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說之文集卷第十二

張說之文集卷第十二

頌

大唐祀封禪頌　　　隴右監校頌徳碑

宋公遺愛碑頌　　　觀世音菩薩像頌

大唐祀封禪頌

皇唐六葉，開元神武皇帝再受命致太平，乃封岱宗禪社。昔鑿石紀號，天文煥發，儒臣志羙，立碣詞壇曰：厥?生人，俶有君臣。其道茫昧，其風朴畧。因時而歘起，與運而紛落，泯泯??，無聞焉爾。後代聖人，取法?，立名位，衣裳以等之，甲兵以怛之，於是禮樂出而書紀存焉。及其源，致敬乎天地，報乎本，致羙乎鬼神，則封禪者，帝王受天命告成功之為也。閱曩聖之奥訓，攷列辟之通術，疇若天而不成，曷背道而靡失。由此推之，封禪之義有三，帝王之畧有七。七者何傳？不□道徳、仁義、禮智信乎？順之稱聖哲，逆之號狂悖。三者一位當五行圖籙之序，二時會四海昇平之運，三徳具欽明文思之羙，是謂與天合符，名不死。有一不足而云封禪，人且未許，其如天何？言舊史者，君莫道於陶唐虞舜，臣莫徳於臯陶稷契，三臣䧏徳，皆有天下。仲尼叙帝王之書，繫周秦之誓，明魯祀周公用王禮，秦承伯益接周綂，孔聖㣲㫖，不其效歟？然秦定天下之功高，享天禄之日淺，天而未忘庭堅之德也，故大命復集于皇家。天之賛唐，不唯舊矣。其興之也，玄靈啓迪，黄祗願懐，應歸運以義舉，撫來蘇以利見，護也無放夏之慙，武也無伐殷之戰。高祖創業，四宗重光，徳有格天，漏泉，蒸雲濡露，菌蠢滋育，氤氲涵煦，若天地之覆載，日月之照臨，漙有形而歸景，罄無外而宅心，百有八年於兹矣。皇帝攘内難而啓新命，戴睿宗而纉舊服，宇宙更闢，朝廷始位，盖羲軒氏之造皇圖也。九族敦序，百姓昭明，萬邦咸和，?人於變，立土圭以歩暦，革銅渾以正天，盖唐虞氏之張帝道也。天地四時，六官著禮，井田三壤，五坼成賦，廣九廟以尊祖，定六律以和神，盖二代之設王制也。武緯之，文經之，聖謩之，神化之。然猶戰戰競競，日慎一日，納規誨以進徳，遂忠良以代工，講習乎無為之書，討論乎集贒之殿，寵勇爵貴，經門翼乎鵷鸞之列，在庭毅乎?豹之師。居鄙人和傍感，神賔沓至，乾符坤珍，千品萬?，超圖溢諜，未始聞記。我后以人瑞為心，?不以物瑞為意。王公卿士儼然進曰：休哉！陛下孝至于天，政合乎道。前年祈后土，人獲大穰，間歲祀圜丘，日不奄朔。祥感以祈聖，因事以觀天，天人交合，其則不逺。意者喬丘拭路，望華翠之來，上帝儲恩，俟蒼壁之禮乆矣，焉可專讓而廢舊勛。群臣固言勤帝知罪，至于再，至于三。帝乃揖之曰：欽崇天道，俯率嘉話，恐徳不稱，敢憚于勤。其撰廵狩之儀，求封禪之故。既而禮官不戒而備，軍政不謀而輯，天老練日，雨師洒道，六甲按隊，八陣警蹕，孟冬仲旬，乗輿乃出，千旗雲引，萬㦸林行，霍濩燐爛，飛熖揚精，原野爲之震動，草木爲之風生。歴郡縣，省謡俗，問有年，舉百祀，興墜典，葺闕政。攸徂之人，室家相慶，萬方縱觀，千里如堵。城邑連歡，丘陵聚舞。其中乗白之老，樂過以泣。不圖蒿里之魂，復見乾封之事。堯雲徃，舜日還，神華靈欝，爛熳乎穹壤之間。是月來至于岱祓齋宫，滌濯静室，凝神玄覧，将欵太一議。夫太山者，聖帝受天官之宫，天孫揔神靈之府。自昔立國，莫知萬數，克升中而建號，惟七十而有五。我高宗六之，而今七矣。非夫尊位盛時，明徳矌代，遼闊難并之甚哉。先時将臻夫大也，累封疆於高岡，築泰壇於陽趾。夫其天壇三襲，辰陛十二，咸秩衆靈，列座有次。崇牙?羽，管罄鏞鼓，宫懸於重壝之内。干戚釵殳，鈎㦸戣戳，周位於四門之外。伐國重噐，傳代絶瑞，旅之於中庭。玉輦金轂，翠冐黄屋，夾之於諯路。庻官百僚，羗夷蠻貊，褒成之後，讓王之客，序立於禮神之場。髦頭弩牙，鐡馬金鏃，介胃如雪，旗幟如火，逺匝於清禁之野。於是乎以夫天正上元，法駕徐進，屯千乗於平路，留郡臣於谷口。皇帝御六龍，陟萬仞，獨與一二元老執事之人，出天門，臨日觀，次沆瀣，宿巉嵓，赤霄可接，白雲在下。庚寅，祀高祖於上封，以配上帝；命衆官於下位，以享衆神。皇帝冕裘登壇，奠獻俯僂，叶金奏，佾羽舞，撞黄鍾，歌大吕，開閶闔，與天語。清将信公，奉斗布度，懋建皇極，勤恤蒼生。招嘏乎未兆，禳災乎未萌。上下傳節，而禮成樂遍；福夀同歸，而帝賜神䇿。乃撿玉牒於中頂，揚柴燎於高天。庻忠誠之上，逹，若慿熖而駕烟。日轡方旋，神心餘眷。五色雲起，拂馬以随人；萬歳山呼，從天而至地。越翌日，尊睿宗，侑地祗而禮首。遂張大樂，覲東后。國風惟舊，無黜幽削爵之誅；王澤惟新，有省災大賚之慶。不浹日，至化洽於人心；不崇朝，景福遍於天下。然後蔵金匱於祐室，廻玉鸞於上都，煌煌乎真聖朝之能事，而高代之盛節者也。于斯之時，華戎殊俗，異音同歎曰：兵合多雨，山峻多雲，豈有大舉百萬之師，尅期千里之外。及行事之日，則天無㸃翳，地無纎塵，嚴冬變為韶景，寒谷欝為和氣，非至徳其孰能動天如此其順者乎？時人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今信知聖人作而萬物覩，其心服之之謂矣。曰：?㤗祈主先后，非禮歟？曰：是禮也，非冝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侑神崇孝，無嫌可也。且夫柴瘗外事，帝王主之，蒸甞内事，后妃?之，是開元正人倫，革弊禮，起百王之法也。故千載睹末光，聆絶韻，咀甘實，潄芳潤，爍玄妙之至精，流不巳之淑聲。臣恱作頌，告于神明，三皇墳而五帝典，雖吉甫亦莫能名。徒採彼輿人之詩曰：大矣哉！維天為大則之。率我萬國，受天之祺。子孫百代，神人共保綏之云爾而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