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銀青光禄大夫右散騎常侍輕車都尉冝城縣開

故銀青光禄大夫右散騎常侍輕車都尉冝城縣開

國伯柳公行狀曽祖善才，皇荆王侍讀。祖尚素，皇潤州曲阿縣令。父慶休，皇㴾海郡縣丞，贈蔡州刺史工部尚書汝州梁縣梁城郷思義里柳渾，年七十四狀：公字惟深，其先河東人。晉永嘉年，有濟南太守卓者，去其土，代仕江左，公實後之。柳氏自黄帝后稷降于周魯，以字命族，因地受氏，載在左氏内外傳及太史公書。自卓至公，十有一代，爲士林盛族，著于南朝歷代史及柳氏家牒。惟公質貌魁傑，度量宏大，弘和愽逹，而遇節必立；恢曠放弛，而應機能断。其居室奉養撫字之誠，儀于宗戚，而内行著焉。其莅政，柔仁端直之德，洽于府寺，而外美彰焉。凡爲學，略章句之煩亂，採摭奥㫖，以知道爲宗。凡爲文，去藻飾之華靡，汪洋自肆，以適已爲用。自始學至于大成，躭嗜文籍，注意鑚礪，倦不知游息，威不待櫌楚，儒言經，㫖夙有聞知。年十餘歳，有稱神巫來告曰：若相法當夭且賤，幸而爲釋，可以緩而死耳。位禄非若事也。公諸父素加撫愛，尤所信異，遽命奪去其業，從巫之言也。公不可，且曰：夫性命之理，聖人所罕言，搢紳者所不道，巫何爲而能盡之也。且令從之而生，去聖人之教而爲異術，不若速死之愈也。於是爲學甚篤，其在童㓜，固不惑於怪譎矣。

開元中，舉汝州進士，計偕百數，公爲之冠。禮部侍郎韋陟異而目之，一舉上第，調受宋州單父尉。操断舉措，通乎細大，絜廉撿守，形於造次。加雲騎尉。秩滿，江南西道連帥聞其名，辟至公府。以信州都邑，人罹凶害，靡弊殘耗，假守永豐令。公於是用重典以威姦暴，鋪大和以惠鰥婺，敺除物害，消去人隱。吏無招權乾没之患，政無犯令尨茸之蠧。宰制聽断，漸於訟息，耕夫復於封壃，商旅交於関市。旣庶而冨，廉恥興焉；旣富而教，庠塾列焉。里閈大變，克有能稱，遂表爲洪州豐城令，到職如永豐之政，而仁厚加焉。授衢州司馬。

夫器宏者恥効以圭撮之任，足?者難局以㝷常之地。公遂㓕迹藏用，遁隱于武寧山。羣公交書，諸侯走幣，皆謝絶不就。方將究賢人之業，窮君子之儒，味道腴以代膏梁，含德輝而輕紱冕，遺榮養素，恬淡如也。朝右籍甚有聲，徴拜御史。公曰：君命也，安敢逃乎？即日裝束上道。公常好大體，不爲細家之迫速，非其志也。以疾辭，授右?闕。不隱忠以固位，不形直以奸名。除殿中侍御史，賜緋魚袋，赴江西，與租庸使議復槯鐵及常平倉，便宜制置，得以專任。和鈞関石之緒，出納平準之冝，國利人?，得其要道。遷侍御史，充江南西路都團練判官。時屬支郡不知連帥之職，公請出廵盡征之地，大詰姦謬，所至風動。其有非常之政?于人者，必舉其課績，歸之使府。又以文采殷勤歌詠之，俾其風謡頌聲，聞于他部。逹于京師而後巳。改祠部貟外郎，轉司勲郎中，餘如故，就拜?州刺史。公於是酌古良牧之政，冝于今者，宗而奉之，考諸理國之說，稱于人者，承而守之。均利器用，以致其冨，昭明物則，以教之禮，示優?之德，以周惠利；緩九賦，推廣厚之心，以固和慈保萬人。明其制量，臨長羣吏，示之法禁，考中備敗，無不得其極。理行髙第，朝廷休之，召拜諌議大夫，充浙江東西道黜陟使，將舉其能政端于外邦也。公則修虞書之考績，舉漢代之課第。處事詳諦，無依違故縱之敗；奉法端審，無隱忌峭刻之文。時分部所繋，於公尤重，凌江並海，竟呉越之域，皆所莅焉。復命稱職，加朝散大夫，又拜左庶子集賢殿學士。奉翊儲后，修其宫政，統理文籍，紀于祕府。拜尚書右丞。直而多容，簡而有制，去苛削之文，而吏皆率法；務弘大之道，而政不失中。加銀青光禄大夫，迁右散騎常侍。

