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孝質皇帝紀卷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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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1:26
後漢孝質皇帝紀卷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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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元年春正月戊戌,帝崩于玉堂。
是時徐、揚州盗賊起,太后畏懼,欲徵諸國王侯,到乃發䘮。太尉李固曰:帝雖㓜弱,乃天下之君也。今日崩亡,百神感動,豈有臣子反共掩匿不舉哀邪?昔始皇崩於沙丘,胡亥、趙高隱而不發,詐定璽書以賜扶蘇,斂裹尸,載鮑魚二千餘里。近安帝崩於葉,阿母王聖、耿珍、閻顯等遂倍濟。隂更議平原載尸驅馳,還宫乃發。北鄕侯薨,閻后兄弟及江京等亦共隱秘,卒有孫程手刃之變。三主崩沒,臣子掩蓋,日不移晷,旋受大禍。此天下之至忌,不可之至甚者也。太后從之,即暮發䘮。
時淸河王䔉年二十餘,最有名德,大臣歸心,固意欲立,謂兾曰:今當立帝,宜擇長年明德,付以政事。願將軍審詳大計,陳平、周勃之引代王,霍光、安世之立宣帝,可以爲法。
初,章帝生千乘貞王伉,伉生樂安夷王胡,胡生嗣王鴻,鴻生建平侯續。梁兾欲立㓜主而專其權,與太后定䇿禁中。丙寅,詔曰:先帝早棄天下,胤嗣㓜沖,何悟倉卒,仍遭不造!惟太后定之。考人神之誠,唯建平侯續。㓜而岐嶷,師傅不煩,年已八歳,克昌化之形于體貌。春秋之義,爲人後者爲之子,其以續爲孝順皇帝嗣。使帝持節迎續於都亭。是日即皇帝位。太后臨朝,於是䔉罷歸國。
太尉固言於太后曰:今東面有事,役費方興,新有獻陵之役,百姓疲矣。大行皇帝尚㓜,可於憲陵塋中造陵,依康陵之制,三分減一,以舒人力。從之。太后以頻遭大憂,政之大小,悉委冡宰,是以固得盡心,多所匡正。數與梁兾違忤,由是踈之。
己未,葬孝沖帝于懷陵。
二月乙酉,大赦天下,賜男子爵各有差;鰥寡孤獨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貞婦帛,人二匹。
三月,揚州盗賊馬勉自稱皇帝,伏誅。
夏五月丙辰,太后詔曰:孝殤皇帝雖不永祚,即位踰年,君臣禮成。孝安皇帝承襲統業,而前世命恭陵爲康陵之上,追覽前代位第之宜,先後相踰。昔定公追順禮,春秋善之。其令恭陵次康陵,憲陵次恭陵。
六月,鮮卑冦代郡,殺掠民吏。
秋九月庚戌,太傅趙岐薨。
冬十二月,九江盗賊華蓋自稱黒帝,伏誅。本初元年春正月,詔曰:昔堯命四子,以欽天道,洪範九疇,休咎有象。夫瑞以和降,異以逆感,休徵應天,前聖所重。頃州郡輕慢,競逞殘暴,䧟人無罪,民罹其害,惡氣傷和,以致災。青書曰:明德愼罰,方春東作,育養敬始。其勑有司,罪非殊死,且勿案驗,以崇在寛。
三月庚申,詔曰:九江、廣陵二郡,俱罹冦害,殘夷最甚,民失農業,生者飢乏,死者委棄。昔之爲政,一物不得其所,□己有之。今我元元,嬰此飢饉,方春賑貸,掩骼之時,其調比郡見穀岀廩大小口各有差。收葬骸骨,悉心經營,以稱朕意。
夏四月,令將軍以下至六百石遣子詣太學試受業,滿歲課試,以高第五人補郞,次第五人太子舍人。
六月丁巳,大赦天下,賜天下異子爵各有差。鰥寡孤獨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貞婦帛,人三匹。
閏月甲申,帝崩于玉堂。
初,帝雖㓜,知梁兾專權,頗以爲言。兾懼後不免,因行鴆毒,帝暴不預。太尉固入問疾,帝曰:食煑餅,今腹中悶,得水尚可活。兾曰:吐利,不可飲水。語未絕而崩。固號哭,欲推醫,兾不聽。
固復欲立淸河王,䔉與大鴻臚杜喬言之於朝,衆皆同焉。初,章帝生河間王開,開生蠡吾侯翼,翼生志。梁兾以女弟配志,徵至京師。會帝崩,兾欲立志,逼于李固之議,至日暮而不定。中常侍曹騰聞之恐,夜見大將軍兾曰:將軍累世攝政,賔客縱橫,多有過差。淸河王嚴明□即位,將軍受禍不久矣□立蠡吾侯,則富貴可保。兾因言太后,定策禁中。先策免太尉李固。
?宏曰□李固者,幾古之善人也。將立昏闇,先廢李固。李固若存,則明必建而天下弗違也。甞試言之曰:夫稱善人者,不必無一惡;言惡人者,不必無一善。故惡惡極,有時而然。善惡不絕,善中人皆是也。善不絕惡,故善人務去其惡。惡不絕善,故惡人猶貴於善。夫然,故惡理常賤,而善理常貴。今所以爲君子者,以其乗善理也。苟善理常貴,則君子之道存也。夫善殊積者物逾重,義殊多者世逾貴。善義之積,一人之身耳,非有萬物之助,而天下莫敢違,豈非道存故也。古之帝王,恐年命不長,懼季世之陵遲,故辨方設位,明其輕重,選羣臣之善,以爲社稷之寄,蓋取其道存,能爲天下正。嗚呼,善人之益,豈不大哉!
