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文衡卷之七十七

皇明文衡卷之七十七

神道碑：

奉天翊衛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追封

平江侯

謚恭襄陳公神道碑銘　　　楊士奇：

太宗皇帝初自北藩靖內難，至江上，都督陳公瑄具舟迎濟。內難平，上正大統，錄功賜公

奉天翊衛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封平江伯，賜誥劵。陳氏家合淝其先世具余所著其先公墓碑。公字彥純，自少穎敏不凡，好善惡惡，內篤孝行。洪武中，侍父官成都，習兵畧，精騎射，以武臣子選侍大將。嘗從出郊，遙望孤鴈雜鵞群，命衆從者射，不中，最後命公發一矢斃之。有鴟翔于上，命公射，應弦而墜。自是屢試皆奇中，衆大服，而公不自爲能。　朝廷命總兵者作蜀府宫城，遣將伐材於山，所行失律，且材不中度。又所經瘴地，士多死。總戎察公可用，遂命之。公善撫綏，明號令，别取善道七百里以入，先期而還，士不病。所得材皆適用，總戎者嘉之。又命董繕作，具有條理。遂從征南畨巖州中亭及散毛鎭南，咸建勞績。代父職爲成都右衛指揮同知。父坐舊累，謫戍遼陽。公伏　闕奏請代行，　特詔父子竝免復職。衛卒數輩，饕詖狙詐，狹制上下，爲衆患。公次第悉去之，善?以安。從征越嶲，討建昌酋長月魯帖木兒，踰梁山，平天星寨，破寧畨諸蠻。駐西河口，諭䧏夷人數千。從總帥復征鹽井，平三山寨及小伯夷，進攻卜木瓦寨，據要害，立堡以斷賊路。官軍分三隊進，公居中，已而左右兩隊弗支，奔還。公所統僅百餘人，胃險先豋。賊數千圍公，公下馬率衆且射且斫，賊疲稍却，公亦傷足褁創進戰，自已至酉，賊敗走，公全所綂而還。復從征餘宼賈哈刺，時㓂衆數萬，據嶮以拒官軍，分三道，公軍後進，由畨西渉打中河，得間道，乃出奇兵作浮梁渡河，旣渡撤梁以固士志，遂壓㓂境。㓂憑嶮迎敵，一日十三戰，奪其嶮。明日復力戰，凢七合，㓂大敗，遂入其壘。簡銳卒出哨，令望見前軍旌旗。卽舉砲俾知巳敗。㓂仍遣五百軍㫁㓂走路，㓂窮出降，械送賈哈刺京師，撫輯其餘衆。公及麾下加被陞賚，從　蜀獻王廵邊，招撫邊夷，兼理茶馬之政，邉人悅戴。灌口都江堰壞，民苦水患，公修其隄防，躬督工作，爲堅乆計，矜恤無告，出貲置義田二百畒於成都，積所入租，凢，貧不能衣食、不能婚嫁，及死不能歛塟者，皆給之。會雲南兵征百夷，以功陞四川行都司都指揮同知，遂進右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太宗皇帝知公才可任，時北京軍儲不?，命公嵗董運百萬石，道海給之。公措置井井，剙建百萬倉於直沽尹兒灣城，天津衛籍兵萬人戍守。公善任使，均勞逸，秋豪無取於下凢漕途，姦弊掃滌。一淸漕舟所經海島，夷人畏憚官軍，悉閉匿。公下令俾出爲市，而遣官監臨，平其直，軍無敢譁，人兩便之。舟還，值倭㓂劫沙門島，公率衆追至朝鮮境上，焚㓂舟殆盡，㓂以殺溺死者甚衆。奉　命率舟師於閩海備倭㓂者三。海溢坍没隄㟁，起楊之海門，歷通㤗北至鹽城，凡八百里。奉命以四十萬卒修之。航海至者，茫洋莫知所停泊，徃徃膠淺，公於太倉相可泊䖏，以二十萬卒築高丘二十丈，延亘十里，爲表識，衆便之，稱寳山。事聞，上親製文?碑焉。旣建北京，罷海漕，浚濟寜，臨淸河，通南北徃來，仍屬公董餉運。公建議造淺艖二千艘，初歲運二百萬石，爲之有方，後增至五百萬石，國用以足。若䟽淸江浦引水由管家胡入鴨陳口逹淮，以免淮河風濤之患。就管家湖築隄亘十里，以便引舟。浚儀眞、?