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外集序

小畜外集七卷，四部叢刋集部，上海?芬樓借江南圗書館景宋寫本，景印原書版心髙營，造尺六寸七分，寛五寸一分。

小畜外集序

或謂言不若功，功不若徳，是不然也。夫見于行事之謂徳，推以及物之謂功，二者立矣，非言無以述之。無述則後世不可見，而君子之道㡬乎熄矣。是以紀事述志，必資乎言，較于事為其貫一也。自昔䏻言之?，世不乏贒。若乃徳與功偕，文備於道，嘉謨讜論，見信于時主，遺風餘烈，不冺于将來，有若故翰林學士、尚書刑部郎中、贈禮部尚書鉅野王公者幾希矣。公諱禹偁，字元之，生知好學，九?能詩，與郡從事故相畢文簡公為唱酬之友。及䇿名從事，中書令趙韓王薦其文章，太宗皇帝既已知名，命召試中書，宸筆賜題，詔臣寮和御製雪詩序，奏篇稱善，自大理評事擢右拾遺、直史館，賜緋魚犀帶，以寵異之。端拱二年，親試貢士，俾公面賦長歌。上覽而喜曰：此不踰月，當遍天下。一日侍宴瓊林，宣至膝前，顧謂宰相曰：王某一朝名士，獨歩當代，異日垂名不朽矣。公嘗謂遭知已之主，非盡言無以報稱。故自登文館至陟禁林，知無不聞，入則以告　兩朝獻替，一節始終。由是聖君以忠亮待之，士論以公卿薦之。然而襟?冲夷，?氣髙邁，直躬行已，不為時屈。　上知其然，使宰執喻?戒以容物，而憤懣所激，不能自巳。三坐左官，皆以直道，因作三黜賦以見志，有不屈于道，百謫何虧之句，此其見于行事之深切者也。雍熈中，林胡内侵，邊警未艾，公援漢文君臣單于事，勸　上内修徳而外任人，若勞民以事邊，則㓂在内而不在外矣。于時京畿旱亢，奏省乗輿服御暨紫雲工巧之技，第減百官月俸，願以已先稍贖尸素之罪。在章聖時應直言，詔亦以通虜好、赦季遷為請，復議减冗兵吏以寛租賦，親大臣、逺小臣以重國體，艱難?舉以清士流，澄汰僧尼以除民蠧，増州郡武備以防窺?，推天官洪範以弭災變，皆切于時宜，有禆朝論。未幾，臨潢講和，平夏對䇿，息民罷兵，省費除幣，多公先識之所唘發，此其推以及物之著朙者也。前後三直西掖，一入翰林，辭誥深純，得裁成制置之體，册命荘重，兼典謨訓語之文。端拱箴切劘上躬，待漏記規儆時宰，上三贒䟽，推原前代之失，不異方今請東封賦，前知盛徳之事，心行聖代，議論書序，理極精㣲，詩歌賛頌，義専比興。雖在燕閒，或罹憂患，凡有論譔，未嘗空言。此其紀事述志之尤最者也。惟公道直行果既如彼，主知人望又如此。若天假之年，乆于是位，則經國致君之業，必大施于當時，豈待言而後顯？惜乎壽不及知，命官止于省郎，卒不得究其懐藴，此所以發而為文章，著見于後者也。公之亡也，　天子嗟悼，賻家䘏後，恩踰常比。嗣子嘉言擢祥符進士，　上以詞臣之裔，特遷大理評事，以禄其親。曾孫汾第皇祐甲科，以免觧法當降等，仁宗閱卷，首見公名，嘉其有後，特賜元第。未㡬考課，　上猶記前事，命加秩一級，今為朝議大夫、集贒校理，諸王府翊善。兹以見文學行?，足以垂?後昆，則夫臧孫不朽之言，信于是矣。公之屬藁，晩年手自編綴，集為三十卷，命名小畜，葢取易之懿文徳而欲已之，集大成也。後集詩三卷、奏議集三卷、承明集十卷、五代史?文一卷，並行于世，而遺文墜簡，尚多散落。集贒君購尋裒類，又得詩賦、碑誌、論議表書凡二十卷，目曰小畜外集。囙其名，所以成先志也。謂㒒嘗學舊史，前言徃行，多得其詳，見諮序引，久不獲辭。竊謂文章末流，由唐季渉五代，氣格摧弱，淪于鄙俚。國?屢有作者，留意變風，而習尚難移，未能復雅。至公特起，力振斯文，根源于六經，枝派于百氏，斥浮偽，去陳言，作而述之，一變于道。後之秉筆之士，學聖人之言，由藩牆而踐窔奥，繄公為之司南也，集贒君力學名家，克大門閥，振其絕業，傳於無窮，又足以繼紀事述志之美也，不其偉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