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悔集序

吾悔集序

己未冬，吾師棃洲先生以及門之請，出南雷文案授斯大，斯大敬受，手較付梓。踰月，先生有太夫人之變，哀號孺慕，幾不欲生。四方人士乞銘、問序、質疑、考道者，踵接于門。先生泣血辭曰：吾何以文爲哉？來者惘惘若失。斯大曰：此非求文時也，姑待之。旣先生治塟畢，求者益來，先生泣辭曰：吾何以文爲哉！斯大間進曰、居䘮不文、誠是也。雖然、先生於太夫人之卒也、含歛之事。無不親之。其塟也、窀穸之事、無不親之。禮所稱必誠必信、弗之有悔者、先生其是矣。今兆域巳封桑主旣袝。禮著居䘮之節。七十惟衰麻在身、飮酒食肉處于內。太夫人年九十、先生已七十有一、凖之於禮、先生亦得自寛。又禮三年之䘮、對而不問。今諸君求而先生應之、凖之於禮、與荅問等也。且觀諸求文者、非昔之忠臣義士卽。今之老成賢哲也。非經義之討論卽。理學之辯難也。先生于後先人物、臧否素定。經義理學、夙有成書，此不過隨意拈毫，便已因物肖形，人人飽德，非如他人之待于研索也。若是則爲文亦無妨于哀慕先生。而固辭之，將使忠義之激烈。老成之典型，埋没于庸妄之俗筆，而質疑考道者，亦無由頓啓其迷。其于世道人心沉屈何可勝道。先生爲身計，獨不爲世道人心計耶？于是先生意少解，乃于練後次苐書之，得如干首。斯大請刻爲南雷續文案，先生吁然曰：吾悔之。吾母而不得吾情，惡乎用其情？樂正子之言也。吾于此有同悲矣。遂以吾悔名其集。

康熈壬戍冬十月，門人萬斯大百拜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