於是司空胡廣爲太尉,司空趙誡爲司徒,太僕?陽爲司空。
太后詔曰:孝質皇帝胤嗣不遂,奄忽天昏,社稷之重考,宗室之賢,莫□。蠡吾侯志年已十五,嘉姿卓茂,又近爲孝順皇帝嗣。庚寅,大將軍持節迎于夏門亭。是日,即皇帝位。太后臨朝,太尉胡廣録尚書事。封帝弟名爲都鄕侯,悝爲蠡吾侯。
秋九月,尊河間孝王曰孝穆皇帝,趙姫曰孝穆皇后,蠡吾先侯曰孝崇皇,匽姫曰孝崇博園貴人。
是歲,梁兾第池中船無故自覆,兾以問掾朱穆,穆對曰:易稱利渉大川,乗木舟虚。災異記曰:利渉大川,濟渡萬民也。舟舩,所以濟渡萬民,不絕遊戱舩覆者,天誡將軍,以爲有德宰相當濟渡萬民於難,不可長念樂身,務遊戯而已。
及帝即位,太后臨朝。穆素善推災異,欲輔道兾以扶王室,乃奏記於兾曰:宜專心公門,廣能斥逐邪惡。明年丁亥之歲,刑德合於乾位,易稱龍戰之會,其文曰:龍戰于野,其道窮也。謂陽將勝而隂道負也。今年九月,天氣鬰冐,五位四候,連失正氣,此互相明也。天地大驗,善道屬陽,惡道屬隂。□修正守,陽折隂?,則福從之矣。穆每事不逮,所好唯學,傳行師言,時有可試。願將軍少察言,申納諸家,而親其忠正,絕其姑息。夫人君不可不學,當以天地順道,漸淸其心,宜爲皇帝選置師傅及侍講者,得小心忠篤敦禮之士,將軍與之俱入,參觀講授,師賢法古,此猶倚南山而坐平原也,誰能傾之?