涇卒之亂，公以變起卒遽，盡室奔匿于終南山。賊徒訪公所在，追以相印，旣及公而問焉。公變名氏以紿之，捐家屬以委之。賊遂執公愛子，榜箠訊問，折其右肱，而公不之顧，即歩入窮谷，披草逕，踰秦嶺，由襃駱朝于行宫。上嘉其誠節，不時召見。公頓首流涕，累陳計畫。賊平筞勲，賜輕車都尉，封宜城縣開國伯，拜尚書兵部侍郎。?公名載，字元輿，至是奏請改命，以滌僞署之汙。是歳盗據淮滸，方議討戮，宰相以大理評事李元平者有名，以爲才堪攘　拜爲汝州。羣臣望聲徇利者，皆曰德舉，公獨慷慨言於朝曰：是夫喋喋衒玉而賈石者也。王衍誤天下，殷浩敗中軍，華而不實，異代同德，往且見獲，何　之攘？時人不之信也。未幾，盗襲汝州，以元平歸，凡百莫不嗟服焉。俄以本官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登翊聖皇，匡弼大政，造膝盡規諌之志，當事無矜大之容。援下情于上，以酌天心；順嘉謩于外，用彰君德。故致績用茂著，而人罕知之。然其章布於外，敷聞在下者，十一二焉。

貞元?，上以甸服長人，天下理本，於是親擇郎吏，分宰於京師外部。未幾而人謡大和，擊壤之頌，歸於帝力。上召丞相告之，左僕射平章事張延賞抃蹈稱慶。公俯伏不賀，且曰：甸服之政，固宜愼重，然則此屑屑者，特京兆尹之職耳。陛下當擇臣輩以輔聖德，臣當選京兆以承大化，京兆當求令長以親細事，夫然後宜。捨此而致理，可謂愛人矣。然非王政之大倫也，不知所賀。上深然之。漢惠恱曹參之言，絳侯慙曲逆之對，考之前志，我無負焉。旣而西戎乗間入邑，詐以請盟，侍中北平王燧建議許之，自公卿以下，莫有異慮。公獨陳謀獻畫，言戎之詐，固不可許。竟留中不下，而前議遂行。於是冊命上將莅盟諸戎，戎果縱兵逼好，大敺掠而去。上召對前殿，嘉歎者乆之。時諌臣有廷爭䧟於訕上者，上未之善也。公從容候間，陳古以諷，所以示寛?之德，招讜正之言，詞㫖切直，意氣勤懇，動合聖謩，卒見納用。無何，工人有以理乗輿服器得罪于左右者，有司以盗易御物，請論如法制，?可之。公不奉詔，因抗䟽曰：跡其罪狀，未甚指明，方春殺人，恐傷和氣。上覧之大恱，即原其罪。刑官慎恤之事，正於邦典，聖君含育之德，彰于天下，論者難之。時上相與光禄卿裴腆不恊，候公休沐，以御酒或闕，隂請貶之。制命旣行，公堅執不下，請訊支計之吏，校其供入之實，原本定罪，窮理辯刑，而腆竟獲宥，克復本職。白志貞有羇靮之勤，獻利屢中，上嘉其功効，特寵異之。方議大用，公以爲骨徒雜?，出自微賤，負乗致㓂，盗之招也，累䟽以聞而止。

公竭誠盡忠，憂勞庶務，有耄忘之疾，懇迫陳譲。除右散騎常侍，罷知政事。貞元五年二月五日，薨于昌化里，終於散地，故襃贈不及。惟公致君之志，孜孜焉不有怠也；立誠之節，侃侃焉無所屈也。故處心積慮，愽蹇之道，表于朝端，弼違釋回，朴忠之誠沃于帝念。内有敢言之勇，進當不諱之明，用能直道自逹而無罪悔者也。公累更重任，禄秩之厚布于宗姻，無一㕓之土以處其子孫，無一畒之宫以聚其族屬。待禄而飽，傭室而安，終身坦蕩，而細故不入。其逹生知足落落如此夫。其子㳟父慈，善行也；拊循制理，能政也；直廉㓗静，儉德也；拒疑獨斷，明識也；冒危以扜牧圍，大節也；犯顔以陳訏謨，至忠也。有一于此，尚宜旌襃，矧兹備躰，焉可以巳。固當飾以榮號，章示後來。而故吏遺孤，淪寓遐壌，乆稽彜典，罪在宗屬，敢用評隲舊行，敷賛遺風。若乃揚孔氏襃貶之文，舉周公懲勸之法，徴於誅謚，則有司存。謹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