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忠鐵壁機禪師語錄卷之七-轻识

慶忠鐵壁機禪師語錄卷之七

嗣法門人幻敏重編

鞭策語

?之學道人，多鮮克有成者，病在好?惡勞，重服飾，喜美餐，續人我，?雜論，究共實，總爲不明因果，不體智行，不切生死所致。吾恐虚消虚受，不惟無益，而反有損矣。悲夫！?之叢林，古之叢林；?之大衆，古之大衆。?之所以不如古者，學行公私之間而巳。古則學人而能行，?則行人而不學；古則公人而忘巳，?則私巳而存人。若欲厨下有潙山，碓房求盧行，磨室見演祖，厠架逢慧祖，必耻而不爲也，安?其如古哉？?禪人無?實久遠之功，每每向文字語言上尋討，縱有見處，似之也。遇境逢緣，自是不得他力。殊不知者，文字之學，是醍醐，是毒藥。若於此中求禪，猶舍堅實而取糠粃也。所以古來聰明伶俐而得禪者，百中一二；愚魯恒實而得禪者，十常八九。是知有學之不如無學也，明矣。僧有聰明伶俐而親道學者，貪生怕死而?長生者。長生道學，禪之緒餘也。道學無禪必腐，長生無禪必促。夫禪之益於人也如此，胡爲而不重哉？有謂禪敎乃出世之法，而世諦中人如何做得去？是禪敎不礙人，而人自礙禪敎也。又焉知禪如大海，敎似百川，凡在宥者，無不受其波而沽其潤。夫爲僧不樂?敎?禪，是猶欲科中而不事詩書也；重外典不肻究性地，是猶熟稗史而不精舉業也。科中不得，依舊還作常人；性地不明，未免有泥犁之患。學者不求妙悟，一向談心論性，講道說理，如縫卵之來蠅，腥羶之聚蟻，秪圖目前飽?，暢快到底，沉湎於車塵馬足、穢濁坌壤之間，不能成其大也。?禪人要無倚靠，纔有倚靠，則較是非、計得失之?存於胸中，而正?不能勝之矣。正?既微，工夫如何得力？日久月深，反生疲厭退墮之想，欲打徹此事，不亦難乎？學者欲了明此件大事，無他，秪要將着忙二字置在心目間，時時逼拶，刻刻追尋，一有是字，則因循慵惰之氣散，虚豁蕩忘之志消，日就月將，無事不辦也。下手做工夫，須從難克處克去，難斷處斷去。若起?燥相續心，此係覺識種子煩動，急下蒲團，向清冷閑靜處走上幾囘，提起話頭，如大將臨敵，魔軍自敗也。又如世間鑠銀爐鞲，火候未到，汁水中銅鈆之氣若雲霧奔馳，火候既到，漸見停止而色足矣。將來營用施爲，無不快心稱意。學者?煉身心，亦復如是。?禪若有見處，務積功行以培之。此事如火裏精金，愈鑠愈光；石中美玉，愈磨愈瑩。若得少自足，枉費前功，縱有光瑩之質，决不能成美?而濟急時。學者重道德如重金玉，遠貪欲如遠蝎蛇。蝎蛇之害，止是一身；貪欲之苦，千生百劫；金玉之富，稱快暫時；道德之美，貽傳永世。?禪學道，貴戒定慧，甘清苦，樂證修，有擔荷。徒清苦，無證修，失之僻；徒證修，無擔荷，失之餒；徒擔荷，無清苦，證修，失之躁。?者備學，斯見矣。淨戒爲禪之基，正定是禪之本，妙慧乃禪之用，三學全道在兹乎？菩薩畏順境，不畏逆境。逆境來時，只消箇忍字，成就如許事業；若是順境，坐在坦途，一無所成。?之學人往往向逆境中打不過者，?是爲生死心不切故也，與菩薩尙隔霄壤，?有超佛越祖之談，誰其信之？有等謂禪乃大根?，人纔?得，我軰不如老實?些佛，看些經，持些呪，行些行。倘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恒如是說，如是行，是心亦可?禪矣。只恐因循苟且，如無柁之?，洪波白浪臨頭，看爾作麼把捉？加功損悟，腫不益肥，頓悟漸修，日劫相倍。若肻向者無漏業中下箇種子，豈但不失人身，他生異世轉得頭來，自然處處占些便宜。?禪要盡偷心，方有相應處。有等名字學者，明知此事是絶頂?頭，亦知自已未曾踏到，只是把我慢架子高豎起，不肯屈折於明?人決擇，彼又烏知退者進之階，虚者實之本，謙者益之源乎？學者我病有四：如自已行不去，又勸人莫行，此是借人遮已之我也；自已身心不端正，慣求學道人瑕玼，此是障善隱惡之我也；有等纔聞明?知識住世，或便呈一偈，上一書，覿面問幾句話，其實自家黑漫漫底，遂到處誇斤賣兩，此我在求名也；有等根信儘好，行履儘端，但得一知半解，便去閒靜處躱着身，不樂遇人，此我在自足也。