穆意欲言宦官,恐兾漏泄之狀,不能已,復附以密記曰:今年夏月運房星,明年又有小厄,當急誅姦臣爲天下所怨毒者,以塞天咎。議郞大夫之位,本以試儒術高行之士,今多非其人,九?之中,又非任者。
穆又薦名士种暠、欒巴等。而其後劉文等謀反事起,有黃龍見沛國,於是兾以穆龍戰之言爲然,乃請暠爲從事中。郞薦巴爲議,郞舉穆高第,爲侍御史。
穆自以兾故吏,數奏記諫曰:今宦官俱用螽水爲害,而京師之費十倍於前。河内一郡,甞調縑素綺縠?八萬餘匹,今乃十五萬匹。官無見錢,皆出於民。民多流亡,皆虚張戶口。戶口旣少而無貲者多,當復割剥,公賦重歛。二千石長吏遇民如虜,或賣用田宅,或絕命捶楚,大小無?,朝不保暮。又有浮遊之人,稱矯賈販,不良長吏,望爲驅使,令家人詐乗其勢。此?交錯,不可分别,輒以託名尊府,結怨取譏。昔秦之末,不恤四方,近親市人數如此,故以其安穩,一旦瓦解,陳、項並起,至於土崩。近永和之末,人有離心,興徒發使,不復應命,懷糧廩兵,云當向雜。幸頼順烈皇后初政清淨,乃獲安寧。今民心事勢,復更戚戚,困於永和。撫安之急,誠在大將軍先易二千石長吏非其人者,廬第園池之作,距絕州郡貢獻,内以明己,外以解人之厄。今日行之,則今日從矣。兾旣貪放,而復納賂遺,承事國家,左右宦者與之通爲姦利,任其子弟賔客,以爲刺史、二千石。穆又奏記曰:大將軍内有貴親之固,外有功業之重,誠不可復枉道散財,以事左右近臣宦者。還舉刑賞,有干典制,輒率公?詣朝堂,按其罪咎。則改節從訓,猶影響也。今反越津逾序,以大事小,以明事闇,從其過言,隨其失行,天下之事,受其枉戾,傷損財物,壞亂綱紀。左右近官,並以私情干擾,天下雖大,而民無所容足也。尚可忍官位之事,尤不可毒害流布,日夜廣遠。願大將軍省廢他事,十刻之間,考案古今官民之極,度數作趣,較然可見之。如不早悟,舟中之人皆敵國也。□以穆輕愚,不信其言,可呼所親識古今者,請徵核其實,不可一日誡,懼有後恨。兾終不悟,報書云:如此,僕亦無一可也。其言雖切,然不甚罪也。
初,大將軍商獻美人於順帝,美人姓友,字通期,順帝以歸商,商不敢留而出嫁之。兾即遣客盗通期還。會商薨,兾行服於城西廬,常與之居。兾妻孫壽伺兾出,即多從倉頭簒通期歸治掠之,因言當上書告之。兾大恐,頓首請之於壽母,壽亦不得已而止之,遂幽閉通期。兾復私召徃來,生子伯玉,匿不敢出。壽知之,使其子河南尹徹滅友氏家。兾恐壽害伯玉,常置複壁中。至年十五,兾被誅,乃出。
孫壽甚美,而善萬妖惑,性鉗忌,能制禦兾,兾不敢違。兾愛監奴秦官,官至太倉令,得出入壽所。毎徃來屏御者而私語,遂與官通。威振百寮,刺史、二千石皆謁辭之。兾用壽言,多斥奪諸梁在位者,外以爲謙讓。唯孫氏宗親相冐名,爲侍中、中郞、校尉、守長吏者十餘人,皆貪叨凶淫,使?客籍屬縣豪富大家,披以誹謗之罪,閉獄掠笞,使出錢自贖,不滿意者,至於死徒,哀號之聲滿天下。
四方調發貢獻,半入兾家,先輸上第,而乗輿乃問其次。又競上禮奉贄,及吏民賫貨求官請罪者,道路相望。多遣賔客車騎出塞,交通外國,致汗血馬、奇珍異物。因行道路,發取妓女御者。而所使人又乗勢橫暴,略人妻妾,弄人婦女,毆撾吏卒,與盗賊無異。兾於洛陽城門内起甲第,而壽於對街起宅,競與兾相高。作隂陽殿,連閣通房,魚池釣臺,梁柱門戶,銅沓紵漆,靑?丹墀,刻鏤爲靑龍白虎,?以丹青雲氣。又採土築山,十里九坂,以象二殽,窮極工匠之巧,積玉金明珠,充仞其中。起家盧周環亦如之。
又多規苑囿,西到弘農,東至滎陽,南及魯陽,北徑河渠,周旋千里。諸有山藪丘荒,皆樹旗大題云:民不得犯。又起苑於南城西,繚繞數十里,大興樓觀,發屬縣卒徒繕治,數年乃成。移檄發生兎,刻其毛以爲識,犯者罪至死。又發鷹犬於邊郡,部民護送,驅羊傳㕑其食,募人求名馬,至數千匹。西域嘗有賈客來,不知禁,誤殺一兎,轉相告言,死者十餘人。而災害長者及諸弟,不欲令與己同其不疑。及蒙私遣人出獵上黨,兾聞,追捕其追客,一時殺三十餘人,無生還者。兾又起别第於城西,以納姦,亡命者寘其中,或取良民以爲奴婢,名曰自賣民,至千人。因負勢放縱道市,莫敢聞者。兾與壽共乗輦,張羽蓋,飾以金銀,遊戱第中。賔客詣門不得通者,謝,門者門千累渠金
十月,兾與夀及諸子相隨遊獵諸苑中,縱作酒倡樂。
後漢孝質皇帝紀卷第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