洲二埧湖港之堙。鑿吕梁、徐州二洪巨石以平水勢。築沛縣刁陽湖、濟寧南望湖長隄。開㤗州白塔河通大江。築高郵湖隄，隄内鑿渠亘四十里以通舟。南北造梁以便陸行。自淮至臨清，相水勢高下，建牐四十有七，以時啔閉，皆舟楫通行永遠之利。於淮濵作常盈倉五十區，以貯江南輸稅。於徐州、臨清、通州皆建倉以便轉輸。慮漕舟昧河深淺，自淮底通州濵河置舎五百六十八所，舎置卒，俾導舟可行。䖏緑河隄，鑿井?木，以便夏月行者，凢於事慮之周而爲之果。仁宗皇帝初臨御，下詔求言，公首言七事，大槩謂，南京國之根本，宜爲乆遠鞏固之計，選將益兵，以嚴守備，長民長兵皆宜擇贒能，然後政舉而下不失所。贒能在推舉，推舉在覈實，乞選朝臣之公正者分廵天下，考察百司政事得失，進廉能，黜貪鄙，則官得人而治可興。今府州縣學敎官多不得人，乞令風憲考察，罷黜别選。今中外軍伍多缺，蓋由所管頭目私役擾害不勝，致其迯逸。乞　勑都府、兵部、都司嚴切禁約，就行清理。老疾者令戸丁代，迯逸者責限追捕，戸絶者驗實除豁伍籍。又邉防之要，在兵食足。近歲如開平等䖏，城不足兵，兵不足食，所守何由完固。乞選武臣之有方畧者，授以精兵，足其衣食，給之堅利器械，俾日敎習。如有沃壤，令兼務耕守。今漕運惟江西、湖廣、浙江及蘇松諸郡，去北京甚遠，漕河又有洪牐淺凍之阻，徃復踰年雜費數倍正糧，上逋公租，下妨農務。乞自今令運於近便淮安、徐州等䖏收貯，别令官軍運至北京，則民力可蘇，農務不妨。各䖏官軍毎歲漕運畢，財力殫乏，到家又修理壞船，運來歳糧，勞勤可憫。其所管頭目又加别役，以重困之。乞行禁約，今後漕運軍士不得再有别役。馬船快船惟二三百料者可行，於漕河所載不過五六十石。毎船巳有額設水夫。今又於緣河拘集軍民，聽候其至接逓，聽侯日乆，衣食艱難，有至行丐者。乞自今罷之。上覽奏嘉嘆，命有司咸卽施行，　賜勑奬諭，有老成忠愛之誠之褒加之重賚　賜誥追封其曾祖省，三祖重一考聞，皆平江伯。曽祖毋孫，祖毋朱，嫡毋王，生毋王，故妻湯，皆夫人，命子孫世襲。宣宗皇帝臨御，命公鎮守淮安，兼督漕運。公至，察宿弊之爲民厲者，悉革之。豪猾姦宄皆歛避，境内以寧。時巳嬰疾，而躬勤旦莫，靡有滯事。疾間入　朝，深被嘉勞，賜宴賚。還至淮安，無幾，疾復作，上聞，特勑勞問。時子儀在侍衛，令挾醫馳驛徃侍，竟薨。宣徳癸丑十月十一日也，春秋六十有九。訃聞，上悼嘆，輟視朝一日，追封平江侯，謚恭襄。　賜祭，命工部營塟。公爲人闓爽英毅，弘度偉畧，稠人廣㑹。譚論亹亹，倫輩推服。公餘披閱載籍，考知徃古成敗治亂之故。喜近逢掖士時相講議。善交際，能推利爲義。所至以濟人爲心。多所建置，人用徳之不忘。家有樂善堂，恒舉鄒孟氏仁義忠信，樂善不倦之語，以勉子孫。配某氏，封夫人。子男五，佐襲平江伯，後公數歳卒。次儼，次儀，今爲勲衛，好文事精武畧。次倫，次侃。女三：李芳。江隂衛指揮同知張英，其婿也，一未行。孫男三，?，今襲平江伯，祐祼。女七。公葬以薨之明年三月，墓在江寧縣大山之原。余與公同　朝三十餘年，相知且好，於是儀以狀求著神道之碑，故按狀叙而銘之。銘曰：繄公挺出何桓桓，武兼勇智追前聞。材藝夙試卓寡倫，峩之三品承考勲。　溪獠峒獫猲群，負嶮弗擾獰且䞭。公?掃刮迅㧞塵，湔滌腥穢寧邊民。有嶻譽望齊峩岷，歘徴來東衛宸垣。遭承興運效駿奔，錄勞䟽封昭　鴻恩。貂蟬鞶玉衣繡麟，報賜志企古藎臣。單心畢慮靡夕昕。滄溟茫洋渺涯沂，歳漕萬艘奄然臻。有梗于海威赫震，斬鯨戮鱷焚甲鱗。崇表海㟁亘長雲，雲章龍彩天垂文，南賦北貢艱以辛，踰淮歷濟底天津。䟽堙鑿堅劬且勤，坦行如砥戚者忻。猗嗟公篤孝與仁，厥施諸時績弗泯。愛　國亦有嘉謨陳，功載冊府被後昆。太江之陽巋有墳，太史銘之昭不刋。