嗚呼！稱讚是白業，譖毁是黑業。成美爲大人，?惡爲小人。黑白美惡之際，苦樂大小繫焉。不蹈此轍，便是好手。?禪要得箇不自欺底肚腸，行得一步，方動那一步；見得一着，方走那一着。倘一向虚空擲骰子，又是掩耳俞冷。學者不得一槩倣傚知識行徑。知識處世，有順逆之權。若順而傚之，有進有益；逆而傚之，非墮則魔矣。?禪若得見到履實，當思?恩。?恩一法，秪宜潛牙伏爪，修翼養鱗，以俟風雷雲霧。若六種稍有未就，唯是反諸巳，不可求諸人。師勘弟子甚易，弟子勘師甚難。學者先要具雙擇法?。象季時代，多有魔屬，混於禪敎中，破毁正法。假如縱口談禪，隨心說敎，若戒行有虧，悉非祖佛眞種子矣。學者以爲已之心爲人，何事不辦？以愛慾之心愛道，何道不成？世之愚人者甚多，財色爲最；道之益人者亦盛，見性爲良。學者先淨其愚，然後可以獲益。做工夫不得畏首畏尾，思前算後。若肻和身放下，剋期定日，可以成功。學者做工夫，有死了活不得，有活了死不得。死而若活，猶有用處；活而不死，全沒交涉矣。?禪要斷命根，命根却有三種：斷得前一種，能明心見性；斷得後二種，能坐脫立亡。倘見性明心，自可分身揚化；徒立亡坐脫，未免塗路之苦，隂隔之昏。三種俱斷，永證道果。做工夫若有少得，須要檢㸃自巳斷得底是那幾件?氣心行，與古德何若？切忌鹵莽造次，大口頻開，取笑識者。做工夫若有一知半解，須在衆中?煉，衆中能成就行力，增長識見，銷磨惰?。若一向耻居學地，圖自便自安，久之狥情縱意，不足觀也。?禪要斷?氣，斷得一分，有一分受用；斷得十分，有十分受用。如不能斷?氣而求禪，是猶適燕而南行，蒸沙欲作飯，其可得乎？學者做工夫，須行上正路，莫緩莫急，步步從實處踏去，不歇不休，自有到家時節。若只向口角邊、言句上，徒㨗徒快，縱然見得境緣到來，十人有九箇不能作主，反失信起謗，?魔外種。?禪要深信有箇悟門，然者悟處，唯當人自知，有口向人說不得，明?人前藏不得。有等做工夫，蒲團未?，忽爾被昏沉，將妄想裏着渾沌一下，醒來便道見某菩薩、某佛、某光，乃至種種境界，以爲得悟，不知純是妄識緣影。若悟道必如是，臨濟棒下得悟，高亭隔江招手得悟，湛堂聞鄰人讀出師表得悟，又見箇甚麼來？久而不返，群邪易入矣。?禪做工夫中，有喜魔、怒魔、毁犯魔、訕謗魔、增勝魔、?劣魔、偷安魔、自足魔、好談說魔，乃至悲泣歌舞，水邊林下，山石崖前，自由自得，不樂見人，種種不覺不知，悉是魔着。須是心如太虚空，不令如上魔事揷脚，唯明明歷歷提起本?話頭，工夫自得力也。有等?禪，執於妄想頓歇，清淨本然，了無一物，名之曰悟。又引六祖本來無一物之語以證之，遂置心在無事甲裏，不起疑情，不求進步，如此何異落空外道、無想天人？殊不知清淨無物乃敎乘極則，非拈花别?之旨。復引祖師之言相證者，是只知清淨無物而不識本然本來也。學者不得以敎語便當宗乘，須知者一大藏經只是要人還家路引，六度萬行乃途間資糧，至若到家受用，?三世諸佛亦難說出，倘以敎爲宗，是將鍮石作黃金也。?禪悟門有三種：信悟、解悟、證悟。信解乃途路之樂，證悟則到長安矣。?禪乃無漏正因，一??心巳勝多聞，一息得定巳超漏劫，况復見到、說到、用到、證到者乎？然雖如是，切不可未得言得、未證言證，譬如貧人妄號帝王，自取誅戮之?。?禪人要箇潔淨?皿，勿令雜毒入內，若是打頭不遇端正師，把邪言邪語蘊在胸中，縱逢眞師執而未化，反生疑不信，佛亦難救矣。?禪如行遠路，無論舉步急緩，只是不可間歇，若一向畏途之遠，止而不行，何日是到家日子？學者居稠人廣衆之中，務令息事，勿令造事，事息則智慧生、煩惱滅，事造則福緣消、無明長，無明長而人我競持，智慧生而道德弘著。至于?隨知識，有緣則住，無緣則去，去而無怨，住而有禮，斯爲古?儀範，垂手爲人，或順或逆皆爲方便，一揚一抑總屬提携，遇之者不以機心測度，一槩同觀，智種靈苗方獲殊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