳?中，有毛遂之錐、無公孫之樹，甚至美玉不必其善，沽甘露貽譏於早飮，聞師之風顙得無泚哉。又數年，池示寂，師卒踐言伴柩三年，始開堂本山繼其位。當師行脚時，一時諸名公業刮目傾耳聽受諮問，頻伽在鷇，聲巳遠間。然據令之始猶間有薄東家而賦?裘者，既而道風遐播、四衆景從，德?兩深彌高彌邵，象龍騰於語下、麟鳳入於紘中，法幢言言隨處建立。住龍池者，四年；住通玄者，一年；住金粟者，五年；住黃檗者，半年；住育王者，兩月而遷天童。天童十年，寰宇傾企，飛樓傑閣應??就，崇宏壯麗，?絕一時。公?貴人?首問道，名聞　九重，將葺留都?恩寺，纉二祖之緒，?師唱道接引十方。師固辭不就，論者尤稱歎之。神龍之召願終林麓，曹溪芳躅亦復千載合符也。師性剛?，壁立萬仞，意有不適，撩衣?行。其居天童也，出山者凡三，爲緇素?留而止，㝡後飜然出門，萬衆挽之不可，竟入天台，仍住通玄。通玄路僻，又頽廢久，師旋加葺理，學人力作攻苦，有僕?所不堪，而相依不散，四方聞風爭趨之。未幾，師示寂矣。師生平所到處，旄倪聚觀塡塞街衖，至於淸衆皈嚮如水赴壑，師覿面全提，等心行施，痛棒?喝，而外無他委曲。又，作務煩重，太白山中距河干往復一繇旬，而遥土木之役，經年累月皆衲子，身自拮据，不煩一匠也。玲瓏巖採薪，徑險草滑，恒懼顚蹶，甚者頭破腦裂，而衆等堪忍依止，都忘苦辛。其住金粟，會下已盈萬指，天童末年更數倍之。至湼槃後，奉龕入塔，適霖雨經旬泥濘没骭，而黑白奔送幾至萬人，觀者咨嗟歎未曾見。夫此道本超色聲、絕情解，豈俗眼所易優劣？是以首山法席衆纔四十爲天下?，然而度生弘誓實號無邊，暢其本懷非名惡欲，則吾未?不願其多多也。以此考之傳記，逆遡龍池而上久矣，無若師之烜赫者，謂之中興不亦宐哉。於是金粟費隱禪師飛錫踵門告余曰：「先師遺蛻，業自通玄?還天童，建窣堵矣，唯是金粟其開化地，向者葢營壽藏以需，?將奉遺衣而?之，并礱片石，以待子銘。」余不敢辭，曰：「古者銘必於器物，子若孫表揚先德，勒之鼎鍾以昭玆來許。維師之德不藉物而顯顧，分身應化，在處皆佛事也，况其表信者乎？?吾問金粟肇自赤烏康祖，往而猊床久塵、毒皷絕響，千餘年後師實開山。有其開之如?斯瓞，石車禪師經營始備，?費隱禪師堂搆益光，當吾世巳若此，椒?之詠知未艾也，衣被無窮，伊誰挈領以遍覆我者，敢忘其朔哉？」師會下英靈軰出，號曰僧?，然生平最嚴付授膺記莂稱法嗣者止十二人，天閑?足更無中駟得闌入其間。然而師資契合最洽最深，無語不投，有倡必應，味其論如出一口，攷其行亦同一轍者，則費隱禪師一人而已。此非余之言，夫人而能言之也。天童之塔别有大手筆銘之，故玆不具述，述其槪爲金粟志若此。或曰：「禪林眞秋晩?？何其多諍也？」曰：「不然，佛亦如是耳。不有摧伏，何稱世雄？」師之言曰：「都來總與三十棒。」此之謂扶佛法，龍池所喜爲大人相者也。?彼示與師軋者，其人大都負大力深智，鳴鍾皷、撼山嶽，以相加遺。而師晏然踞坐，張空拳而八面應之，攻者屢?，應者不?，無不給也，?無不摧也。使後來聰明辨智之夫，知此道果不借他力，廢然失其增上慢心，俯首以入罏鞴。問：「何以有懷來無折首？」曰：「子非賊，故以明攝愛之廣、顯激揚之方。」而費禪師更獨以鶴鳴之?表，所謂雖齊?而不先食者以救末俗，以間執他口，使不敢曰：「無父之敎也。」君向瀟湘，我秦其轍，取道各殊，我則正矣。打皷弄琵琶，?成一曲調，八音於是乎諧，而要皆自師妙指發之，世乃曰：「諍耳諍耳。」此未知道之大，安知師之大?？師名圓悟，十二人者爲五峯學公、漢月藏公、破山明公、費隱容公、石車乘公、朝宗?公、萬如微公、木陳忞公、石竒雲公、牧雲門公、浮石賢公、林野竒公。學、藏乘先師化去，與現在諸公各分化一方，演揚妙法，續師慧命。法孫曁曾玄在處崛起，爲人天所推、名稱普聞者，未易一一數，所謂大興于世者也。系之銘曰：佛法如大?，悟者有淺深，先證?槃心，後明差别智。既巳同根生，猶有未同死，得少?爲足，古人所深呵。此爲尋?言，大智實不?，一超而?入，更不落階級。維師眞實語，一悟不再悟，深達法源底，墮地便稱尊。喻如大火聚，熾然無間歇，蚊蚋及象師，無能近傍者。正令巳在握，縱橫何不宜？豈於窓楞中，重?問牛尾？大悟十八遍，小悟不計數，本是宋儒言，非大慧所說。學人承訛久，智者亦惑之，惟師以爲非，確然不肯信。此非慱學得，心不受瞞故。譬彼渡?人，登岸巳捨筏，更從筏上招，掉臂終不顧。八面應强敵，殺活但臨時，離文字語言，辨才獨無礙。海内諸龍象，強半我兒孫，吾宗?大興，逺符黄檗䜟。萬行本無作，谷響空中華，應緣事巳辦，翛然忽歸去。全身還天童，遺衣藏金粟，同昔佛舍利，永鎭於山門。吾憶黄梅語，衣止法獨傳，横周沙界中，竪盡未來際。崇禎癸未夏月榖旦，本山住持嗣法弟子通容樹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